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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登峰造极,情场遇挫(2)

20世纪20年代初,不管是租界里的外国头脑,还是各地军阀,大多都以鸦片烟为主要的经济来源。他们长袖善舞,经验丰富,利害所在,一眼便可洞察。许多军阀甚至完全依靠贩运烟土发军饷。淞沪镇守使何丰林和缉私营统领俞叶封等人何尝不垂涎这股财香呢?不过,由于他们在军阀之中地位低微,搭不上关系,只能以水陆查缉的方法没收、罚款搞些钱财。张啸林腰缠万金,一副大款的模样,打着满口杭谚,自下而上,由外而内,一步步地把淞沪镇守使衙门里的所有关节全部打通了。张啸林与何丰林、俞叶封都成了要好的朋友。几年之后,他还与俞叶封成了儿女亲家。

军阀、租界、帮会三方便在张啸林和黄金荣等人的努力下,结成了一个紧密的整体,大家同心协力发“土”财。一个月之后,三鑫公司便打开了局面,开始了上海鸦片贸易的辉煌时期。张啸林联合何丰林和俞叶封,一路在军警的保护下把鸦片从吴淞口运到十六铺码头。杜月笙派出的小八股党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再把鸦片包运到法租界。在法租界内,黄金荣再以巡捕房的名义发放通行证,在巡捕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把烟土运进三鑫公司的仓库。烟枪、烟灯吸食与买卖成为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在一些头脑清醒的仁人志士极力倡议下,当局开始提出禁烟的口号。然而政府官员在执行过程中总是阴奉阳违。他们大多和何丰林、俞叶封一样,贪婪自私,唯利是图,从中收受贿赂。更为严重的是,在负责打击毒品进口和走私的官员中,大多数人本身就是鸦片吸食者。因此,他们对鸦片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上海的烟馆大多由潮州帮把持。春生轩、老季吴氏、美泰、广昌号、林记、勃朗林、广福和、三溢公司、长泰、双狮牌记、双鹰牌记等烟馆是上海滩上的老字号。另外,这些地下烟馆、室内一般挂有门帘,上写“由此出入”,暗示瘾君子们,此处是烟馆。这些地下烟馆,室内设备简陋,脏乱不堪,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偶尔也有比较像样的,有铜床、铁床供烟客躺卧,可以在烟馆内叫酒饭,叫妓女。

烟馆老板对瘾君子们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许多烟馆经常掺杂使假欺骗烟客,尤其是对人生地不熟的外地烟客更要狠宰一刀。当烟客有钱时,烟馆老板将其奉为上宾,一旦烟客的钱财被榨干,烟馆老板就会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赶出门去。

吸食鸦片的烟民上至王公贵族、富商政客,下至商贩、工人、农民、市民,各个阶层、各种职业的人都有。吸鸦片甚至成为交际场上必不可少的项目。与别人谈生意、拉关系往往是请对方到大烟馆去,如同请客人赴宴会一般。许多人家里备有烟榻、烟枪、烟灯,请客人享用,如果不摆烟灯,反而会被别人认为是礼数不周,待客不恭。推而广之的结果是许多饭馆、旅馆、妓院、浴池、商店都备有烟枪、烟灯和卧榻供客人随时吸烟之用。

当时,医院和教养院充斥着大量的鸦片吸食者。根据资料显示,上海滩一家教会医院每天收容的患者为60人,其中六分之五是瘾君子。鸦片给人们的身体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这些后果包括昏迷、健忘、消瘦、衰弱、嘴唇和眼皮苍白、无精打采、眼镜失去光泽、没有食欲等。这些患者会在早上呈现出非常悲惨的状况,没有因为晚上的睡眠而显得精神焕发。他们会感到喉咙干燥灼热,希望吸食鸦片。如果在一点时间内没有吸鸦片,他们会显得极度虚弱,出现眩晕、昏迷、流泪等情况。经过这一过程以后,他们还会出现更为可怕的症状。鸦片吸食者会感到浑身寒冷,出现腹泻。如果不及时吸鸦片,他们可能失去自己的生命。

