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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恶浊

作为这一任的寻狱,仲典深知这个镀金的机会来之不易,他那年迈的父亲为此不知在柒州辗转奔波了多久。

“何处?”仲典微皱着眉,开口间迈步向不远处的翎卫走去,他听见翎卫召唤,有一地被布了一道禁制,周遭还隐隐环绕着阵法。

一袭蓝色衣衫的翎卫站在鹅卵石小径的尽头向缓步走来的仲典招了招手,“仲寻狱,就在前方。”蓝翎卫侧身一指,微微欠身道。

仲典见状,眉头紧蹙,前方只有几片茅草,屋舍不存,渺无人烟,再往后看是几根不搭调的竹子林立。

“我们是来找人的。”仲典向这个蓝翎卫提醒着他们来周府的意图。

荆白轻笑一声,挥了挥那蓝色的衣袖,向仲典比划道:“仲寻狱,这您就不明白了,我虽然修为不高,但研习阵法多年,我依稀窥见那几根竹子应就是阵眼,而且根据四周之物所留下的痕迹来看,这阵法布置的时间,在不久前!周府之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布置阵法,定有蹊跷。”

望见荆白那自信的模样,仲典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块灰色石头,喝道:“若无新发现,速速赶至我身边。”

不多时,跟随仲典来到周府的一众翎卫聚集在这狭窄的小径上。

“谁精通阵法,上前来看看。”仲典一指那几片茅草,向身后众人喝道。

翎卫们面面相觑,少顷,一名身着红衣的青年男子走出人群,迈步间,沉稳说道:“我试试。”

他蹲下身子,谨慎的拿出一小截残破的钢片,在茅草上轻轻划了一下。

钢片带着茅草后倾一段距离,却没有在其上留下丝毫痕迹,红衣青年见状,皱了皱眉,张嘴啐出一滴精血在钢片尖端,挪了挪脚步,轻轻点向茅草。

钢片上的血刚接触到茅草那纤细柔软的身子,一点金光突现,其刹那间化成一道刻有符篆布满纹络的金色圆盘,那圆盘时大时小不停转动隔住钢片尖端,霎时,红衣青年握住钢片的右臂感到一阵巨力传来,身子不住得向后退,他止住脚步,仓促间,气血涌动,引着疯狂颤抖的右手抵住自圆盘而来的巨力,猛地一咬牙,向前一迈,血脉之力尽数催动,抬起被灰色火焰笼罩的左臂,抓住了圆盘一角。

圆盘大小保持在了一尺之径,但却仍在转动,那平滑的金色光芒融进红衣青年左臂的灰色火焰中,流动挤压间,金芒掠过他的手指,割出数道寸宽的伤口,血肉下的指骨清晰可见,他双目紧盯着圆盘上的符篆,似要将其悉数记下。

下一息,他面露痛苦之色,左臂的灰色火焰散去。

一旁的荆白见状,双唇微张,抬眉色变,身影一晃,不假思索地来到红衣青年身后,双手卒然一伸,扶住他的背脊,霎时,一道磅礴的巨力传来,二人身子被卷起,倒飞而出落在了晶莹剔透的鹅卵石上。

红衣青年缓缓起身,将嘴角的鲜血拭去,再看身旁的荆白,已然昏厥,不省人事。

他忍着剧痛,不顾被鲜血染红的左臂,沉声向仲典说道:“这几片茅草应就是阵眼所在,但以我之力,难以破开。”

仲典皱着眉,望着那平淡无奇的茅草,束手无策,他思索良久,轻轻一按储物戒,取出一把六尺重剑,提在手中缓缓向前。

红衣青年取出一卷绷带包扎左手残破不堪的五指,隐隐一望身后拥挤在鹅卵石小径上的众翎卫,大感头痛,摇了摇头,瞥见跃跃欲试的仲典,急忙喝道:“仲寻狱,不可!”

仲典止住脚步,回头说道:“怎么?你还有破阵之法?”

