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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姚妻说媒

做晚饭时候,邻居全都回来。

今儿个心情特好,看着邻居皆是顺眼,列为东两口,亦非那般讨人恶心。淘菜时候,吹了口哨,同他打声招呼,直搞晕那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我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小声对她媳妇说道:“这个张乐秋,莫不是遇到啥子美事?”媳妇说道:“不会吧,女朋友还没有,能有啥子美事?”我听见装作没听见,亦不去理会于他,兀自一个人直乐。

晚饭做成,盛上一碗面条,端了去到老姚屋里看电视。尚不到新闻时间,正播放动画片。老姚一家三口,正吃得欢。见我进来,老姚起身递一把椅子给我。我接了,坐下,笑了对老姚媳妇说道:“嫂子,给兄弟说的媳妇咋样儿了?”

老姚女人大口吃了面条,听见问话,咽下面条,说道:“你不过来,我正要找你。为你这事儿,下午转了半个厂子!”

老姚说道:“你嫂子在质检科,那姑娘在二车间,离得远!”

“你知不知道,我妈下午跑了半个厂子?”壮壮尖声说道,“累坏球了!”用筷子挑一根面条往嘴里送。

“你这球货,哪里恁多闲话?赶快吃饭,莫要弄掉面条,弄掉小心我整你!”老姚指了壮壮说道。

“弄掉我整你!”壮壮反驳一句。

几个人笑。

“实在感谢嫂子,太是辛苦你了,赶明儿个我给你买水果吃!”我说道,“不知可否见到那姑娘?”

“看你急的,莫不是憋不住了?”老姚女人说道,“你先说说,买什水果来?”

“嫂子你爱吃什,我给你买什!”我说道,“实在不行,先买一些香蕉给你,嫂子爱吃香蕉!”

“去你的!”老姚女人拿了筷子敲我。我一闪,躲开了。

老姚佯装看电视,无什反应。

“嫂子,你说我憋不住了?看你说的,二十几年都憋过来了,哪里在乎这一会儿!”我说道,“只不知那姑娘啥子意见?”

“见到那姑娘,我即把你的情况说与她听。说的是:大学毕业,72年出生,身高一米七二,父母已故,兄弟四个,业已分家,无什负担,一人独过。又且爱好文学,曾经发表短篇数篇,中篇两篇。不知如此说话,恰当与否?”女人边吃边说。

“中,咋不中?太好了!”我说道,“只是爱好文学一说,多少有一点玄虚,我哪里曾经发表过短篇、中篇了的?”

“这般说来,多少增加一些含金量,现在时兴这个!”老姚女人说道。

“即是这般,那就随你说了就是!”我说道,“只不知那姑娘说什?”

老姚女人说道:“那姑娘自是无什意见,只说了一句话。”

我急忙问道:“啥?”

老姚女人咽下最后一口面条,顿一顿,说道:“那姑娘说,单凭你大学毕业这一条,她即无什话说,一百个满意!”

“咦,嫂子你抬举我!”我说道,“仅是一块招牌而已。不想管点用,唬得住几个人!”

老姚女人又盛一碗面条,吃将起来。女人吃面条,功夫自是赶超男人。吃上几口,老姚女人说道:“那姑娘很是明理,说你的父母不在了,她父母身体好着呐!还说分家与否,无甚紧要,人多自是热闹一些!”

“姑娘还说了啥?”我急不可待问道。周身血液沸腾,心跳加速,咽喉发干,手脚微抖。

“不过,姑娘最后讲,只有一点,怕你看不中!”老姚女人说道。

“啥?”

“文化程度。”

“咋?”

“初中。”老姚女人嘴里噙了面条,声音稍显含混。

“才初中!”壮壮一字一句,腔调拉长。

“打你娃子,哪里恁多闲话!吃你的饭来!”老姚拿脚板轻踹儿子屁股。

女人一句话,泄尽满腔激情,直若蔫茄子一般,无精打采起来。心里说话:我的乖乖,仅是初中毕业,也太低了一点!若是中专以上学历,那该有多好!我当时闭口不语,挑起一根面条,缓缓送进嘴里。

见我不言语,老姚女人说道:“怎么样,终是被我言中,晓得你定要相不中人家,害我下午白跑腿,空耗我许多精神,又捞不到丁点好处!”

