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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夜

青青带我去了一个当时在我眼里很不错的餐馆吃饭,酒足饭饱我和青青并肩走着,她帮我拎着我所谓的行李,其实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我们都没有说话。夜色很暗很暗,路灯似乎也能量不足,打不起精神,朦朦胧胧柔柔弱弱的投出橘色的光,因为天气寒冷,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我们两个女生默默的走在这清冷的马路上。寥寥的汽车在我身边匆匆驶过,带起一阵冷风,我打了一个寒颤,这个陌生的城市,这辆陌生的车,还有这条陌生的街道,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不知道将来我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座繁华的城市是否能包容我。既然来了,我就没有想到离开,就算在这里捡垃圾我也不要回到我的故乡,那个充满了利益熏心和俗不可耐的小城市,春天有吹不完的尘土,虽然市里的领导一再为了面子工程不停的美化街道美化建筑,可是风一起,还是有尘土夹带着塑料袋和废纸扑面而来,如果穿了浅色的衣服,瞬间就能看出蒙上了一层尘土;一条黑的如同墨汁的老人工河在市区流过,我无法解释这条河为什么这样的黑,到了夏天就会散发出阵阵的臭气,让人不敢靠近;如果你有兴致去乡间,你会发现每一块整齐的农田里,都灌满了这黑如墨汁的水。当初我幼稚的以为,粮食的根部只吸收这乌黑的河水里面的水分,这水里面的有毒物质它是不吸收的,后来我发现自己真是蠢的可爱。秋天粮食被辛苦的农民收了起来,除了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都卖给国家。农民大概和我一样吧,觉得这污水灌溉的粮食自己食用没有什么不妥,剩下的卖给国家的粮食去了哪里他们也是一点都不关心的,当然我如果是他们我也不会关心的,即便我不是他们,我也不曾关心过,因为我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可。这很正常,我们每天的日常就是这样度过的,日子本来就是这样,我还可以挑剔什么!我每天去学校的路是沿着这条河修建的,后来这条河被分割成了很多段,把里面的水都抽走了,至于污水去了哪里,我是不知道的,又来了很多的挖掘机,把河底的淤泥都挖了出来,挖了很久才挖完,至于这些淤泥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天天看着这个城市变化的学生;再后来把清水灌入了这条河里,大家都在想终于把污染治理好了,可是到了夏天这河还是有股说不出来的臭味,水也没有当初那么清了,变成了乳白色。谁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有人猜测是因为河底的污泥挖的不够彻底,可是我明明看到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污水在往这条让领导操碎了心的河里排放。谁管呢,这条河又不是我家的,臭就大家一起臭啊,又不是我一个人闻这臭味!我不想回去了,那里的什么我都不喜欢,都让我讨厌着,我宁愿在这里捡垃圾!青青突然问我:你在想什么?我说:没有。青青说:快到我住的地方了。我们走进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区,我看着眼前一座一座的高楼,说:青青,你住的地方真好。青青说:看楼的外观是很不错,但是我租的房子是没有装修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啊!听了这话我感觉我们之间有了说不清楚的距离,我默默的跟她进了门。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个客厅和洗手间,还有一个宽敞的阳台。是的,果然是没有装修啊,大家都可以想象的到家徒四壁吧!比家徒四壁还要荒凉,墙是水泥的,乌乌的颜色,照明的灯是最简单的小灯泡,我没来得及去看其他地方,青青就把我拉进了她的卧室,她说对面住着一对情侣,他们快回来了,咱们还是到卧室聊天吧!这是我第一次住在租来的房子里面,并且是和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然而这的群居生活我竟然过了十年,这只是一个开始。到了卧室青青用热得快帮我烧热水洗脸洗脚,因为这里没有热水器,不能洗澡。看着青青为我忙来忙去,我感觉我们的距离又消失了。洗漱完毕我们躺在了又凉又硬的床上,我抱着青青,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一点温暖。我说:青青你来这里的几个月是怎么过的呀?青青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说到青青,她也算是我的发小了吧,是因为父母的关系认识的。因为双方的父母都在一个厂子里,我们两同岁,还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读书,周末老妈加班就把我带到她上班的地方,看着我写作业,放在家里我是可以翻天的人。青青的妈妈在周末也会带她去厂子里上班,就这样我们两个就认识了,然后就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出去玩,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剩下的时间我们两个就像个连体婴儿一样。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秘密,她暗恋谁,谁暗恋他,我喜欢谁,谁喜欢我,这都是我们两个私下讨论的话题。我哭了笑了,她哭了笑了,我们都会彼此的放在心上。我们也会讨论很多问题,也会有不同的意见,也会争的面红耳赤,但那只是针对这事儿而已,事后我们依然要好。她说我的侧颜看上去就像希腊女神,而我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酷的没朋友。我们就是这样的相爱又相杀。我最喜欢她的真实,她的真实是我渴望而又做不到的,虚荣心让我感觉很累,越是这样我越是把它紧紧的裹在身上,我怕妈妈去学校,我讨厌穿姥姥帮我手工做的鞋,甚至我为爸爸在工厂里面没有一官半职而感觉羞愧,我从不带同学到我家玩,我怕我家的简陋会成为同学的笑谈,我介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天天都在伪装自己,天天都在父母面前说:谁谁谁的爸爸怎么升官了,谁谁谁的妈妈年轻又漂亮了。我不知道父母听到这些话是什么感受,我总是毫无顾虑的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希望父母因我说的话而感觉羞愧,但是父母的表情总是让我失望,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我在说什么,如今的我完全继承了他们这方面的基因,现在看来是一件很好的事。而青青从来就不介意这些事,她潇洒的像风一样。就是她的真实敢于面对,在我的眼里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如今我和当年的她一样了,只是在我跌倒了太多次以后,才敢去真正的面对我的虚荣心,才敢把它撕裂,让真实释放出来。当初的我又是如此的幼稚,事事都要在同学面前讲个面子问题,稍微出众一点就开始不淡定,每当这时,前面总有一个坑在等着我。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往坑里掉,然后爬出来,然后再掉进去,现在依然如此。我却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其实我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我当然不想,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向火箭一样,一剑冲天,让从来不看好我的老爸老妈也自傲一次,但是我真真的是做不到啊!也许我天生就是这样的熊孩子,命中注定要起起伏伏,其实这样没什么,人生嘛,谁还没个小坎,谁的人生不是抛物线的组合,有时我也是想开了,但是细想一下我还是失落了很久,因为我的峰值一次比一次小,也就是起伏的伏总是大于起。唉,罢了,罢了。

青青和我聊了很多她在公司里的事情,我听的很入神,很向往也有一份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花。夜里真的很冷,我不停的把被子放身下压着。南方,这就是南方,不管怎么样我来了,而且不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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