红衣青年再次望了望众翎卫,略一皱眉,回头向仲典说道:“翎卫中有一人阵法造诣远高于我,她应能破开此阵。”

“我刚才隐隐望见她在小径中央……”红衣青年揉了揉疲惫的双眸,说道:“她名穆雅,个子不高……”

仲典跟随红衣青年的目光望去,张了张嘴,指着众人对他说道:“你唤她出来。”虽然仲典与木城的翎卫们共事数年,但平日往来不多,知道名讳的更是寥寥无几。

“穆雅姑娘……”红衣青年缓解了左手的伤势,说道:“仲寻狱希望你能来破掉此阵。”

不多时,在翎卫们的高大身影中涌现出一只白皙的小手,少女吃力地拨开周围一个个高大的男子,她轻轻踩着澄澈的鹅卵石走出小径,一个踉跄,就要摔倒,红衣青年急忙上前将其扶住。

红色长裙裹在穆雅娇小的身子上,她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破开……”穆雅错了错十指,局促道。

“没事,你先试试。”仲典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但他不好呵斥一个小姑娘,遂安慰道。

穆雅在几片茅草前观察良久,并未碰触,而是谨慎走向后方的竹子近前,少女以其小巧的双手在竹身上刻下一行符篆,可爱娟秀的小字熠熠生辉,茅草摇曳呈透明状,隐有虚幻之态。

少女嘟了嘟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条红色丝带系在竹子下端。

“从这砍断,应该就可以了……”穆雅一指丝带处,轻声说道。

仲典纵身一跃,提着重剑向竹子横劈而去。

竹断,一隐而去。

空中数十个金色圆盘显出,闪烁一瞬,消失不见,几片茅草渐渐凝实不断滋生,直至组成一座高大的房屋。

草屋空荡的四周残留着些许灰烬,零星的有几片残破竹叶融在其中。

“入屋!”仲典大喝一声,警醒小径上的众翎卫。

……

“什么?死了?”管湛不住惊讶,对面前单膝跪地的管宏大声喊道。

“我离开时,寻狱和翎卫方至府前……”管宏顿了顿说道:“至于真实性……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真切的幻术,再者,那布在草屋四周的阵法绝不是欲盖弥彰。”

管湛手指轻敲着椅子,微微颔首道:“很好,不过……去查清这是何人所为。”

……

事态发展出人意料。

俯首走进昏暗的草屋,入眼,是一颗被踩破下巴血肉模糊的头颅,布在其上的道道皱纹示知观赏者头颅主人的年迈。

不远处的白罗衫,裹着大量灰烬铺在一把木椅前。

木椅上坐着一个颓然的中年男子,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仲典面色阴晴不定,驻足良久,他转身向一位身穿紫翎服的老人微微欠身,郑重道:“先医,有劳了。”

老人微微颔首,走上前,蹲下身子,左手一抚衣袖,右手二指轻放那血肉模糊的头颅额上,双眸开阖间流光四溢,少顷,他缓缓起身,沉重说道:“杀人者无法判断来历……”

随后,他来到木椅前,轻轻翻开地上那白罗衫的领子,叹道:“确是周谯无疑。”

仲典蹙眉,提着重剑来到老人身边,大手一挥,剑身撑起木椅上那中年男子的下巴,渐渐让人看清了他的模样,一团白色火焰骤然浮现,顷刻间烧毁了中年男子的面容,火焰散去,一道巨力自剑身传来,仲典蹬蹬后退几步,重剑下落于空中化为齑粉缓缓飘散。

立足木椅前的老人在白色火焰未现之前望清了中年男子的相貌,他大感惊讶之余张开了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何人?”白色火焰一闪即逝,仲典不忍望中年男子的面庞,侧首询问道。

“周府家主,周仁。”老人神色低迷,话语中透着感伤。

“不用将他二人安葬么?”仲典审慎道。

老人回头,摆摆手,无声息间,离去了。

仲典紧蹙着眉,烦躁不安间,他挥了挥大手向身后翎卫吩咐道:“唤一位祭祀前来。”

柒州三城,海、七、木,其中木城违纪者最少,这与木城祭祀的奇异血脉有莫大干系,他们一族均有重现过去之力,只是这表现出来的形式与所能重现的程度却是因人而异。

令人厌恶的熟悉笑声传来,仲典眉宇间含着一抹冷冽。

一位白袍青年笑着走来,他明明在笑,却给人难以接近之感。

紧跟其后的蓝翎卫小跑至仲典跟前,局促道:“这位祭祀说我不用再去寻其他祭祀了……”