“相中相不中,先要见上一面再说,万一一见钟情了呢?也未可知!”老姚说话时候,看我一眼,又看媳妇一眼。

“其实,说句实在话,有点偏低了的。不过,日后还可继续学习嘛,再说年龄不是太大,自有许多学习机会!”我说道。

“乐秋言之有理!”老姚盛来一碗面条,坐下说道,“关键须得见上一面,不知可否提及见面之事?”

女人两碗尽,又来一碗。

我看到这些,心里说话:这个鸟女人,硬是吃下几大碗面,她那胃幸亏皮革做成,若是瓷胃,早已撑破了的。她该是空出些许地方,及至晚上,尚需装下那根玩艺儿。

我自己吃光碗中面条,起身去厨房盛饭。

“你就盛俺这饭得了,省得来回奔跑!”老姚说道。

“我那锅内尚余许多!”说话时候已是回到厨房。正要盛饭,转念一想,手中那碗容量偏小,一会儿吃尽,又要出来盛饭,往返尽是耽误事情,干脆换一个大盆盛饭,当是节省一些时间出来。于是拿过一个搪瓷盆,盛了满满一盆面条,端了进到老姚屋内。

“咦,弃碗用盆了!”老姚看到,笑了说道。

“用盆自是省事,免得来回奔跑!”我说道。

老姚女人借了低头吃面条功夫,轻笑一下。

我装作不见。

“嫂子,你可否提及见面之事?”我说道。

“不知你能否相中人家学历!”老姚女人说道,“我若是提前约了见面之事,你却是相不中,岂不害我难以收场了的?”

“对,对,你嫂子所言极是!”老姚说道,“关键是你须得首先同意下来。”

俩人妇唱夫随。

我说道:“我已是同意下来,绝无问题。嫂子同她讲明,单等约好时间,俺俩见上一面即可。时间你自行定下来,早晚皆可!”

“明晚可否?”老姚女人说道。

“怎么?莫不是嫂子已与之约好了,单单诱我上钩?”我说道,“嫂子不愧是嫂子,精明着呐!”

“我只怕你相不中人家,过早说出来,亦是无用!”女人说道。

“既是这般,再好不过,此事可先定下。乐秋须得做好准备,明日去到街上,修理一下头发,吹一吹风,我这里有摩丝,你可弄一些抹抹。胡子亦要刮干净;穿一身干净衣服;你嫂子有香水,喷上一点。虽说晚上见面,不比白天光亮,咱也不能让人家看出一丝破绽来,你说是否这般?”老姚喜滋滋说道。

“军哥所说,多有夸张!又非见那国家主席,大可不必如此!”我说道。

“人生头等大事,自是比见那国家主席,重要得多!须得好生打扮一番。再个说了,这般机会,一生该有几次?一旦此次相中,这辈子再无机会了的!”老姚说道。

“确需好生装扮一番!人家那姑娘个头高,长相好看,你可不能随便乱来!不打扮一下怎行?需要时候,让你军哥给你指导指导!”女人给壮壮添加一些面条,后吃将起来。

“行,行,我明日且做一回顾问来,”老姚说道,“绝不让人家嘲笑我等大男人,咱得自己看得起自己,你说可是这样?”

“大男人,自己看得起自己,说的啥球话!”壮壮打一下老姚说道。

几个人被其逗笑。

“你晓得狗屁,快吃饭即是,勿要多嘴!”老姚笑了说道。

“壮壮现在不知,将来长大自是知道的,亦要做一个大男人,娶回来漂亮媳妇!”老姚女人摸了壮壮头说道。

“我亦要做个大男人,弄个女人来睡,今后再不和我妈睡觉!”壮壮噘嘴叉腰说道。

几个人再笑。老姚并女人脸红。

“好,好,做个大男人,快快吃饭,莫要话多!”女人按壮壮坐下,接着吃饭。

心中填满激动之情,难以平静下来。明日一早一晚,将有两次收获,一是物质方面;一是精神方面。皆是平生首次遇到之好事,焉能不激动了的?虽说人世间有那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等极乐,我这种并不在其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且想来,无那月下相会,哪来洞房花烛夜?无那读破万卷书,焉有金榜题名时?由此看来,我之激动与兴奋,当在情理之中!