三鑫公司正是靠着这种罪恶的生意来大发其财的。当时,当局虽然在厉行戒烟,但有了三鑫公司撑腰,法租界的大烟馆暗中营业,瘾客出入有增无减,生意兴隆。杜月笙、黄金荣和张啸林本身都是瘾君子。搬入华格臬路后,杜月笙还曾特辟出一间屋子作为烟榻房,供自己吸食鸦片用。在烟榻房,有一个专门为杜月笙装鸦片烟的人,叫郁咏馥。后来,他的表弟万墨林进入杜公馆之后,便由他专门伺候杜月笙吸烟。杜月笙的吸烟间,对外称作账房,一般人不能涉足,只有黄金荣、张啸林等关系非同一般的人才能进去。杜月笙每天起床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到“账房”里去享受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鸦片。过足烟瘾之后,他才打起精神,处理其他事务。

黄金荣十分讲究烟土和烟具。他所吸的烟土必须是陈年老货,而且要和以沉香、珍珠粉等物。他用的烟枪上镶着珍珠、宝石、黄金和白银等物,烟签、烟匣、烟灯也都是黄金制成的。这些烟具通常由林桂生收着,只有黄金荣抽烟的时候,林桂生才会拿出来。

张啸林的烟瘾与杜月笙和黄金荣比起来,要轻得多。不论对烟土还是烟具,他都不讲究。闲来无事的时候,不管什么样的烟土,他都会抽一口。他的老婆娄丽琴也是如此。他们夫妻俩偶尔也会到烟馆去凑凑热闹,解解馋。

三、成了蒋介石的老头子

二次革命失败后,陈其美远赴日本,坚决支持孙中山另组中华革命党。1914年7月,他被推为中华革命党总务部部长。民国四年,袁世凯复辟帝制,陈其美匆忙回国,在上海参加策动讨袁,主持上海党务,并任淞沪长官司令,负责主持长江下游的军事行动。同年12月,陈其美与孙中山的保镖杨虎发动肇和兵舰起义,炮轰制造局,并分别派人进攻电报局、电话局、巡警总局、工程总局等,因袁军反扑后援无济而失败。不久,蔡锷组织护国军起兵讨袁,陈其美受聘为云南都督府顾问,组织东南各地的反袁军事行动。袁世凯卖国称帝的罪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公愤,甚至连北洋军阀内部也发生了分化,袁世凯手下的两员大将段祺瑞和冯国璋,对帝制都抱消极态度,冯国璋甚至暗中和护国军联络。

在这种形势下,袁世凯不得不在1916年2月25日下令缓办帝制,撤销大典筹备处,3月22日又宣布取消帝制,废除“洪宪”年号,仍以“大总统”的名义发布命令。

袁世凯复辟失败之后,把一腔怒火都撒到了国民党的身上,尤其恨透了陈其美,决定除掉这个眼中钉。袁世凯派特使尚晓忠到上海除掉陈其美。尚晓忠先后派盛卓、法国人勃罗特、英国人詹姆士行刺。前者是职业刺客,临阵发现没有退路而未行;中者只是个骗子后来被抓在牢中;而后者虽是个巡捕,凭嗅觉知道陈其美常去的窑子怡乐院,和那里的妓女红铃打得火热。当时,怡乐院有两个叫红铃的妓女,分别称为大、小红铃,陈其美的相好是大红铃。詹姆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误杀了那里的小红铃的客人,使得自己也被乱枪打死。

尚晓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袁世凯给他下的是死命令,无论如何要除掉陈其美,否则,他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尚晓忠决定孤注一掷,亲自出马。就在尚晓忠一筹莫展的时候,袁世凯的贴身保镖袁继良在五月八日赶到了上海。尚晓忠赶忙把袁继良领进房间,客气了一番,试探着问:“继良兄来上海有何贵干呢?”

袁继良悄声道:“奉大总统之命,让我来问问刺杀陈其美进展如何?”尚晓忠把行刺失败的情况细说了一遍,临了说:“我打算亲自动手。”袁继良笑了笑说:“不必了,大总统有妙计,我就是为此事来上海的。”原来,国民党中的一个小头目李海秋在北京被捕叛变,袁世凯打算利用他的关系下手。尚晓忠一听,喜出望外地说:“天助我也!继良兄,李海秋在哪里?”

