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漠茶只觉机身有点摇晃,紧接着,感觉到机身往上空飞去,那瞬间,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小脸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贝齿咬紧下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成拳,手心也跟着沁出一层冷汗,不断在布料上摩擦着。
就在漠茶为此紧张,恐惧的时候,从座位上站出一个戴着头巾,下巴留着密密麻麻的胡须的外国男人,在众人诧异的眼眸注视下,缓缓将身上的外套解开。
机上乘客在看到那个人身上绑的东西时,纷纷尖叫出声,那竟然是一圈炸弹,而且炸弹上面显示的时间竟然在倒计时。顷刻间,乘客四处逃窜,有的甚至想要打开逃生门,却不得其所,所有乘客纷纷站在逃生门前,等待逃生。
“一起死吧。”
外国男人说着一口外语,话音落下瞬间,炸弹的时间也到了,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下一秒,炸弹在原地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冲浪立刻将机内所有乘客炸了出去。
一个个乘客纷纷坠入云层下的海水,大量的鲜血将海水染红,而飞机当场被炸成碎片落入汪洋大海中。大大小小的飞机残骸漂浮在海面上,一具具尸体包括遗物漂浮在海面上,纷纷一动不动的,毫无生气。
三个小时后,T市,裴氏别墅。
“紧急插播一则紧急新闻,就在三个小时前,一架由T市飞往韩国首尔的客机突发爆炸,机上乘客包括机组人员共有一百五十七人,目前救援力量已抵达那片海域,已经展开搜索,已经成功打捞三十位遇难者遗体,并且在海面上发现了大量遇难者的遗物,目前,飞机爆炸的原因正在调查,不难排除自杀式炸弹袭击或者飞机故障等原因,详细情况我们新闻频道会持续跟进。”
主持人那悲痛的声音在电视机中响起,裴尧听到后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愣在沙发上,蓦地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身,眼眸紧盯电视屏幕,眸底充血,布满了血丝,脸色泛青,心里因为那则新闻而惊涛骇浪。
T市飞往韩国的客机发生爆炸……
三个小时前……
他记得三个小时前正好是漠茶消失在他眼前的时间。
然后她刚离开,就有一架客机发生了爆炸。
这会不会太巧了?
不,不会的。
茶茶一定没有在那家客机上。
因为她是那样的爱着自己。
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一定是自己杞人忧天,一定是的。
茶茶一定还在这个城市,哪都没去的。
裴尧想到这里,失魂落魄的点头,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连译的电话,接通后,颤抖着唇瓣激动的吼道。
“连译,我要你现在立刻去调查全市的机场有没有漠茶这个人的出境记录,快。”
裴尧吼完后,立刻挂断电话,起身在沙发前不安徘徊着,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卧室那扇紧闭的房门,怔在原地。
那间卧室从那天过后,他就没有再踏进去过一步。
害怕想起自己对漠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而房间内的摆设都原封不动的摆放着,维持着那天她离开时的情况。
而现在,在担忧漠茶安全的他,竟然是那样的想要去看那间卧室。
即便自己看了会很痛苦也想去看。
裴尧微眯着眼眸,眼眶渐渐泛红,眸底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模糊内心的恐慌。就在泪水即将落下那瞬间,拔腿往那间卧室跑去,推开门后,迈开长腿走了进去,眸光落在那张曾经缠绵过几次的床榻。眸底尽是痛楚,心,犹如刀绞,全身控制不住的轻颤着,移开双眸,眸光随意的落在铺满毛绕地毯的地上,不由得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心口的疼痛越发清晰。僵硬的迈开长腿,觉得双腿就像灌了铅那般沉重,走得极尽艰难。迈开那瞬间,眼角余光注意到那静静躺在死角处的挎包时,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屏住呼吸,瞪大眼眸看着那熟悉至极的跨白,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记得那应该是漠茶的挎包。
可能是那天不小心被她遗落在这里。
裴尧下意识的往挎包走去,微微蹲下身体,将那个挎包提在手中再缓缓起身,打开后发现里面只放了一张白纸。微眯着眼眸,不解蹙眉,缓缓将那张白纸拿出来,仔细阅读着,下一秒,却在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大脑。
这张报告上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前。
而上面的怀孕天数写着三十天。
就是说漠茶早在两个月之前就怀了他的孩子。
而知道这件事的她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己。
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他不知道。
裴尧想到这里,脑海中回想起那天清晨他将漠茶拖进车里的情景,不止一次看过她的手放在肚皮上,可那时候的他只以为她在装病就没有理会她。还强行的将她拖进车里,带进这间卧室,准备……记忆定格在那个瞬间,令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全身冷汗涔涔,豆大般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而下。
天哪,那天的他竟然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准备对她实施那种事情。
他怎么就那么的禽兽。
竟然对茶茶做出那种事情。
