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的俄罗斯，这个奇怪、可爱又可憎的亲爱的祖国，是又爱又恨。我现在离开了它，因为我在政府机关里坐了二十年的冷板凳，需要出来散散心。我离开了俄国，在此地感到非常愉快和快乐，但是我已经预感到，不久即将回去。俗话说：花园的土地虽然肥沃但是野莓果在这里长不好！”
——《烟》
全部问题在于——本性是否健壮？唯有神经不健全的、病弱的民族，才会为自己的健康，为自己的独立而担忧。
——《烟》
您去巴斯基的时候，请代向我的房屋、花园和那棵年轻的橡树告别——代向祖国告别。
——《屠格涅夫》
家庭
我求你不要只是由于一种义务感，由于一种自我牺牲或者类似的感情，就没有爱情地随便结婚吧。
——《贵族之家》
他完全昏迷了，他是那么盲目地相信了他的妻子；她的欺骗和不忠，他是从来连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
——《贵族之家》
许多年来，他只是全无异议地听着他父亲的调摆，等到他终于看清了父亲的真相，恶果却早已木已成舟，一定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
——《贵族之家》
那并不比不忠实好些，那跟门第婚姻一样坏——也许更坏。
——《贵族之家》
有什么比家庭生活更有乐趣？但是在选择配偶的时候，慎重考虑是十分必要的。
——《单身汉》
建立在两厢情愿和理智（他特别看重最后两个字）的基础上的婚姻，是人生最大幸福之一。
——《单身汉》
白头偕老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双方要以诚相见才行。
——《单身汉》
问题不在于您现在对您的未婚妻是爱还是不爱，而在于您和她在一起会不会幸福？一个有教养的人有一些需求，有时候他的太太对此是没有同感的；他关心的一些问题，是他太太不能理解的。
——《单身汉》
她要留在她丈夫埋骨的地方，继续进行他遗留给她的工作。
——《普宁与巴布林》
当初我在莫斯科对他说我愿意做他妻子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过：“永不分离，永不变心！”所以一直到最后的日子都应当永不变心。
——《普宁与巴布林》
没有共同理想的婚姻，哪怕是自由恋爱，其结果往往也是十足的荒谬。
——《安德烈·科洛索夫》
一个男子会心平气和地对人说：我打算结婚了；但是决不会有人心平气和地对人说：我打算投水了。
——《春潮》
结婚原是一件大事，是全部人生的试金石。
——《猎人笔记》
有些梨子，要放在地窖里过一些时候，然后它们的所谓真滋味出来了，我的已故的妻子看来也是属于这一类造物的。
——《猎人笔记》
作为一个环境平静下来而自己也平静下来的人，我甚至没有指望她的爱情，我只希望得到她的友情，希望得到她的信任、她的尊重，按有经验人的说法，那种尊敬被公认为是结婚中幸福的最可靠的支柱。
——《多余人的日记》
结婚要情投意合。
——《僻静的角落》
结婚这种事确实可怕，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保持自由又有什么用场？孩子式的胡闹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绳从细处断》
小伙子在播麦种，妻子却说他是种罂粟花。
——《世外桃源》
在我未来的妻子面前我不打算装假、扯谎，不仅为了一万五千卢布不会，为了十万卢布也不会这样做；可是对于外人，为了一口袋面粉我也能向他低头弯腰。
——《村居一月》
儿子使父亲遭受了极其难堪的污辱。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说，“让他活到有儿子的时候，他儿子也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往父亲的白胡子上吐唾沫吧！”那儿子当时大张着嘴，站不稳脚跟，面色发青——便走出门去了。
——《诅咒》
我为孩子们牺牲了良心，现在他们却用侮辱来报答我！
——《草原上的李耳王》
他那种难得表示的对我的慈爱，绝不是我的不言而喻的恳求唤起的，它们总是突然地发作。
——《初恋》
我可怜的妈妈！我们的关系是奇怪的：我们两个人互相热爱狂热而没有指望；我们两个人仿佛都保守和隐瞒着我们共同的秘密，尽管我们知道我们内心深处所想的一切，我们却固执地不谈这一秘密，尽管她整个生命都是一个无声的控诉，可是她从来不说抱怨的话！