袁继良说:“在巡警队。我先来说一下,回头让他来找你。”

尚晓忠一见李海秋立即设宴款待。李海秋殷勤地献上一条计策。原来,陈其美最近正为党内经费短缺发愁,他们打算在这上面动动脑筋,谎称有一个煤矿公司,准备向日本人抵押贷款,苦于没人介绍,如果有谁能介绍签约,将谢他一笔款子。尚晓忠一听果然是条妙计,当即拍板。

陈其美果然上钩,李海秋一跟他联系,他就通知李海秋去老城隍庙春风得意楼等候,他会派人代表自己跟李海秋谈。李海秋欣然前往,约摸半小时后,陈其美独自赶来了。原来,他先前的那番话是假的,为的是蒙蔽他人,隐其行踪。

李海秋大喜,忙招呼跑堂沏茶。陈其美呷了几口香茶,推推眼镜,瞅着李海秋问:“有什么急事?”

李海秋说:“是这样的,英公。我有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鸿丰煤矿公司,就在安徽淮南,上几年倒好,近来情况不妙,眼看就要维持不下去了。最近他们准备从日本购买新式设备,重振矿业。但苦于缺乏经费,万般无奈,只有将公司作为抵押向日本实业界人士贷款,但一时又找不到介绍人……”

说着,李海秋掏出一张报纸放到陈其美面前,故作坦诚地说:“您看,他们已经在报纸上登过启事了。”陈其美信以为真,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准备给介绍人多少头寸?”李海秋说:“他们那公司注册固定资产为300万元,准备全部抵押贷款100万元,言明谁若是从中介绍签约,愿以贷款的30%相酬。我想英公曾留学日本,跟日本人有交往,若肯介绍签约,无疑是一笔财富,因此特来报个信。”

陈其美正为反袁起义缺乏经费而发愁,听李海秋这样一说,不禁怦然心动,当即问道:“对方现在在淮南,还是在上海?”李海秋说:“他们已经来上海了,正急着找门路哩!”陈其美心花怒放地说:“此事我可以一试,三天之内听回音。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李海秋见陈其美果然上钩,不由得心花怒放。陈其美求款心切,未作调查就相信了。第二天,他积极奔走,联系了虹口的一家洋行,连忙给李海秋打电话,约定5月18日下午3点带贷款意向书底稿来萨坡赛路14号公寓所签约。李海秋马上报告尚晓忠,尚晓忠立即作了布置。

5月18日下午,李海秋带着朱光明、许国霖、程子安来到寓所。一番寒暄之后,陈其美招呼仆人奉上烟茶,开门见山地说:“三位老板,抵押贷款一事我已代为联系过了,他们委托我为代表,先和贵公司签意向书。之后,总公司派人和我一起去淮南核查贵公司固定资产,如确认无误,就可签正式协议,然后汇款。另外,我据李先生所转达的贵公司愿向介绍人支付30%报酬的意思,起草了一份合同草稿,诸位也可以过目一下。”

此时,李海秋忽然站起来说:“你们先谈,我去买包烟。”

李海秋走出大门,朝站在马路对面佯装等人的三个刺客打个手势,自己匆匆离去。三刺客留下一个望风,另外两个径进陈宅。那天也凑巧,陈其美的两个保镖都不在他身边。因此,刺客得以顺利入室。

陈其美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两个陌生人,惊问:“二位找谁?”说时迟那时快,刺客掏出手枪“砰砰砰”三枪打倒了陈其美。

陈其美遇刺后,黄金荣极为震惊,他无法相信陈其美这样的人竟会被刺死。很快,黄金荣便找到了线索,找到了尚晓忠。

两天之后,袁继良来访。黄金荣不敢怠慢,赶忙迎接。黄金荣知道袁继良是袁世凯的贴身保镖,十分恭敬地问:“袁先生此来有何贵干啊?”袁继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听说黄探长正为陈其美的案子烦心,我此来只是给黄探长捎句话!”黄金荣双手抱拳,恭敬地问:“不知是什么话,请袁先生赐教!”袁继良严肃地说:“袁大总统说陈其美之死,就请黄老板不要过问了。”

