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婉清和梁天麒坐在小院里,圆敦敦的木桩式椅子上。梁天麒挽着潘婉清的手,认真听老爷爷说这木椅的来历。
老奶奶走到房门口,喊了句:“吴姐,把参茶煮上。”
潘婉清坐在椅子上,脚边凑来一个毛茸茸的头。她低下头看着脚边老夫妇家的柴犬,试探着伸出手去摸它的头。
小家伙好像很享受一般,直接立起身子,将爪子搭在潘婉清的腿上,求抱抱。
老奶奶往回走,坐在潘婉清对面的躺椅上,悠闲的躺下来道:“它这是和你撒娇呢。”
潘婉清看一眼老奶奶,又回头去看梁天麒。
梁天麒点点头,直接伸出手弯下腰,将柴犬抱起来,放在潘婉清的腿上。
她看着那只乖巧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抚摸它的皮毛。
老奶奶和潘婉清说这只小狗,老爷爷则拉着梁天麒聊天文地理。好一副悠闲景象。
隔壁,阿忠从屋里出来,他站在围栏前,望着这四个人的状态,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说梁天麒和潘婉清日后就是这对老夫妻的状态,那他,只能是那个从屋里走出来的保姆。
吴姐端着原木打造的托盘,上面放着茶壶和四个茶杯。她穿着带盘扣的素色衣服,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院子中央的小桌上,再一一给各位斟茶。
“老太太,晚饭想吃什么?”她放好茶,收起托盘,恭敬的站在那。
潘婉清有些奇怪的盯着那吴姐看了一会,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梁天麒怎么可能真的去一些普通的地方住呢。要不是刚刚在车上闭眼休息,这会也许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将眼神落在一对老夫妻身上,他们的衣服看起来虽然款式简单,可用料应该是最好的开司米。
再说这对老夫妻的面貌,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老太太的脸颊虽有皱纹,但皮肤白皙稚嫩,透着淡淡健康的红润。老先生眉宇间也英气十足,像是出自梨园世家的老前辈。
从老先生和梁天麒的谈话内容听来,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老人。
老太太端起参茶,小口喝着,处处显示着大家闺秀的作态。
“年轻人多喝些,对身子有好处。”
老太太笑眯眯的催促着,潘婉清伸出手去拿茶杯,还没碰到便让梁天麒制止。
“我帮你,你现在用不上力,别洒了人家的好东西。”梁天麒淡淡说道,直接伸出手拿起一杯送到唇边,先是吹凉,再递到潘婉清的嘴边。
他从小到大吃过的、见过的、闻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这参茶里面的参是什么档次,他只需要鼻子一闻便知。
梁天麒这会不敢自亮身份,眼前的老夫妻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老二的调查果然没错,这座小镇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因为适合养老,早就被显贵们占领了。
一套房子的售价,贵的让人吐血。
没准,日后这老夫妻还能和梁氏来个合作。总之,人在江湖,朋友多总是好的。
梁天麒喂潘婉清喝下两杯热茶,待她皱眉示意不想再喝后,便自顾自的品尝这顶级参茶。
老太太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禁有些羡慕道:“真是恩爱呀!太太身子弱还能放下公事来这里陪着,这年头可少见!少见哟!”
说完,她眼睛一斜,瞥一眼身旁的老先生。
老先生端着茶杯,呵呵一笑,道:“你不就怪我,当年你发高烧,我没守在你身边么!”
老太太嗔怪的哼一声,躺在躺椅上直接闭眼不理他。
“这么多年,你也该原谅我了。”老先生站起身,走到太太太身侧,有些费力的拉过一个木椅,坐在上面,拉着老妇人的手摩挲着。
“别让年轻人看笑话。”老先生压低声音,又瞥一眼潘婉清和梁天麒,嘿嘿一笑。
潘婉清歪过头,靠在梁天麒的肩膀上,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
腿上的小狗扭动几下身子,示意潘婉清继续摸摸它。
潘婉清低下头,慢慢将它放在地上,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轻声说:“玩去吧。”
小柴犬见新来的按摩师罢工,便摇摇尾巴,直接冲老夫妇去了。
老先生抱起小柴犬,讨好一般的说:“太太,快看看柴柴,柴柴来看你了,你再不开心,一会它该叫了!”
