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春潮》
不进官场，他是无法维持像样的生计的。
——《春潮》
什么叫做学会！学会，是懒惰和萎靡的生活的共存并列，并且人们给它蒙上合理事业的名义和外形；学会用议论来代替谈话，使你习惯于毫无成果的闲谈，使你不得独自做有益的工作，在你身上种下文学的疥癣，终于剥夺了你的灵魂的清新之气和纯洁力量。
——《猎人笔记》
大人物来了，主人马上奔到前室里；几个忠诚的家人和热心的客人跟着他跑；嘈杂的谈话声变成了柔和而愉快的絮语声，好像春天的蜜蜂在自己蜂房里发出的嗡嗡声。
——《猎人笔记》
有一天早晨，发生了关于我的诽谤之后，就像草莓一样生芽抽须，我被纠缠住了，想跳出来，切断这些粘缠不清的线，可是不行。
——《猎人笔记》
学会，这是以亲睦和友爱为名义的庸俗和无聊；这是以坦白和同情为借口的倾轧和诛求的联合。
——《猎人笔记》
不关心农民的福利，是地主的罪恶。
——《猎人笔记》
只是有一点很糟糕：年轻的先生们很会自作聪明。对付农人好像玩弄木偶一样，翻来覆去一阵子，弄坏了，就丢开了。
——《猎人笔记》
我们这班人是不能同贵族们相匹敌的。的确，我们这阶层中也有爱喝酒而没有能力的人常常去和大人、先生们周旋，可是这有什么乐趣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猎人笔记》
越是身份低的人，操守越是要谨严，不然，正是自取其辱。
——《猎人笔记》
这是一只狗，不是人；这样的狗，走到了库尔斯克也找不到的。
——《猎人笔记》
这地主庄园是背向着街道的，在这庄园附近所见的情状，就同一般地主庄园附近的情状一样：穿着褪色的印花布衣服的姑娘们前前后后地钻来钻去；男仆们在泥泞中费力地跨着步，时时立定了，满腹心事地搔搔背脊。
——《猎人笔记》
有什么了不起呢？你们难道已经摆脱了主人的权势吗？你们都是吃白食的人，懒汉，还有什么呢！要是放我出去，我不会饿死，我不会完蛋；给我公民证，我会好好地付代役租，使主人满意。可是你们呢？死掉，像苍蝇一样死掉，就是这样罢了！
——《猎人笔记》
她住在一间极坏的、半倒塌的小屋里，勉勉强强地过着艰难的日子，从来不晓得明天能不能吃饱，总之，一直过着苦命的生活。
——《猎人笔记》
叶尔莫莱被命令每月送两对松鸡和鹧鸪到主人的厨房里，主人却不管他住在什么地方，靠什么过活。
——《猎人笔记》
这是畜生，不是人；人家都说他是一只狗，恶狗，真是一只恶狗。
——《猎人笔记》
他真是一只狗，一只恶狗，他懂得哪些人可以欺压。
——《猎人笔记》
命运强迫可怜的吉洪一滴一滴地喝干寄生生活的苦味的毒汁。他终生替游手好闲的贵族们的难堪的奇想和带睡意而恶毒的烦闷服务。
——《猎人笔记》
一看见上司的影子，他就发抖而失神，好像一只被捕的小鸟。
——《猎人笔记》
有一个爱开玩笑的地主开导他的守林人，把他的胡须拔掉了一半光景，用以证明砍伐是不能使树林繁茂起来的。
——《猎人笔记》
他谨慎小心，同时又像狐狸一样会动脑筋，他像老妇人一样多嘴饶舌，可是自己从来不泄漏真情，却叫别人都坦白出来。
——《猎人笔记》
我儿子死去之前生了一年病，他自己的代役租都没有付。可是我并不怎么当心，向我要不出什么来。嘿，老兄，无论你怎样狡猾，没有用，我是不会负责的！
——《猎人笔记》
钱不会有，朋友是会有的。钱算得了什么？尘土！黄金是尘土！
——《猎人笔记》
他自己从来不做任何事情，连一本“占梦书”也不看了。
——《猎人笔记》
凡是家仆，即使得不到工钱，至少也会得到所谓“口粮”。
——《猎人笔记》
他来往动作，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打喷嚏和咳嗽的时候，害怕似的用手掩住嘴巴；他老是像蚂蚁一样悄悄地张罗奔忙；而一切都是为了糊口，只是为了糊口。
——《猎人笔记》
这是一个老江湖，识得人头，善于利用人。
——《猎人笔记》
他喜欢玩纸牌，但是只同身份比他低的人作对手；他们称呼他为“大人”，他却任意叱骂他们。当他同省长或其他官吏玩纸牌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发生可惊的变化了：他微笑，点头，窥伺他们的眼色——浑身表出甜蜜的样子。