只是,激动归激动,兴奋归兴奋,心里却有一丝不踏实。那感觉有如钓鱼一般,鱼钩业已放进水里,浮子剧烈晃动,似是鱼儿将上钩,然能否钓到鱼儿,尚未可知。又好比女人生下儿子,与己颇是相像,可那亲子鉴定未出来,总要怀疑那种子并非自己种下。如我这般,虽说时间已经约定好了,人家一个同意拿东西给我;一个同意拿人来见我。只是最终能否得到东西,能否见到人,说句实在话,却是无那百分百之把握,直觉得没谱。此谓之患得患失,即想得到,又怕失去。最终能否得到,只能说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老姚吃完面条,拿过遥控器,调到中央台,新闻联播已是进行过半。

我坐在那里,两眼盯了电视,那颗心早已跑去他处。然我又不便提前离去,走得过早,恐被老姚夫妇取笑了的,说我不能把持。原因只有一点:那新闻联播,乃我每日必修课程一般,再不会错过一次。不是看老姚家的,就是看文医生家的,时间自是盯得很紧。

说来有些事儿忒是奇怪,明明得不到些许好处,他偏着迷一般,去追逐那些东西。好比观看新闻,即是这样。老百姓天天看,年年看,到头来,百姓仍是百姓,官仍是官;穷依然穷,富依然富;黑还是黑,不公还是不公。事情未因其看得勤,看的紧,看得狠而改变丝毫。可那世上百姓,仍如着迷一般,守时得很。直如那游山玩水之人,逛至最后,无非多一些闲聊谈资而已,那山与水,一点一滴他也得不到。这一切又似那耍猴子的,猴子越是跳得欢,越是投入,越是专心扭摆,那耍猴人越是高兴,心里说话:你这只猴子,看着怪精,其实傻瓜,终是精不过人的!

新闻联播结束。

壮壮拿过遥控器,调到其它频道,找寻动画片。

我却是盯紧了电视看。

老姚掏出烟来,递我一支。我没反应。老姚推我一下。我吓一跳,急忙接了烟。

“咋整哩,看迷了不是?新闻联播已是播完了!”老姚笑了说道。

搁在平时,此乃逐客之意,似那清朝“端茶送客”一般。只是今儿个,我愣是给搞忘记了。

“哦,我自是晓得播完了的!”我点火抽烟,故作镇定说道,“新闻却是无什意思,除去开会,还是开会,一年到头,那会开不完了的!”

老姚正要说话,女人抢先开口。

“你没听人家讲,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大会一四七,小会三六九,大会提个纲,小会接着吭!上下皆是这般风气,几成传统了的!”老姚女人笑了说道。

老姚听女人说完,瞪她一眼,说道:“就嫌你知道得多,小心传出去,你们领导收拾于你,净是一些闲话!”

“说的皆是实话,哪里须得小心了的?”老姚女人说话间,收拾碗筷,走了出去。

老又见女人走开,小声说道:“女人家,尽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笑一下,“嗯”一声,只未说话。

老姚接着说道:“方才看那新闻,说是台湾欲要闹事儿!”

我吃上一惊,忙说道:“闹事儿定不是啥子好事!”语气含糊,像是感叹,像是发问。

“说那李****,欲搞****!”老姚吐一口烟。

“****”之词早已听说了的,新闻之中讲过。只是今天之新闻,我压根儿未曾看进丁点。不是老姚说出来,我哪里知道****闹事儿。

“欲搞****?怕是没恁容易!”我尽量稳住阵势,话语说得清清楚楚。心里想:我如此讲话,亦有一定道理,大陆十二亿人,如何也斗得过两千二百万;三万六千平方公里,比起九百六十万来,确实不成比例!

老姚说道:“容易与否,暂且不说,关键是那个李****,实在操蛋至极,听说其早年曾在日本上学,带有一点日本味儿!”

我说道:“提及小日本,我就有气!那等鸟人,从不安于现状,大和民族,尽是狼心,两眼专门看着邻居!****之流,亦有那种习气!”

老姚笑了说道:“****祖籍福建永定,老家尚有不少李姓之人!”

