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岭上的映山红谢了,1939年漫长又烂漫的春天过去了。
新四军和八路军的游击战依然在广袤的山野中继续,国民政府正规军的正面战场大多数处于战略防御状态。
9月,日军为打击中国军队的抗战意志,消灭中国第9战区的部队,集结约10万兵力,在冈村宁次的指挥下,采取奔袭攻击的方针,进攻湖南省会长沙。
回到军部的尤银龙重新当回了团长,他奉命组建一个补充团,开赴长沙战场。曾经江清海师的吴营长担任了这个补充团的副团长,钱保佳被提拔担任参谋长。原先江清海的副官,在军部担任秘书,负责烈士家属的安置等工作,他心中仍放心不下的是江清海的妻子王琴。自从江清海牺牲后,王琴领了一笔抚恤金,带着小儿子回到了长沙。这个勤劳的女人,晚上挑灯做布鞋,白天上街摆摊,还要照顾刚刚能走路的儿子,生活过得比较艰苦。
在长沙抗战的日子里,尤银龙主要担任警备任务,因此真正同日寇拼杀的机会少了。在闲暇时分,他仍旧会时不时地想念黄正馨,但这时另外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视线。
江副官委托尤银龙等人常去看望江清海的遗孀,尤银龙隔三差五就会提些东西到访王情。这一天的晚上,尤银龙用自己的军饷买了一些鸡蛋再次去看望王情。尤银龙的年纪比王情稍大,所以刚开始王情一直称呼他“尤团长”,后来则亲切地称呼他为“尤大哥”。
“尤大哥,以后你来坐坐就行了,别动不动就买东西,这样时间久了我受之有愧。”王情放下手中正在做的布鞋说。
“那有什么呢?江师长对我有恩,因此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尤银龙和王情谈论起江清海来,已经非常坦然了。因为时隔一年多,丧夫之痛已经逐渐在这个女人身上淡然了。
“尤大哥,你喝茶。”王情拿出平常舍不得喝的茶叶,为尤银龙冲了一杯茶。
“嗯……好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尤银龙指的是王情的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嗯嗯!已经睡着了。这孩子白天时可闹腾了,一到晚上就很乖,哄哄就睡着了。”王情说。
尤银龙抿了一口茶后说:“哦!我小时候也这样,看来这孩子将来也是当兵的一块好料。”
“哦!是嘛!等他长大了,也让他当兵去,报效祖国。尤大哥,你先喝茶,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王情转身退回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
“尤大哥,你对我娘俩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报答你的,这双布鞋送给你,你平常可以换着穿,不要整天穿皮靴,不然脚会很难受的。”李兰把布鞋递给他。
“好的,我来试试。”尤银龙当着王情的面脱下右脚的皮靴。“嘿!刚刚合适。王情,你怎么知道我鞋子的尺码啊?”尤银龙问。
“实不相瞒,这双鞋本来是做给清海穿的,看到你脚跟他差不多大,就干脆送给你吧!”李兰说。
“哦!这样啊!”尤银龙刚开始还以为这双鞋是王情亲自为他做的。
“尤大哥,你做我孩子的干爹吧!我不想让孩子从小就缺少父爱,这样不利于他成长。”李兰恳切地说。
尤银龙毫不犹豫地说:“好啊!我确实比较喜欢这个小家伙。以后我经常来看望你们,就更加名正言顺了。”王情点点头。
“走,看看我的干儿子去。”尤银龙马上起身向李兰的卧室走去,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李兰的卧室,以前他从来不敢进去,怕影响不好,但这一次他是去看望自己的干儿子,因此毫无忌讳。
小家伙的两只手捏着拳头,举在头部两侧,胖乎乎的四肢像莲藕一样分节。“怎么把被子踹开了,我的儿子睡觉也太厉害了吧!”尤银龙帮小家伙盖上了被子,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一下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蛋。王情望着这个孩子,再看看穿着军装的尤银龙的背影,她想到了丈夫,曾经的江清海在临战前的晚上,也是这样与儿子告别。
贾福民从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归来,受党组织委托,要在新四军游击纵队恢复政治委员制度。作为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党指挥枪”的基本原则,恢复政治委员制度有利于促进军队内部的思想统一,不易受国民党某些思潮的影响。根据工作安排,黄正馨继续担任政训处主任一职,为了掩国民政府之耳目,贾福民名义上是新四军游击纵队的副司令,实际上是游击纵队的政治委员。
在游击纵队司令肖安主持召开的欢迎会上,贾福民给坚持敌后抗战的新四军游击纵队传达了****中央的作战方针,也给他们带来了武装大脑的抗战精神。
原来在同年初,也就是1939年2月,****中央军委副主席******到皖南视察,与新四军领导人商定了“向南巩固,向东作战,向北发展”的战略方针。
同年3月,新四军军部首长为了贯彻执行****中央关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新四军作战方针的指示,以便部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鼓舞士气,提议创作一首新四军军歌。3月间,时任****中央军委新四军分会副书记、第一支队司令员的陈毅写出歌词初稿,后经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副参谋长周子昆、秘书长李一氓等干部集体修改定稿,最后交给时任鲁迅艺术团团长的何士德谱曲。
贾福民已经学会了这首《新四军军歌》,他上任副司令后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求所有游击纵队的战士必须学会这首歌。贾福民首先召集医疗队医护工作者,以及一些后勤人员和干部跟着他学唱这首歌,然后再有他们向全纵队推广。这些习惯拿着枪在战火里拼杀的战士,在单调的军旅生涯里,终于找到了一点文体活动,所以都非常认真地学习。于是这首歌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的战士都会唱了。
光荣北伐武昌城下,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
孤军奋斗罗霄山上,
继承了先烈的殊勋。
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
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
获得丰富的战争经验,
锻炼艰苦的牺牲精神。
为了社会幸福,
为了民族生存,
一贯坚持我们的斗争!
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
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扬子江头淮河之滨,
任我们纵横的驰骋;
深入敌后百战百胜,
汹涌着杀敌的呼声。
要英勇冲锋、歼灭敌寇;
要大声呐喊,唤起人民。
发挥革命的优良传统,
创造现代的革命新军。
为了社会幸福,
为了民族生存,
巩固团结坚决的斗争!
抗战建国高举独立自由的旗帜,
抗战建国高举独立自由的旗帜!
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前进!前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在部队休整间隙,在决战牺牲关头,在硝烟弥漫的敌机轰炸中,在枪林弹雨的冲锋陷阵中,都能听到这首昂扬振奋的战歌。歌声中透露出的雄壮威武的气势,激动人心的力量,无比表现出新四军一往无前、勇敢奋进的战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