黄金荣联想到尚晓忠的表现,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他怎么敢和袁大总统抗衡呢?于是陪着笑脸说:“多谢袁先生指点,黄某人正举棋不定呢!既然袁大总统有话关照,我定会妥善安排的。”

黄金荣送走了袁继良,立即通知释放尚晓忠。当尚晓忠走出巡捕房大门的时候,黄金荣在楼上远远看着。在这个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黄199金荣很庆幸自己没陷进去。黄金荣虽然没有陷进陈其美遇刺案,却在几年之后收留了陈其美手下一员落魄的大将。这员大将便是日后统治中国长达22年的蒋介石。

蒋介石于光绪十三年(公元1887年)生于浙江奉化溪口。蒋家亦农亦商,祖父、父亲都是小盐商。虽说蒋家衣食无忧,但三代以上并无多少社会背景,可为蒋介石后世所用。少年蒋介石顽劣异常,个性倔强。祖父、父亲相继病死后,同父异母的大哥就强分了家里的盐铺,只给他与母亲王采玉留下薄田30亩。此后,失去祖父、父亲庇护的蒋介石母子饱受邻人的冷眼欺辱。

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在家局促的蒋介石,不顾亲友反对,毅然决定离开家乡去日本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一去,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命运。经同乡兼盟兄周淡游的荐介,蒋介石结识了陈其美。两人一见如故,很快结为义兄弟。蒋介石经陈其美介绍于加入同盟会,并结识了孙中山。

辛亥革命爆发后,蒋介石抵达上海,被陈其美派回浙江领导光复杭州的战斗。临行前,陈其美交给蒋介石一支特殊敢死队。这支敢死队大多是由浙江定海渔民组成的。有了这支敢死队,蒋介石胆气大壮。在光复杭州的战斗中,他按照自己事先拟定并得到过陈其美认可的军事战斗计划,身先士卒,率领敢死队英勇作战,结果胜利光复了杭州。

光复杭州是蒋介石人生的一次重要革命履历。陈其美对蒋介石在此战中的表现极为赏识!当上沪军督军之后,陈其美立刻命令蒋介石在杭州组建的一个团开到上海,编为沪军第五团,并提拔其为团长。

陈其美、蒋介石等三人还于当年11月底在上海打铁浜45号正式互换兰谱,结拜为把兄弟。陈其美大蒋介石10岁,三人中年岁最长,为大哥;另一位也是民国史上一位要人,名叫黄郛,小陈两岁,居中;蒋最小为三弟。

从此,蒋介石正像陈其美至死追随孙中山那样,紧跟陈其美,政治上一步不落。青年蒋介石知道,紧跟一个人,并终身不叛,对于自己将来赢得前辈的赏识提携、同僚的信任帮扶以及部属的忠诚效命,无疑是一则最好的广告。

陈其美遇刺后,因慑于袁世凯的淫威,一时无人敢去认领。唯独蒋介石狂奔至现场,抚尸痛哭,随即又冒险将陈的尸体送回浦石路(今长乐路)新民里119号的家中入殓,并亲书祭文:“悲乎哀哉,而今而后,教我勖我,抚我爱我,同安同危,同甘同苦,而同心同德者,殆无其人矣。”

陈其美死后,蒋介石在政界上失去了靠山,在经济上也开始拮据起来。他跟着一帮朋友,参加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活动。可以说,蒋介石是中国的第一代股民。结果投机失败,蒋介石背了一身债,处境十分狼狈。在被债权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决定离开上海,到广州去投奔孙中山。

因为债务所缠又缺乏盘费,蒋介石就去找虞洽卿商量办法。虞治卿和蒋介石是同乡,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但这位阿德哥当时在上海商界虽有地位,却也是一个卖空买空的“空壳老板”,不肯做这种赔本钱的事情。他给蒋介石出了个主意,介绍他去投帖子,拜黄金荣为老头子。如此一来,他不但可以利用黄金荣的牌子去对付债权人,还可以向黄商借盘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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