我说道:“姓李的出了****,乃是一大耻辱;福建李姓出一****,更是耻上加耻,辱上加辱,那人十足一个卖国贼!”

老姚笑起来,而后说道:“****那人实在不是东西,无事生非,搞啥子****?好端端一个家,他硬要分出去,欲要自己做东,恐非易事!台湾那地方,早在明朝时候,曾派兵驻守了的。后有郑成功等人,打得那荷兰猪抱头鼠窜。再后来,借着那鸟‘马关条约’,小日本窜去台湾,愣是占据四五十年。想那时候,****他娘,恐是尚未成型呐!”

我笑了笑,说道:“再早时候,中国穷困,屡遭人欺。近几年稍好一些,外人不来欺负,自己人却闹着分家。依我说,莫理他恁多,干脆打过去,活捉小李子,看他还闹****否?有那等时候,心肠不可太软,该宰的不宰,留了活口,让他跑去国外,直如那****一般,呱呱乱叫,实在烦人!痛打落水狗,并非无那必要,假如一竿子打不死,爬上岸即要咬人!”

老姚说道:“如此事情,说着容易,做着却是难的!******那时,不曾打过去;小邓亦未做成。而今之把握,我看并不很大!”

我说道:“******那时,乃是怕他狗急跳墙,逼急了兔子也咬人,那美国佬插手,故而放了老蒋一马。再个说了,那老蒋认的只是一个中国。小邓只是****心抓经济,夯实基础。现在时候,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武器有武器,谁个怕他美国佬?导弹、原子弹、中子弹都已有之,打架终是小事一桩!依我看来,97年收回香港;99年收回澳门;2010年之前一准收回台湾。不能再拖下去了,到了收回之时刻。”

老姚说道:“你的话自有道理。只是,尚须明白一点,收地还须收心,似那诸葛七擒孟获一般,收了心来,大功告成!”

我说道:“此乃自古之道理,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即是‘心’字,心顺一切皆顺!”

老姚说道:“自从老蒋跑去台湾,算来已有四十几年。曾听人讲,台湾‘黑金’颇是厉害,国民党上上下下,一团漆黑,贪污、卖官,乱作一团糟。一石一国,尚且凑活;及至****,势将毁掉国民党!”

听得“黑金”一词,很是新鲜,忙说道:“何谓黑金?不曾听说了的!”

老姚说道:“前不久,借得一书,书名曰《中华民国与台湾》,内容自是精彩。其中讲到国民党一党执政,搞乱中华民国,颇是耐人寻味!”

“不妨说来我听!”我说道。

“我已抄下,放在这里,你且看来。”老姚侧身,自抽屉内取出一本笔记,打开来,递与我。

我接过来,看上一眼,说道:“有那一点文言味道!”

“有一点,读来意思不错!”老姚说道。

我于是仔细看来,那文字记的是:一党执政,譬如穿裤子,一条裤子穿久,必定生虱,虮子亦多,难以逮净。纵使捉了虱去,那虮子隔夜复化为虱,咬人不得安宁。即使拿开水烫过,却是满裤子虱尸虮壳,令人好生恶心!唯一上好之法,乃是拿火烧掉,焚裤灭虱,落个心静。然如此一来,虱灭裤失,很不划算。倒不如买上两条裤子,替换穿着,干净不生虱,岂不更好?只是可惜,天下穿两条裤子的颇多,晓得拿裤子比了政党的,则少之又少!

有人讲来,我虽穿一条裤子,浆洗得勤,自然不会生虱。道理似有,只是裤子谁个来洗?主人抑或裤子?裤子不能自洗,仅赖主人。洗得勤快,虱虮生不出来,倒也干净。怕的只是,长此以往,裤子未曾穿破,早被洗破,终是不得长久。

窗纸虽已捅破,可那裤子仍为一条,主人依然不醒,哀哉,悲哉!

中华民国之命运,断乎国民党一手,伤矣,忧矣!

“写得确实不错!”我说道。合上笔记本,还给老姚。

老姚接了,放回抽屉。

老姚女人自外面进来,拿过毛巾,擦拭双手,说道:“你俩所谈何事,一副高兴模样?”

