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军热情地给他们倒好了水，又从旁边屋里般来几把椅子，几个人才陆陆续续都坐下。
“小顾，恐怕要耽误你下班了。”
吴队朝他挥挥手。
“没事，我们这里这也是常事。”
“那好，案情紧迫，我们直接切入主题，一个一个说。”
吴队扫了大家一眼。
“说说我这吧。”
刘秉强拍了顾军一把接着说道：“顾大哥这次没少帮忙，先带我见了梁局，聊起这件案子的时候，梁局提到了一个两年前的案子，强奸案，他记得受害者好像也叫孟昕，就叫我们查查，一查还真就是这个孟昕。犯罪嫌疑人戴学明已经服刑，查到监狱人家告知刚刚提前释放了。”
“小顾，你不是管片吗？怎么这件事还是你们局长提起的呢？”
吴队忽然很不解。
“嗨，别提了，我两年前正在跟一个缉毒的大案，那阵子净往外地出任务，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回来后才接手这个管片的，好多这边的情况都是边干边了解的。”
“唉，那么大一片，挨家挨户的都能做到知根知底也是不容易。”
肖进不禁感慨了起来。
“还有呢，那个孩子的户口怎么回事？而且你不是在跟孟知呢吗？从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发现？”
“哦，对，忘了说了，是这样，那个虎子根本没上过户口，所有信息都是零，就连出生记录都查不到。至于孟知在案发当天的几个朋友我们都查问过了，是他的几个哥们，也是来看演唱会的，看完不过瘾去了KTV，他一整夜都跟他们在一起。后来和厂里同事打台球的事也属实。其他时间就是窝在家里不出来了。”
“今天他什么班？”
“夜班，十二点接班，我让小方盯着呢。”
“肖进呢，有什么发现？”
“戚小玲，和王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两家是从爷爷辈就有的交情，到父辈时更是同在教育系统里任职，只是王强的爸爸好似官位要低一级，因为听戚小玲的意思，有些时候王强爸爸还需要向她爸爸汇报工作，两家平常也总有来往。”
“说到那天的演唱会，她似乎没什么过多的话，只说因为王强的关系才认识的孟昕，对孟不很熟悉，她订票的时候也只订了自己和王强的座位，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孟昕也出现在附近，而且她还证实王强确实是和孟昕一起离开的，不过离开后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
“就这些？”
吴队好像有点失望。
“对的。”
肖进却不再说话。
吴队转向小孙。
孙智刚其实早就按耐不住了，见状马上开始汇报：“石器厂所有在册人员我已经查清，因为从去年下半年就不怎么营业了，所以很多人都被劝退回家，只留了几个还有业务量的人，为了节省开支，就连值班他们也都包了，不过这些人谁也不愿意值夜班，所以最近他们找了一个专门长期值夜班的保安，就是戴学明。”
他忽然停顿下来，有点兴奋地望了望大伙。
吴队扭回头看着他：“然后嘞，咋不说了？又卖关子。”
小孙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马上严肃起来继续说道：“是，后面当然还有，就是这个戴学明，在镇上有住所，可却很少回家，因为据说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他基本上吃住都在石器厂，不值班的时候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哦还有，这个人很沉闷，和谁都不说话，总是低着头独来独往。”
“当然，咱们最关心的还是案发当日这个人的行踪，可是从石器厂外围调查出来的情况上看，此人当天应该就在石器厂里值班，从晚间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他都在岗的，应该不具备作案时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吴队问。
“有值班记录啊，每个小时他都要去各个值守点签字的，还有，相应厂内几处监控里也都出现了他的身影。”
“嗯，好。”吴队点着头，不再追究。
又看了大家一眼，他才清清嗓子开始说道：“你们今天所有的信息可能都没有我和大陆这边的劲爆，相信你们也猜出一二了。对，那孩子，老太太亲口所说，那就是孟昕被戴学明**后生下的孩子。”
屋里的几个人同时长大了嘴巴，眼睛盯着他，不敢相信。
肖进却是一脸的镇静，不过他还是摇摇头，轻叹一声道：“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
“可是，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一家人可都是演技绝佳的演员啊，居然把我们瞒得这么辛苦。”
小孙吃惊地半天合不上嘴。
“不，你别以为他们自己不辛苦。其实这整件事都是在一种极其难捱的情况下熬过来的。”