——《猎人笔记》
她丢在背后的尽是些什么人呢？她在这儿看见的尽是些什么人呢？库尔纳托夫斯基、伯尔森涅夫和不才我之辈！这还是一批最最优秀的呢，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屠格涅夫》
在这个短篇里，我要描写一件在我们这里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农民是怎样弄死一个年年夺取他们土地的地主，因而农民把他叫做“食地兽”，他们强迫他吃下八普特最肥沃的黑土，看吧，情节是可笑的。
——《屠格涅夫》
生活不能照这样下去，改革是绝对必需的。
——《屠格涅夫》
他们这样忙忙碌碌，究竟为了什么？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若在过去的时代，就会这样说他们：“他们哪，是崇高目的的盲目工具。”
——《烟》
真正奇怪的是全体客人对他那副恭恭敬敬的态度，真像对待导师或者首领，他们向他陈述自己的疑惑，请他评断，而他——回答以“哼哼、嗯嗯”，揪扯着胡子，旋转着眼珠，或是说些断断续续、无足轻重的话，马上就被人奉为最高智慧的格言。
——《烟》
他们共同生活的人使你憎恶，上流社交界使你苦恼，但你是否有力量抛弃这个社交界，将它戴在你头上的桂冠踩碎，是否敢于承受社会舆论对你的指摘，承受那些你所憎恨的人们的指摘呢？
——《烟》
他像是一个已经被人生磨尽自尊的人，以哲学家的豁达在静静等候投合心意的机遇。
——《烟》
他对待上司还有一种特别的艺术：恭敬中透着亲昵，亲切中伴有忧郁，一种苦凄凄的巴结逢迎，掺杂着几丝轻如羽毛的自由主义色彩。
——《烟》
古巴廖夫先生想当首领，于是大家也就承认他是首领。这有什么法子呢？！政府把我们从农奴的依从地位上解放出来，谢谢他。但是奴性的习惯已经深入我们的骨髓：我们不能迅速地摆脱它。我们处处事事需要主子。
——《烟》
人们一瞧：这个人非常自负，他有自信，他能发号施令——最关键的是他能发号施令，于是他就是正确的，应该听从他。谁手里有棍子，谁就是首长。
——《烟》
我们经常谈论否定，似乎否定是我们的优良特性。但即使我们在否定什么，也并不像一个挥舞宝剑的自由人，只是像一个拳打脚踢的奴才，而且还是奉了主子之命去打人的。
——《烟》
好，我们有了主子啦，这就是说，是我们的，于是我们就可以唾弃其余的一切了！纯粹是奴才！我们的骄傲是奴性的，谦卑也是奴性的。新的主子出现了——旧的就滚开！
——《烟》
贫穷不是罪恶。
——《父与子》
我们大概知道身体上的病是从哪儿来的；精神上的病却是从坏教育来的，是从自小就塞满在人们脑子里的种种胡话来的，一句话说完，是从不健全的社会情形来的。
——《父与子》
虚无主义者是一个不服从任何权威的人，他不跟着旁人信仰任何原则，不管这个原则是怎样被人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
——《父与子》
兔子听见了猎犬的叫声，不得不离开森林而奔向旷野，而旷野上又往往有更凶猛的猎狗等着它。
——《安德烈·科洛索夫》
世上美好的事物也有厄运，这就是它们往往会毁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安德烈·科洛索夫》
世上总会有骗子。
——《安德烈·科洛索夫》
在那个黑暗的地下时期，谣言在一切论断——文学和其他方面的论断——上起着很大的作用。
——《回忆录》
奴隶对于自己的恭顺和欺诈竟感到洋洋得意。
——《回忆录》
谁都知道，直到今天，谣言还没有完全失去其重要性。唯独在健全的公论和充分的自由的光辉下，它才会消失。
——《回忆录》
在我看来，这个敌人有明确的形象，有一定的名称：这敌人就是农奴制度。对于我归并和集纳在这个名称下面的一切，我决定要斗争到底，我发誓永远不同它妥协，这是我的汉尼拔誓言。
——《回忆录》
社会虽然已经觉醒，但是并没有活动起来，仅仅在某些青年的头脑里有过一阵深刻可是模模糊糊的酝酿。
——《回忆录》
事物的力量比任何单独的个人的力量更强大，正如我们的共同因素比我们自己的志趣更强大一样。