老太太睁开眼睛,瞥一眼老先生,嘴角满是藏不住的笑容。她抱过小柴犬,望着潘婉清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潘婉清坐直身子摇摇头,梁天麒替她开口客气道:“哪里,我们要向两位老人家学习。”
老太太笑呵呵的抱着狗,一手抚着它,念叨着:“看见你们啊,就像看到我们的孙子孙女。可惜,我孙女身体不好,孙子又在外留学。要不,真想让他们来看看我们。”
老先生侧过身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一口茶,还是拆穿老妇人的话。
“也不知道是谁说,儿孙忙不要打扰他们。哼,搞得老头子我不回去就见不到孙女!”
“啊,你个老头子!好像你没嫌弃他们总缠着你一样!是谁说,咱俩快离开这,免得看见他们心烦!”
“我!我那是不想看见那个女人!”
“不让炳胜带那个女人来不就行了?再说有小柔在,她敢来么……”
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让梁天麒皱起眉头。
小柔、炳胜……难道是……
他抬起手腕假装看一眼时间,慢慢扶起潘婉清,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先回了。我太太吃药的时间到了。”
老夫妇见这二人要走了,忙止住吵嘴,纷纷站起身要送送。
“就在隔壁,不必送了。”梁天麒搂着潘婉清,慢慢向外走动,一边客套着让老夫妇留步。
“都赖你!我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了,好不容易来俩年轻人,又让你吓跑了!”老太太皱着眉,一把打在老先生身上,气鼓鼓的样子好像一个未老的少女。
老爷子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手足无措的说:“好好好,下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成?”
梁天麒带潘婉清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家政们还在忙碌着。阿忠见他们回来了,低着头说了声:“先生,太太。”便不再做声。
梁天麒没理他,直接问了句:“二楼打扫的怎么样?”
“已经清理干净了。”阿忠低着头机器人一样作答。
梁天麒嗯了一声,带着潘婉清直接上楼。
二楼的卧房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原木床,落地窗外是一个可以喝咖啡的小露天阳台。
梁天麒扶着潘婉清坐在落地窗前的垫子上,他坐在她身后,轻轻将她环在怀里,让她能更舒服一些。
潘婉清以前说过,想看看最美的日落。以前他总是很忙,日落什么的反而是奢侈。这次,他终于可以陪她好好看看这免费却不易看到的景色。
这屋里很暖,暖到几分钟,潘婉清就嚷着热。
梁天麒帮她脱掉大衣,又将自己的也脱掉,他将自己的大衣垫在怀里,才将她慢慢抱住,这样她能更舒服一些。
时间推移,日落来的慢极了。那橘色调的金黄一点点的被渲染而出,潘婉清望着窗外,轻而慢的开口。
“梁天麒,你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吗?”
梁天麒抱着她,在她脸上轻啄。
“当然。”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吗?”
“嗯,无论发生什么。怎么了?”他将她抱紧,用力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潘婉清转过头,盯着他正闭眼享受的侧脸问:“如果,我做了很坏很坏的事,你会怎么样?”
梁天麒的心咯噔一下。他缓缓睁开眼,认真的盯着她问:“犯法了么?”
潘婉清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梁天麒看着她温顺的眉眼,直接送吻上唇。好一阵厮磨后,才告诉她答案。
“就算你要坐牢,我也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等你出来。”
“如果……我死了呢?”
“一百年后的事,你现在说它做什么?等你变成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我就是一百多岁的老公公。无论什么时候,你在哪,我在哪。就算你长眠地下,我也挖坑填土的陪着你。清清,我梁天麒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无论你是二十岁还是一百岁,我都爱你。”
潘婉清鼻子一酸,嗓子又有些嘶哑,她带着迅速在眼眶里蓄上一圈的眼泪问:“可我变成一百多岁的老婆婆,一定很丑,满脸都是皱纹。你怎么可能会爱我呢?”
“傻瓜,那会我也是一百多岁的老爷爷了。皱纹会比你多的多。如果你不想长皱纹,明天我叫老二找个保养团队过来,负责你的饮食起居。让你到一百岁都是最漂亮的。”
潘婉清摇摇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我想陪你一起变老。梁天麒,我爱你。”
潘婉清的这句话,梁天麒等了太久太久。他来不及多想多说,一记缠绵深吻覆上。
“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潘婉清,记住,这是我梁天麒对你一辈子的承诺。”
这天,他们又错过了最美的夕阳,却不再错过每一次的相互交融。
宽大的木床上,梁天麒的小心翼翼终于换来一副彻底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