——《不幸的女人》
妇女
当坟墓的阴影已经落到她的脸上来的时候，她的面容也仍和往昔一样，一直表现着忍辱的困惑和无言的柔顺。
——《贵族之家》
一个好心的、纯善的人儿，就这样完结她的人生之旅了，像一根幼芽似的，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从地母的怀里连根拔了起来，扔到了一边，给太阳摧残，而枯萎、而消灭了，任何痕迹不曾留下，也没有任何人来给它悼念。
——《贵族之家》
她的眼睛所传出的消息也是到底那一对魅惑的眼睛传出了怎样的消息，其实也是难于断言的。
——《贵族之家》
在她的整整一生，她从来不会反抗什么，对于她的疾病，她也全无挣扎。
——《贵族之家》
聪明的女孩子，会是一个贤惠的主妇。
——《三幅画像》
对一个没有经验的、胆小的、自尊心强的少女来说，用智慧比用心灵更容易引诱她。
——《三幅画像》
是什么使她苦恼呢？爱情？还是好奇心？只是一种好奇心就足以毁灭了夏娃。
——《好斗之士》
对年轻的姑娘来说，卢奇科夫身上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她感到他的心阴沉得像“森林”，她尽力设法想探索这神秘的、阴沉的心，这就像孩子们在终于看清井底静止的黑水之前，久久地凝视着深井一般。
——《好斗之士》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谁能说得清楚，她像刚酿的酒一样，还处在发酵的过程？
——《绳从细处断》
有人说女人是斗剑的好手。
——《绳从细处断》
女人的眼泪是不值钱的，女人的眼泪像水一样。
——《猎人笔记》
在年轻女人的生命中间，有一个时期，她们会像夏天的蔷薇一样忽然开花吐艳。
——《父与子》
人都知道在悬崖绝壁的边缘上走路，是女人喜欢的一种消遣。
——《普宁与巴布林》
我知道一些心灵洁白无瑕的女人，虽然十分聪明但仍像孩子似的天真，正因为这种纯洁和天真，她们比其他的女子更容易沉湎于突然爆发的迷恋。
——《村居一月》
您是个顶好的好人，实在是。您为别人设想得太多，替自己设想得太少了。您完全没有私心，真的——全世界再也没有哪个姑娘像您这样。
——《世外桃源》
华而不实的女人，总是爱装腔作势、爱耍脾气。
——《旅店》
舒宾漂亮得像一只蝴蝶，并且夸耀着自己的漂亮，这是连蝴蝶也不做的。
——《屠格涅夫》
有谁不怕责难，尤其不怕女人的责难呢？
——《安德烈·科洛索夫》
文艺
他唱着，完全忘记了他的竞赛者和我们所有的人，但显然是凭着我们的沉默而热烈的同情的支援，像勇敢的游泳手凭着波浪的支援一样。
——《猎人笔记》
他唱着，他的歌声的每一个音都给人一种亲切和无限广大的感觉，仿佛熟悉的草原一望无际地展开在你面前一样。我觉得泪水在心中沸腾，从眼睛里涌出。
——《猎人笔记》
我实在难得听到这样的声音：它稍稍有些破碎，仿佛零珠碎玉的碰响；开头甚至还带有一种病态的感觉；但是其中有真挚而深切的热情，有青春，有力量，有甘美的情味，有一种销魂而广漠的哀愁。俄罗斯的真实而热烈的灵魂在这里面流露着，它紧紧地抓住了你的心，简直抓住了其中的俄罗斯心弦。
——《猎人笔记》
即使你头脑大，装得下许多东西，即使你理解一切，知识丰富，追随时代，但如果你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特殊的、固有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呢！这不过在世间增添了一个寻常事物的仓库罢了，谁能够从这里获得一点满足呢？
——《猎人笔记》
即使愚笨也好，但必须是你自己的！要有自己的气息，自己固有的气息，这一点最重要！
——《猎人笔记》
通常只有奇人才能好好地生活在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有生活的权利。
——《猎人笔记》
我是一个艺术家，有敏感的天性。
——《春潮》
谁都知道用抽象的主题作为开端、作为起点是再好不过的。
——《春潮》
你要是认真思考一下，就会发现世界上最有力——同时也最软弱无能的东西，莫过于语言了。
——《春潮》
如果作者像看待生物似的来看待他所刻画的性格，也就是只看到和写出它的好坏两方面，更主要的是，如果他对于自己的产儿不明白地表示好感或反感的话，读者总是不舒服的，他很容易感到迷惘，甚至苦恼。
——《回忆录》