要是那时候没有因为茶茶的呕吐而停下的话。
他很有可能早就侵犯她了。
而她腹中那脆弱的孩子很可能早在那件事当中就死了。
那时候的她做出的行为应该是属于孕吐的行为吧。
该死的,那段时间他怎么就没有好好观察她的身体变化。
该死的,该死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他现在只能在这里祈祷茶茶不在那架飞机内。
就在这时,裴尧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微怔,立刻反应过来,接通电话后着急的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了。”
“启禀BOSS,漠小姐今天独自一人搭乘一架由T市前往韩国首尔的客机,而那架客机就是现在电视中提到的那架出事的客机。”
那一刻,裴尧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控制不住的轻颤着,连译接下来说的话再也听不见半个字。下一秒,握着手机的手一颤,手机掉落在地面,而连译那惊呼声从手机内传来,却无人理会。
茶茶搭乘的飞机是那架出事的客机……
他多么希望听到的不是这样一个噩耗。
他多么希望得知的是茶茶没有出过国,她还还在这个城市。
可为什么等待他的却是茶茶生死不明的消息。
不,不会是真的,对吧。
一定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吧。
茶茶怎么可能会在那架客机上。
她怎么忍心带着腹中胎儿离他远去。
他还没有好好疼爱她。
还没有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添置衣物。
还没有看到孩子甜甜的喊他爸爸的样子。
还没有为茶茶举办婚礼。
还没有为她戴上戒指。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
良久,裴尧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原地摇摇晃晃着,瞳孔涣散,没有任何对焦点,口中蠕动着,口型正是漠茶的名字,脸色煞白煞白的。下一秒,双腿再也站不稳,缓缓垂下眼睑,一行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而下,随即,身体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撞在毛绒地毯上不省人事。
五天后,待裴尧悠悠转转的从床榻上醒来,睁开眼便看到熟悉至极的雪白天花板,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盯着那天花板,半天没有移开视线,良久,蓦地想起什么,口中大声喊道。
“茶茶!”
守在门外的连译和白羽在听到屋内的动静后,心里一惊,打开门便看见裴尧穿着人字拖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一惊,立刻上前来到他身边搀扶着他。
裴尧看着搀扶着自己的连译和保镖,危险的微眯眼眸,眸光一凛,暗暗咬紧牙根,寡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语。下一秒,重重的将搀扶着他的白羽和连译挥开,缓缓转过头,俊脸阴森至极,看着那跌坐在地上的两人,一团怒火倏地在胸口点燃,将他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阴森开口。
“别把我当做病人一样,茶茶怎么样了。”
连译和白羽闻言,微怔,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呆坐在地上,脸色有点难看,垂首不语。
裴尧看着两人默不作声的样子,眸光一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成拳,暗暗咬紧牙根,低吼道。
“是哑巴了?不会说话了?给我说话!”
连译闻言,心口一紧,惊慌的躲闪着眼眸,脸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滴在地毯上,随即,在裴尧面前单膝跪地,颤抖着嗓音如实汇报。
“启禀BOSS,目前搜救已经全部完成,遇难者遗体已经全部打捞上岸,而遇难者遗体得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这其中就有漠小姐的遗体,而救援者也打捞出了她的遗物。”
裴尧在听到连译说的后,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漠茶那精致小脸蓦地浮现在脑海,耳畔似乎还能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真实。可是就是这种真实到不能再真实她的错觉却是那么的痛苦。
他的茶茶死了……
死了,死了。
带着腹中两个月的孩子离开他了。
他不仅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老天爷开得玩笑也太大了吧。
竟然把他的女人和孩子夺走了。
她和孩子都走了。
那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世界是因为漠茶的闯入才变得光亮。
而现在,光亮走了。
他又要回到黑暗的世界中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陪她们母子,至少他还能够在黄泉路上陪伴她们。
让她们不再孤单,抵挡一切危险。
裴尧想到这里,眸底尽是死一般的绝望,眼眸空洞,不言不语,缓缓转身来到了抽提前,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刀锋。下一秒,蓦地举刀往自己的胸膛刺去,刺入后,一阵剧痛传来,疼得他咬紧牙根,不语,继续动作着,缓缓移动而下。
这是他对自己做出的错误的惩罚。
也算是为茶茶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赐予她的痛。
此刻的他,便用着剜心的痛来弥补。
只求一身干净的,去黄泉路上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