“只是闲聊而已。”我说道。

“碗刷完了?”老姚说道。

“刷完了。”女人说道。

“锅亦刷干净了?”老姚说道。

“刷干净了。”女人说道。

“煤火封好了?”老姚说道。

“封好了。”女人说道。

“水坐上了?”老姚说道。

“坐上了。”女人说道。

“咦,嫂子真够麻利,恁多琐事,转眼料理停当!”我笑了说道。

女人看了我,正要说话,老姚抢先说道:“你嫂子手脚自是麻利!”女人听到,不再说话,坐在壮壮身旁,而后抱起壮壮,拍一拍,说道:“来,来,妈妈抱抱,你且睡觉吧,莫要看许多电视,学不到啥子能处,却是伤眼不轻!再说净是一些武打片,你看不懂的!”

“让他多看一会儿,又有何妨?知道多一点,总比不知道的强!莫让他睡恁早,无什好处!整天就知道睡觉,吃了就睡,容易长膘!”老姚说道。

“长膘?长你姐的膘哩!”女人笑骂一句。

“****姐,小心收拾你哩!”老姚笑着回骂一句。

夫妻两个打情骂俏,搁在白天,倒无什特别含义;放在晚上,意义迥异,却是一种征兆、一种暗示、一种前奏。当此时候,外人最好走开,免得扫了人家兴致儿,坏了人家好事儿,做得天底下最大一个罪人,干出天底下最大一桩冤案,若是起个名字,就叫做“蓄意破坏夫妻交欢案”,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的。

想到这些,我抬眼看一下壮壮,见其歪倒女人怀里,已入梦乡。我于是起身告辞。

“再看一会儿电视,天早,哪里睡得着?”老姚说道。声音低低。

“好节目看完了的,回去收拾一番,看上一眼书,该是休息了!”我说道。

“也可,也可!”老姚低声说道。随手轻轻关上房门。

伟大工程即将动工,说的乃是“雌雄交配”。人与动物,因交配而生,又因生而交配。区别在于生理与心理,动物因生理而配,人却为二者而交。高等之人,却是最无意思,亦最有意思。无意思乃因有那心理,有意思亦是因此。

回到厨房,刷好锅碗,封好煤炉,坐了半锅水上去,而后锁好厨房,回到正屋。坐下来,拿出《针灸学》,打开了,却没有心思看,就合起来。合起来,坐着没啥意思,不如看几眼书,又打开来。打开来又看不下去,再合起来。如此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重复进行十几遍。可我却似在那梦中一般,未曾意识到这些。直到钢笔滑落地上,弯腰捡起钢笔,头碰了桌角之时,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不禁哑然失笑。笑自己过于多虑,思考事情太多,压根没必要的嘛!俗话说得好:不该来的来不了,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既然挡不住,自己这又是何苦呢?太没必要去想那么多,由着他去得了!

想到此处,我重又打开书本,不多不少,恰好掀至《不寐》一章节,第一栏乃是症状,书上写的是:1、易兴奋,情绪不稳定,易疲劳,睡眠障碍;2、病程较长;3、休息后减轻。于是对比我自己,此刻正是“易兴奋,情绪不稳定”,虽说尚无“易疲劳”,可那“睡眠障碍”不定马上就会有的,因我一会儿即要上床睡觉。再看第二点,“病程较长”却是对不上号,我乃刚刚得病才是!第三点“休息后减轻”,我尚未休息,暂时无法验证。

第二栏是辩证论治,有以下四种情况:第一种,心脾两虚型。说的乃是“难于入梦,多梦易惊,心悸健忘,体倦神疲,面色少华,饮食无味,舌淡苔薄,脉象细弱”。其中有些情况,一时还无法知道,可那舌苔和脉象,应是可以验证的。想到这些,急忙触摸一下脉搏,左寸心关肝尺肾,右尺命门关脾寸肺,一下一下跳得相当有力,而非又细又弱;再去照一下镜子,只见舌头微红,舌苔稍白,并无那所谓薄苔厚苔。看来这一点不太相像。虽不相像,但看一下治疗,该不为啥子坏事。只见处方一栏写着:神门T,三阴交T,心俞T,脾俞T,安眠T。全部用的补法,而我不似这一种,即无必要行补。