把手伸进丰满的人生吧！——人人都在经验它，但要找识者实在难——你在哪里抓住它，哪里便会兴味盎然！
——《回忆录》
不过无论什么事都会产生良好的结果。拘禁和以后的村居的日子确实给我带来了好处，使我接触了俄国生活的某些方面，在平常的情况下，我大概不会注意到它们。
——《回忆录》
假如作者对这个人物的态度具有更暧昧的性质，假如连作者自己也不知道爱不爱他所描写的性格那简直糟透了！读者情愿强迫作者表示虚假的好感或虚假的反感，只要能摆脱讨厌的“暧昧”。
——《回忆录》
我懂得夸张，我容许讽刺——不过必须是真实的夸张，有道理的、方向正确的讽刺。
——《回忆录》
在每个民族的发展中，文学时代总是走在其他的时代前面，不经历它，不熬过它，便无法前进。
——《回忆录》
相信我们不仅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并且我们必定能建立一个伟大的、具有充分的控制力的、十分巩固的国家，艺术和诗歌的当前任务就是成为配得上这伟大和力量的预言家。
——《回忆录》
谁都知道，爱嘲讽的人常常连自己也不大清楚他戏弄和奚落的是什么；无论在什么场合，他都可以利用这个幌子来掩饰他自己的信念的不坚定和不明确。
——《回忆录》
我非常尊重艺术家、作家的使命，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昧着良心。
——《回忆录》
别的名作家或许连这一点点喜悦也没有享到，就悄然长逝了。在轻率的赞扬的时期以后，紧接着便是同样欠考虑的辱骂的时期，再往后则是默默的淡忘，可是我们中间谁有权利不被人忘掉——谁有权利硬要后代记住他的名字呢，既然后代另有他们的需要、他们的心事和希望？
——《回忆录》
他在表面的淡漠的冷静底下，隐藏着一颗最仁爱的心灵；他对朋友一向忠贞不渝，当他们遭到灾难的时候，他同他们就贴得更近，即使那并不完全是无妄之灾。
——《回忆录》
如果没有一个逐渐融合与积聚了各种适当的要素的活人（而不是观念）来做根据，我绝不想去“创造形象”。我没有随意发明的天才，总是需要一个使我能够站稳脚跟的基地。
——《回忆录》
斯拉夫主义者们尽管具有无可怀疑的才华，但是他们中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写出过什么有生命的东西，也就是因为缺乏这种自由精神的缘故；他们中间谁也不肯摘下——哪怕只是一会儿工夫——自己的有色眼镜。
——《回忆录》
他也向艺术，犹如向人类的一切活动，要求真实，真正的生活的真实。
——《回忆录》
弹旧调不管弹得多么热情，总有一点学生练习本的味道。
——《回忆录》
在创作事业上，任何人所做的不是他想做的，而是他能做的——做到哪步算哪步。
——《回忆录》
请爱护我们的语言你们要珍视这个有力的利器，它在行家手里能够造出奇迹来！
——《回忆录》
当时所开创的东西，我们至今还在承受它的遗风和余荫；我们还没有做出什么相等的成绩来。
——《回忆录》
没有真实、没有教养、没有广义的自由——对自己、对自己的偏颇的思想和体系、甚至对本国的人民和历史的不受拘束的态度，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的；没有这种空气就不能呼吸。
——《回忆录》
在你自己的感受方面，需要真实、严酷的事实。
——《回忆录》
艺术的法则比科学的法则更难掌握。
——《处女地》
要是你对美没有共鸣，随时随地遇见美却并不爱它，那么，就是在你的艺术里，美自然也不会来了。
——《前夜》
诗不仅在诗句里边：它到处都在洋溢着，它就在我们周围。你看看这些树林，看看这片天空——到处都使人感觉到景色的美和生命的气息；而在有美和生命的地方，就是诗。
——《罗亭》
我的全部传记都在我的作品中。
——《屠格涅夫》
我被卷入——被卷入一阵浪涛，它好似大海的波涛般宽阔！我心头是一片长驻的寂寥，它已超越悲哀、超越欢乐，我对我自己几乎不能理解：我啊，拥有着整个的世界！
——《我在崇山峻岭间漫步》
真正的艺术家只是为艺术、为戏剧而生活在他们认为是天职的那些东西面前，其余的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
——《克拉拉·米利奇》
故事好比一根树干，它的详情细节就在那上面越长越多，好像菌类在一个树椿上繁殖一样。
——《叶尔古诺夫上尉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