仲典向他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白袍祭祀。

白袍祭祀回头望了望一众翎卫,微微一笑:“人太多,不好施展术法啊。”

未等仲典言语,他取出一张薄而透净的宣纸,手指轻轻一屈,宣纸笔挺铺陈在空。

四周之景扑朔数息,宣纸上幽芒掠过隐隐要将一切色彩悉数摄进,白袍祭祀抿嘴闭目,不时舔舔唇,似在品尝美味一般。

“佳作。”白袍祭祀睁开眼,咧嘴笑道,他明亮的双目呈现出清晰的屋内之景。

下一瞬,草屋内的一切变得虚幻起来。

宣纸幽芒大绽,其上赫然是一座高大的草屋……

少女着一身素裙站在草屋前,驻足良久,终是走了进去。

“你也来了?”屋内,木椅上的中年男子目中惊讶一闪而过,他扳扳手指,缓缓念道:“李悫,管湛,曹欲清,秋殒……”

“就剩秋殒了,我本以为他不会来的……”中年男子叹道。

“你是秋殒派来的?”中年男子目露寒芒,凝视少女,凌厉道。

“对。”少女的声音透着脆弱与其绰约的风姿映衬,那一颦一笑流露的风采,似唯有在某位出世大能的旷世佳作中才可觅寻。

“砰。”画面支离破碎,似一面镜子被重锤狠狠击打,碎片流动间,十数息后在宣纸上重新拼凑,凝滞,回溯至那高大草屋之景……

一老一少驻足屋前,均是一袭交领白罗衫。

老者正欲进屋,只见那少年倾斜着身子,微微抬手,而后指着上方说道:“这后面……不会是衡山吧?”

“衡山……”老者站在屋内顿了顿说道:“一角。”

随后,少年迈步走入屋内。

画面变幻,转至屋内。

先前的中年男子提着一把黑色重剑横对少年,他座下的木椅不知去了何处,老者恭敬地站在一旁。

“呼。”宣纸画面消散,屋内之景瞬息凝实。

“不久后,我将在府邸举办画展,各位可前来一观。”白袍祭祀捏着宣纸,缓缓笑道。

“可怕。”荆白心悸道,在那白袍人到临之时,自己就被同伴唤醒。

他心知自己修为浅薄,少有人可以让他看出深浅,但他面对此处最强的仲典也有信心凭借精湛的阵法制术周旋数息。

而这来临不久的白袍人,竟在不经意间施展出如此诡异的道法,即使融入了血脉之力也太过可怖,他连刻出一阵护住心脉的机会都没有,自那宣纸画面初现,他便只剩下了双眸可以移动,肉身、气血、经脉全被封住,他甚至隐隐感觉除了双眸其他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了,静观之下,他窥见只有仲典神态自若不受影响,其他人均与他一样。

白袍祭祀费力地将宣纸折叠收起,宣纸似厚重了许多。

“为什么只有破碎的片段?”翎卫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对啊,甚至没有看到那二人对逝者出手,怎么能就此论断。”

“不知祭祀能否再现一二……”

“我理解你们的质疑。”白袍祭祀笑道,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你们也可以去部中寻找其他祭祀前来……”他顿了顿,笑容一敛,厉声道:“不过……若是这结果完全相同,冒犯者,当斩!”白袍祭祀目中的凶狠令众翎卫胆战心惊。

之前不是没有翎卫质疑过祭祀的论断,但核查后,祭祀指定之人是杀人者无误。

那质疑祭祀的翎卫下场均都极为凄惨。

仲典本就烦闷,紧皱着的眉直至此刻仍未松懈下来。

“回城主府。”仲典喝道,走上那由鹅卵石铺筑的小径,迈步向前,想起草屋内两位逝者的惨状,想起先医临走前,目中的哀伤,他目露红芒,那红芒似血,他喃喃道:“大罪,当诛!”

白袍祭祀负着手,望见仲典一行人走远,摇摇头,轻笑道:“不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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