接下来是第二种:心肾不交型。说的乃是“心烦不眠,头晕耳鸣,口干津少,五心烦热,舌质红,脉细数。或有梦遗,健忘,腰酸等症”。其中,“舌质红”我已有之;“或有梦遗”亦有之,就在昨晚。业已对上两种,可能即是此类型。且看一下处置,那处方写着:神门T,心俞⊥,安眠I,太溪T,肾俞T。我的老天,又补又泻又平补平泻,欲给人往死里整啊!这哪里能行?还是看了后面为好。

第三种:肝火上扰型。写的是“性情急躁,失眠多梦,胁肋胀痛,口苦,舌红,苔薄黄,脉象弦”。细看之时,却是一点对不上号,那处方亦无须多看。

最后一种:胃气不和型。写的是“失眠,脘闷嗳气,胀痛不舒,或大便不爽。舌红苔白腻,脉滑”。对比之下,更是无稽之谈,沾不上边。

看来看去,只有第二种较为相似。既然如此,且选第二种来。只是那处方之中,穴位过多,多有不便,不如单选一个穴位,只取“神门”宜可。“神门”一穴,位于“腕掌侧横纹尺侧部,当尺侧腕屈肌腱凹陷处”。定位完毕,接下来扎针。拉开抽屉,拿出针灸盒子,打开来,自那三十支三寸半、三寸、两寸半、两寸、一寸半、一寸及半寸毫针之中,小心取出一支一寸毫针,而后咬一咬牙,紧闭双眼,狠劲扎下去。本以为扎进去的,于是松开拇食二指。哪里料到,单听得一声碎响,那毫针一头掉到地上。原来压根儿未扎进去,肉皮亦不曾伤及!我不禁自嘲,过于胆小了的。想想平日里给人扎针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拎针便扎,哪里虑及他人疼痛与否。而今轮到自己身上,方知那种感觉,确实不好受。此谓之:人家的肉长在人家身上,自己的肉长在自己身上。自是不一样的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扎进毫针。

哪里想到,还真管用,扎针未及五分钟,上眼睑挂铅一般,抬不起来,很快触及下眼睑,二者粘在一起。凭我花上再大气力,亦难以将之分开。此种情形,若那狗交一般,一旦粘连上,凭你暴打,或是棍挑,那公母二狗,嗷嗷狂叫,却是忒难分开了的。只因公狗那玩意儿,带了倒钩的,嵌进去,倒钩钩住母狗****,自是难以拽出来。

我使劲晃动脑袋,欲使清醒。不料不晃则已,越晃越晕,昏昏沉沉,似饮迷魂汤一般。心里说话“不行,不行,要得马上入睡!”。模模糊糊之中,拔掉那根毫针,丢到桌子之上,随即和衣歪在床上,蹬掉半旧皮鞋,伸手拉一下电闸绳子,熄灭电灯。灯熄同时,隐约感到一物弹到脸上。可我实在困极,懒得睁眼查看一下。伸手拉过被子盖上,登时进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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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留下,悲痛的眼泪,去默默地看着,她长得那么貌不起眼,只能看美丽脱俗的另一个人,她真心希望他能幸福,悲痛只被她独自承受······她并没有想到,这背后中的背后竟还有着层层迷云·····揭露后,竟发现,这后面竟还有着更大,不为人知的秘密······茉莉语香,迷域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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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暗算致死,她从让人闻风丧胆的国际雇佣兵重生成了遭人唾弃谩骂的纨绔三小姐。你说有人要害我?那没关系!一人欺我,我杀一人;两人负我,我砍一双!但,要我一个正值青春的花季千金嫁给一个下身残废的豪门弃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当嚣张卖蠢伪萌女撞上腹黑傲娇装残男会产生什么?火花?不!是小、娃、娃!“老婆,帮我穿衣服!”祁修人披着浴衣,在子桑面前晃来晃去。“老婆,服侍我用餐!”祁修人横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老婆,坐上来自——”挺着大肚子的子桑终于忍无可忍地抄起餐刀朝正在摆弄按摩椅的祁修人砍了过去:“自己能做就别来烦我啊!!”祁修人扬起唇,装着无辜的样子玩味一笑:“不烦你,哪来的小宝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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