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村这片村落,因为正好建在省城附近,所以备受省城打工者的厚爱,毕竟村子里的东西都便宜,而且房子租的也比别的地方便宜许多,马老三就是看中这个机会,将自己家的小楼改装成旅馆式的家庭公寓,每间不大,但是依然拥有很多客源。
马老三欢欢喜喜靠着房租过着富足的生活,要不是发生了墙内女尸案,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顺畅,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小楼不倒,他就永远有饭吃,怕什么。
想到这里,马老三晃晃悠悠去了村口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白酒,又称了些鸡爪子花生米什么的权当下酒菜,超市老板娘乐呵呵调侃:“看你天天又是酒,又是肉的,活的真潇洒。”
马老三只是看着老板娘饱满的胸脯乐,挤眉弄眼说道:“潇洒,你要潇洒来找我呀。”这超市在村里也是独一户,说不赚钱那都是假的,但毕竟是拖家带口,没有马老三一人过得自在。
老板娘直笑不语,大家都说说笑而已,因为这男人是常来的户,所以自然玩笑开得大些,但是实际上谁也不会惹祸上身,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灾星,先是老婆莫名其妙的吊死,然后小楼又发生那样的事情,老板娘看着马老三那张瘦长瘦长的马脸,不禁在心里鄙夷的啐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马老三眼看老板娘只是笑也没有回应,只能无聊的拿着称好的熟食走出了超市的门,他哼着小曲往小楼走去,路上正好碰上他家里的住户,李落泪。
“嘿,小李,回来了,今天工作怎么样,我听着你唱歌弹那个吉他都不错,应该找到工作了吧,我可告诉你,这个月的房租我可不会再给你延期,必须得交啊。”
李落泪刚刚从省城回来,奔波之间满身都是尘灰,一张俊美颇带忧郁的脸上全都是疲累,没想到正好又遇上房东,真是倒霉到家,他连连点头,略长的栗色头发将眼睛全部遮住,那双眼睛里全是厌烦和鄙视。
马老三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都市所有讨厌人的缩影,目光短浅,鼠目寸光,好色贪杯,又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可偏偏是这种小人,却是自己的房东,他明明这么优秀,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王子一般的人物,但是在进入社会之后却屡屡碰壁,空有才华却没有地方可以施展,只能租住在这种这种农村,碰上这种恶心的房东,天天辛苦奔波在各大酒吧请求驻唱。
李落泪的手开始狠狠握紧,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揍一顿这个洋洋得意的混蛋,马老三仿佛看出李落泪的意图,越发得意起来,哼,他早就看这个男人不顺眼,小白脸一个,天天不言苟笑,仿佛自己以后会成明星一样,真是碍眼。
“有些人啊,不能老是抬头看天,要看看地才好,脚踏实地挣钱干活才能有未来,做梦谁不会啊?”
马老三走进小楼下方的一个大房间,然后“啪”一声甩上门,李落泪狠狠在院子里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疾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他甩上房门,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侮辱一样,李落泪的房间里满是明星海报,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全部都是农村老旧的家具,木材呈现昏黄的颜色。
屋子乱七八糟,凉丝丝的冷风从脏污的玻璃缝隙里钻进来,桌子下方的空闲地方还摆着一架电子钢琴,最开始的时候,李落泪还会弹弹,但是后来,他就不怎么去碰了,这房间实在太小,又不隔声音,只要一弹琴,隔壁的人就会过来敲门,想到这里李落泪就厌恶皱皱眉头,原先他旁边的屋子里住着一对情侣,晚上的声音真是……
不过想起那个小姑娘看向自己的迷恋眼神,李落泪又不屑笑了,女人都一样,看脸看钱什么都做,她以前的女朋友……他以前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来着,记不住,算了,也不是重要的人。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出人头地,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到时候这些人,就只能跪在自己脚下跪舔自己,李落泪走到洗手间,认真清洗堪称俊美的脸庞,洗漱干净之后,怀着对未来的向往,进入了梦乡。
整个小小村落渐渐从人声鼎沸转入万籁俱寂,偶尔公路旁会传来呼啸的公交车行驶声音,一个老迈的身影从村口的公路上蹒跚着慢慢下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一步步走在错落的小路上,她低着头慢慢走,明明明已经是深夜,却一点也不害怕,不过再经过小楼的时候,看着那栋在树林之中掩映的楼房,眼睛里忽然弥漫上一层厌恶,一行浑浊的泪水便从眼睛里滴落下来。
“冤孽,恶心!”喃喃低语之中,老妇慢慢走过小楼,然后在下个路口左转,拐进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间几近于破旧的房屋,老太太手中套出一把黄铜钥匙,门上的大锁还是最原始的那一种,老太太看不清楚,只能凭借着手感哆嗦着打开大门,进门之时,一种潮湿混合着尘灰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太太摸索着进门,打开昏黄的电灯,微弱的光辉将狭小的屋子一览无余,和一般失独老人的住所一样,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桌子上的大碗还带着油腻腻的脏污。
老太太将手中的袋子打开,然后笑了一下,今天中午去省城领失独老人的救济金,整整五百块,菊花一样都是褶子的脸上稍稍一舒展,更是干枯,老人将床头的枕头拿开,露出床板下方的一个大洞,她的手从大洞里探进去,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之后,全部都是散碎的钞票,老人将三百块放进去,然后重新包好油纸包,又放回了原位,将床板合上。
她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二百块钱,放到抽屉里,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去,就关上电灯躺进被窝,老人入睡非常快,不到一会儿就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音。
整个光明村随着老太太的入睡似乎全部陷入了沉静之中,只有蛐蛐儿在不停的鸣叫,月亮光辉被遮住的瞬间,有罪恶悄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