——《回忆录》
一个人要是越过了他自己的范围，他能说出多么荒谬的谎言，表现出多么怪诞虚伪的矫情来。
——《回忆录》
即使在无人问津的坟墓上，诽谤中伤的声音也不停息。
——《不幸的女人》
一切有权的人年纪大了时，就自愿上钩，上那种特制的个人忠心的钩。
——《不幸的女人》
所有这些道德、多情善感不是我们的事，小姐，不是赤贫如洗的人的事。
——《不幸的女人》
生来心肠就恶毒的人，会变成为恶棍。
——《旅店》
狗鱼在海里，就不能叫鲫鱼安生。
——《旅店》
贫困会使人气短。
——《旅店》
坏人是防不胜防的。
——《旅店》
狼是改不了它的贪婪本性的。
——《旅店》
尽管我是一个多余的人，可是我并不是自己愿意如此；我自己有病，可是我不能忍受一切病痛；我也并不反对幸福，我甚至设法到处去寻觅它。
——《多余人的日记》
谎言像真理一样，即使不更加过分，也是富有生命力的。
——《多余人的日记》
人有凶恶的、善良的、聪明的、愚蠢的、惹人喜欢的、令人讨厌的；可是多余的没有。
——《多余人的日记》
贫穷强制地“管束”了他。
——《草原上的李耳王》
一位贵族夫人看重她的权势。
——《草原上的李耳王》
在风暴将临的时候，怪狡猾的小狐狸难道还不晓得躲到自己的洞里去？
——《前夜》
收养穷人和残废人是一件好事。
——《处女地》
可是，这年头儿，谁又能不骗人呢？这是时代风气呀！
——《贵族之家》
他仍然对谁也不同情：要知道，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他是属于那种仿佛生来有权支配别人的人，可是大自然没有赋予他享受这种权利所必需的才能。由于没有受到教育，没有出众的才智，他不应当露出马脚来。
——《好斗之士》
无论朝哪个方向，我都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全都一个样，一个样啊！
——《对话》
一个穷人有帮助另一个穷人的义务。
——《普宁与巴布林》
我的祖父和他的哥哥——伊凡·伊凡诺维奇，都是淳朴厚道的人，他们乐天知命、多愁善感。我的祖姑纳塔利娅，你们知道，嫁给了一个粗鲁而又糊涂的人，但她对他的爱至死不渝，那是一种无言的、卑躬的、温顺如绵羊一般的爱。
——《三幅画像》
鸟儿飞呀飞，一边留恋地注视着下方。它身下是黄色的沙漠，无声息的、无动静的、死一样的沙漠。可怜的鸟儿飞累了，它的翅膀扇动得渐渐无力了；它飞得时高时低，它哪怕是一直飞上青天而它不可能在这个无边无际的空虚中筑一个窝儿哟！
——《没有个窝儿》
世上有三种利己主义者：一种利己主义者是自己要活着，也要让别人活下去；另一种利己主义者是自己要活着，却不让别人活；最后一种利己主义者是自己不想活，也不让别人活。
——《罗亭》
有的人好像天生是享福的。咱们这号人，为了挣碗饭吃，拼死拼活，人家呢，什么全是白得。请问，世上还有公道没有？
——《食客》
在商人和小市民的生活中，即使是老朋友会面，也免不了要来一番装模作样的客套。
——《别屠什科夫》
有那么一个文人，他整整一辈子写诗著文、谴责酗酒，抨击专卖制度。可突然之间他自己买下两座酿酒厂，承包了上百家小酒馆——居然没事！
——《酒》
您今天像一个七十岁的高利贷者一样，既不可接近也不相信别人。
——《绳从细处断》
国家
无论经受着怎样的贫苦，荣归故国的念头也从来不曾离弃过他，这种念头正是他唯一的支柱。
——《贵族之家》
原来这位爱国者是非常藐视自己的同胞的。
——《贵族之家》
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我的祖国。
——《贵族之家》
我个人认识的十分清楚，这样远离故土，这样勉强割断把我和我从小所过的生活结为一体的联系与线索，是不好的。
——《回忆录》
祖国的幸福、它的伟大、它的光荣，在他心里引起了深刻而强烈的反应。
——《回忆录》
即使把我们洗上七次，也洗不掉我们的俄罗斯本质，否则我们的民族可太没有出息了！
——《回忆录》
他真是一个道道地地的俄国人，一离开俄国就会发呆，仿佛鱼儿离开了水似的。
——《回忆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