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梅婷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很想见张啸天一面,而且这念头与日俱增。这天,她吃过午饭,看到父亲在床上休息,悄悄对母亲说:“妈,啸天今年开工早,我想去珏城看看他。”
“你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吗?不行!”方子珍不同意。
方子珍生了两个孩子后,再也不会生育了,所以自小就把两个孩子视为掌上明珠。尤其梅婷天资聪明,能说会道,人见人爱。再加上她那俊俏的脸蛋儿,方子珍对她格外偏爱,凡事顺着她由着她,久而久之,养成了她说一不二的犟脾气。
此时,梅婷看到母亲不同意,又耍起了犟脾气,板着一副冰冷冷的面孔嘟囔了一句:“我就要去!”她说罢,撅着嘴鼓着腮,翻着白眼儿,走进卧室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方子珍见状,既疼又怜,既不敢惹又不敢责,紧跟着也走进了她的卧室。她看到女儿在收拾衣服就过去帮她,一边忙活一边说:“闺女,妈不是不让你去,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个人去没个照应,妈是不放心。要不你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去车站接你。”
梅婷先是一怔,继而眼珠子骨碌了几下,心里有了数。美滋滋甜丝丝地对母亲说:“您放心吧妈,我会告诉啸天的。”
方子珍把所要带的东西整理好,坐到床边对女儿说:“咱也没去过珏城,听人家说那里冬天特别冷,你明天可要多穿些衣服,不敢冻着身子啊!”
冯雪“噗嗤”一声笑了:“妈,我看您是过糊涂了吧。早就立春了,天还会怎么冷!”
方子珍瞅了女儿一眼,说:“你妈不傻,虽说立春早,今年春寒,我不是担心你肚子的孩子嘛!出门在外还是预防点好!你休息会吧,我去看看你爸。”方子珍说罢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梅婷穿了一件羽白色羽绒服,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纱巾,然后挎着包提着要换洗的衣服和母亲从家里出来。
“妈,外面太冷,您快回去看护爸爸吧。”梅婷轻轻推了母亲一把,挺着大肚子朝国际城大门口走去。
虽说已立春,天气确实还冷,尤其太阳没出来之前,凛冽的风宛如一把尖刀刺在人们的脸上,让人觉得生疼。梅婷出了国际城,望着街上缩头缩尾的行人,一咬牙上了公交车。
上火车时,因为人多拥挤,你推我搡,再加上她身体臃肿行动不便,险些摔倒,一条腿跨进车门里,另一条腿还在车门外的梯子上,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差一点被人踩在脚底下,幸亏前面有一位老大爷拉了她一把才上了车。
车厢里,人们拥挤着寻找自己的座位,没有人去注意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
梅婷怕挤着肚子里的孩子,只好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让别人先过去。
世上还是好人多,那个在门口拉她一把的老大爷看见梅婷站在那里不动,便又拉了她一把,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挡住后面涌过来的人们为她开了一天通道。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把换洗的衣服放在对面的座位上。此时,她感到自己的衣服汗津津的,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这时,那个老大爷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车票,又看了看座号,满面笑容地瞅着梅婷,指了指座位上那个装衣服的袋子,说:“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吧,我把它放行李架上好吗?”目光和语气中都透着一种协商的意思。
梅婷同意并致谢后,他把她的衣服放在了行李架上,然后坐下来说:“姑娘,没想到我们会在同一个车厢里,缘分啊!”他那干枯的脸上舒展着笑容。
梅婷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面对眼前的老人家,她千恩万谢,感动的热泪盈眶。
火车在一声长啸中启动了。老大爷看了一眼梅婷,心里很纳闷: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会一个人出门?她丈夫呢?于是,他就问:“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他呢?”
“他忙的抽不开身。”梅婷本想把话题支开,老大爷却仍然关心这个问题:“他干什么工作呀?”
梅婷学着老大爷的口音,含含糊糊地回答:“干工程。”在她的活动圈里,她本以为自己的隐私藏得很深,但还是有人知道了。他们问她时,她既无法如实回答,又不愿意去欺骗对方,只好顺着对方的猜测糊里糊涂地应付。
人生苦旅,未出世的孩子跟着母亲踏上了第一程,她不知道以后如何给孩子一个交代。一个只有母爱缺少父爱的孩子将来怎样去度过自己的一生呢!她忧心忡忡地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为他的将来担忧,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世道怎么改变,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保护好孩子走过这艰难的人生征途。
下午三点二十分,火车终于在珏城站停了下来。
梅婷从出站口出来与那个老大爷分了手,并给母亲报了平安。她没有感到饿,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吃了点饭。从饭店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司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小伙子。他看到她身体不方便急忙伸手把她装衣服的那个袋子接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这位大姐,你要去哪里?”小伙子一口地地道道的山西口音。
“去清华苑小区。”梅婷颔首笑了笑说。
“去清华苑小区?是泽州路上的清华苑小区还是城西路上的清华园小区?珏城有两个同音不同字的小区。”小伙子弄不清她去哪个小区,只好问她。
梅婷听到小伙子的话,本想给张啸天打个电话问问,但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取消了这个念头,对小伙子说:“我也搞不清楚,不行两个都去看看,我不会少付你车费的。”
“大姐,你放心,我不会多要你一分钱的。”小伙子说罢启动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