吴队深深地叹口气，继续说：“姥姥说起这些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她的心该是多么沉痛。想当初，孟昕被**时还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处女，而戴学明应该使用了某种极端的手法，让孟昕的身心同时受到了重创，从此陷入一种神志不清、心智不明的癫狂状态，直到生完孩子都没有好转，不过可能还是巨大的母爱本性把她从生死边缘挽救了回来，她开始慢慢恢复了，可却从此患上了失忆症，只记得自己身边熟悉的人，那次惨痛的经历已经像风一样消失在她的记忆里。不过我想，不但在她妈妈和姥姥的心里，就算在我们这样的人心里，这，恐怕倒是一种最好的结局了吧。”
“所以，她才突然休学，躲到老家去了，而两年左右的时间刚好对得上。”大陆补充道。
所有人都慢慢点着头，心情却无比压抑，谁都不想说话。
“那么到底是谁想要她死呢？”
刘秉强喃喃地低语道，像问别人也像在问自己。
“应该不会是孟知吧？”
他又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为什么不会是他？咱们不是分析出来他一直在暗恋他姐姐吗？也许？”
小孙疑惑不解地问。
“不会，要是因为这个，他早就动手了，干嘛非等这个时候，那孩子至少都一岁了吧。”
“可是，戴学明不是刚刚放出来吗？说不定孟知选定这个时间就是想嫁祸于他呢？”
小孙觉得自己的推理很靠谱，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那动机呢？”
刘秉强也很强势。
“谁会爱上一个人，然后再残忍地杀了她？”
“也许，也许就是泄愤呗，自己爱着的人被别的男人占有过，他心里不爽就，就”
“有点道理，但还是勉强。”
刘秉强晃了晃脑袋，明显不想接受这个结论。
“那王强呢？会不会是他？”
大陆的问话其实很多人也都想到了。
“他更不会。”
肖进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定，他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接着说道：“你们看，王家的基本情况，以及他本人一贯表现，都标示出这是一个标准的‘好孩子’，将来也必然是一个有出息的‘上等人’，他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尤其是为了孟昕这样的女孩子。”
他停顿片刻再次开口道：“和他爷爷奶奶的那次交谈，几乎可以肯定，王家应该隐约知道孟昕出过什么事情，至少也猜测过，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再加上孟昕和孟知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肯定早就让王强退避三舍了，怎么可能再去沾惹？更不要说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杀了她了。”
“可是，我记得你也分析过，这个王强对孟昕还是有感情的，我们不是还见过那张照片吗？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挺自然的啊？”
小孙像是生来就给别人找茬来的。
“对，你说得没错，十几岁青春期里的孩子，又是打小的玩伴，感情自然是不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的，再说貌似那时候他们还小，孟昕还没有出事，估计王强那时候心里还是装着孟昕的。”
“那个戚什么玲的，又是什么角色呢？她会不会有恨孟昕的理由呢？”大陆忽然问道。
“你说什么？”
吴队有点没听清楚，不过，他很快就挥挥手说：“这个人，我也琢磨过。从一些迹象上看，这个戚小玲应该是喜欢王强的，而王家相信也更乐意将她锁定为未来的儿媳妇，至于王强，似乎也没有明显排斥她的行为，所以，她和孟昕似乎是构成了某种暗地里的情敌关系。”
“但是，你们注意到没有，就是孟昕的尸体，如果是戚做的案，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将另外一个女孩抬起来放到高速路上去还不留痕迹的？就算她需要工具，一个医院里的小护士又能搞到什么装备呢？”
“也许她有帮手？”
小孙不死心。
“你还是想说王强对吗？”
吴队摇摇头，说：“不，精英分子的家里不会出现这么出格的事情，何况一下还是两家；再说事发前并没有迹象表明孟昕有什么妨碍他们的激烈举动，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了她。”
“可是，王强为什么一直不肯说清楚当天他和孟昕是怎么分的手呢？孟昕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最后一班车了。”
这回轮到大陆起疑了。
“还有一点，我记得最初朱佩霞笔录里提到，她事发第二天去王家打听消息时，王家答复王强是按时回家了，可王强自己的说法却是回学校了，这个矛盾怎么解释？”
肖进苦苦地思索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于是转向吴队问道。
不过，他看到的只是吴队紧缩的眉头和燃起的烟。
已经很晚了，顾军看了看表，吴骏杰朝他点点头：“小顾，辛苦你了，我们这就回去，你也赶快回家吧。”
大家陆续出来，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了局里。
因案情再无任何进展，所有人都有点灰心，可也不能再做什么，全都被吴队赶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