这年秋天,水泥厂工程全部交工,张啸天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自己的宝马。
没过多久,张啸天又从合聚集团接了一个工程,正忙于筹备进场的时候,年事已高的爷爷不幸患上了食道癌,而且又是晚期。因为年事已高不能做手术,只好采取保守治疗来维持生命。这对张啸天来说是忙中加忙,可又不能不回去。
在爷爷生命有限的时日里,他整天念叨着在外地上大学的重孙张亚伟,心心念念地让张啸天和林心怡尽快为他定一门亲事,希望在闭眼之前能参加他的婚礼。一家人为完成老人临终前的遗愿,张啸天专程去院校把张亚伟接回了家。
虽然是秋季,可秋老虎发起威来仍让人感到一种浑身不爽。唱了一季高调的鸣蝉,这个时候似乎也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一只只伏在枝头丫间哀鸣不绝。
江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庄严肃穆。张啸天一家人围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爷爷嘶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对张亚伟说:“亚伟,老爷这辈子最心疼的是你,最放不下的也是你。你看我都入土的人了还一直惦记着你,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回来吗?”
“不知道。”张亚伟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是怕临走之前见不到你呀!”张啸天的爷爷说到这里,苦涩的老泪从眼角滑出来,顺着干枯的脸颊淌了下来。
张亚伟满眼噙着泪花,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围了一圈的家人一个个咬紧下嘴唇,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老爷,医生说您是食道发炎,慢慢会好起来的。”张亚伟抚摸着老爷的手,轻轻地安慰。
张啸天的爷爷摇了摇头,老泪纵横:“伟,你不用瞒老爷,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但我不害怕,唯一遗憾的是我的心愿恐怕难以实现了。”
“老爷,能告诉我什么心愿吗?”
停了好长时间,张啸天的爷爷才说:“老爷这辈子最关心的就是家,有家才能传宗接代,有家才能兴业。你爷爷和你爸都是过来人,好与孬我就不去说他了。我现在惦记的就是你,我很想在走前能看见你成个家,就是阎王爷让我上路,心里也无牵无挂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张亚伟看到泪流满面的老爷在生命计数将尽之际,仍对自己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哗哗哗地流了下来:“老爷,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满足您这个心愿!”
此情此景,感人至深,张啸天一家人都掉过脸偷偷地哭泣。
“爸,妈,你们出来一下。”张亚伟把父母叫出病房,对他们说:“我明天回趟学校,给我女朋友商量一下,我既然答应了老爷,就要满足他老人家的心愿。”
“亚伟,你谈女朋友了?”张啸天两眼一瞪,感到很惊讶。
张亚伟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上学期间,不要谈恋爱,那样会影响学习的,你考虑过没有?......”张啸天说罢张亚伟,又问林心怡:“亚伟谈恋爱你知道吗?”
“孩子的事儿你啥时候关心过?亏你这个当爸的!”林心怡声色俱厉地瞪着张啸天。
“我这不是忙嘛!……”张啸天吞吞吐吐,言不成句。
“一说就是忙,全地球的人就数你忙!就你一个人有份事业!强词夺理,信口雌黄!”林心怡没等他说完就抢过来话头。
“你们两个别吵了好不好?医院这么多人,不怕别人笑话!”张啸天的姐姐张啸梅听到门口外面的吵声,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训斥他们。
张亚伟更是火气冲天:“爸,妈,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顾上吵架?!”张亚伟甩出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病房。
“哥,嫂,有啥回到家再说,别在医院吵闹!叫爷爷听到不寒心!”张啸天的弟弟张文天也走了出来。
张啸天和林心怡这才闭上了各自的嘴巴。
为完成爷爷的心愿,张啸天的父亲、姑姑姑父、姐姐姐夫、妹妹妹夫和张文天两口子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一时张亚伟的婚事成了一家人的头等大事。
张亚伟回到学校后,把实情告诉了他的女朋友李莹。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李莹被张亚伟的一片孝心深深打动,在没有经过父母同意的情况下,她自作主张决定与张亚伟一起完成老人的心愿。虽然他们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但为了圆一个老人临终前的梦,顾不得那么多了。
张啸天接到儿子的电话后,一家人经过商量,决定国庆节那天为他们举办婚礼。
王琳自从知道张啸天爷爷的病情后,心里也十分沉重。每天都要给张啸天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当她得知张亚伟为圆老人临终前的心愿准备结婚时,心里又是一阵欣喜。她对张亚伟的做法啧啧称赞。
随着节气的变化,天一天比一天凉爽起来。再有三天就是国庆节了。
张啸天这天刚吃罢饭,接到了王琳的电话:“啸天,亚伟的婚礼定了没有?”
“定了。”
“什么时候举行啊?”
“国庆节。”
“啸天,我想参加亚伟的婚礼!”
此言一出如同雷霆,把张啸天震惊了:“不行!绝对不行!”张啸天不是不让王琳参加婚礼,而是担心万一林心怡识破她的身份在婚礼上闹起来,他将无法收场。
王琳也心知肚明,她对张啸天说:“你放心,我以你同学的老婆身份去参加亚伟的婚礼,肯定不会出事的。”
张啸天还在犹豫不决,手机里又传来王琳的声音:“就这样定了啊!我有事先挂了。”
张啸天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现在还没和林心怡离婚,王琳固执地又要参加儿子的婚礼,这叫什么事啊!他真不知道自己到那天怎么去面对林心怡和王琳,也不知道儿子的婚礼会不会平安无事地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