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扶他站起,将他扶到沙发处坐下。
落坐床边,沈凝执起许珊珊的手放在掌心里。身子前倾,心疼地扶摸着许珊珊的脸颊。她不住地摇头,儿媳寻死的同时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谁心里都不好受,都有一把刀子在割肉!
一虎望着许珊珊既有些寒心又生气,他们这么多人守着,儿媳都看不到,她只一门心思想自杀。大家都知道相片是合成的,儿媳怎么就走不出死胡同呢?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想法,没人可以左右谁的想法;阻止别人说话的自由。一个人活一辈子只在他的圈子里,那些不认识的、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干嘛要去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他们这些与儿媳过日子相处的、生活中有交集的人知道真相不就行了吗?儿媳犯不着这么折磨自己……
一笑闻得见早餐的香味,吃进嘴里却如同嚼蜡。他吃一口饭,抬头瞅一眼许珊珊,机械性进食。
待四人吃过早餐,一虎说道:“珊珊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咱们什么也不要说,等过了这个劲儿再想法子劝她放弃轻生的念头。”
沈凝、一笑、司徒秋雨、威尔、孟琪同意一虎的方法,纷纷点头。
沈凝、一虎端起托盘离开房间。
许珊珊苏醒过来就听见了一虎说的话,一字不漏。她没有张开眼睛,依旧装睡。过了十分钟左右,才轻抖着睫毛睁开眸子。
见状,一笑、司徒秋雨、威尔、孟琪立刻紧张起来。
一笑把守住大床左边;威尔把守住大床右边;司徒秋雨、孟琪把住两只床尾;四人进入警惕状态盯牢许珊珊,防止她再要爬/床。
许珊珊知道自己昨天疯狂的举动吓着了他们,她今天没喊;也没闹,自己撑身慢慢坐起。环顾床边四人,蠕动双唇沙哑地吐出两个字:“饿了。”
昨儿个疯得无语形容,今儿个猛地大颠倒说饿了,一笑、司徒秋雨、威尔、孟琪结结实实脑闪,迷惘地瞅着许珊珊。他们,没听错吧??
前后反差太大,许珊珊知道他们接受不了,于是又说一遍:“饿了。”如果她还像昨天那样,那么换来的绝对又是一针镇定剂。她要的是死亡,不是晕睡。她得让大家对她放下戒心,那样一来她才好找机会结束生命。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讷讷地点点头。
“我去准备早饭。”孟琪说得将信将疑,非旦没有松懈,反倒更为谨慎小心地瞅着许珊珊。她一点儿也不认为好友忽然间不喊不闹是好事儿。
许珊珊迎着孟琪的目光,杏眸里暗淡的一片空荡,她把心思全埋在心里,利用“心灵之窗”去欺骗。
从她空空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孟琪蹙着眉头离开房间。
一笑放松身体,握住许珊珊的手,柔声说道:“咱们去洗脸;刷牙。”
许珊珊侧头望着他,他憔悴的面容令她心房剧痛!仿佛正有一只轮子压在她的心上反反覆覆地碾!
她牵动唇瓣朝一笑浅浅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苍白无力的笑容令一笑脑袋一懵,有些恐慌地握紧她的手,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许珊珊索性自己掀开棉被下床。
见状,一笑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弯腰,说:“我给你穿。”蹲下,把拖鞋给她穿上。
一笑扶许珊珊走向浴室。
威尔正要跟上,司徒秋雨一拽他的衣服将他拦住,附唇在他耳边不安地低声问道:“许珊珊不会受刺激过度,傻了吧?”
威尔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捂住他的嘴,摇头否定:“不会的!别瞎说!”
司徒秋雨眼神复杂,不摇头也不点头。不能怪他有这方面的担心,许珊珊看上去傻傻的。
洗漱完毕回到床上,一笑落坐床头,将许珊珊抱在怀里。
孟琪捧托盘入房,盘里摆着一碗粥、一碟咸菜、两个荠菜包子、一只粥勺、一双筷子。
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孟琪端起粥碗落坐床边,喂许珊珊。
威尔用筷子夹起包子,搭配着孟琪手里的粥喂给许珊珊。
司徒秋雨端着咸菜碟凑到碗边,由孟琪用勺子往粥里拨咸菜就味儿。
一人吃饭,三人伺候。许珊珊的心在哭泣,她感到无比幸福温暖的同时又是那么的无地自容!
一笑给过她伤痛;给过她快乐;给过她感动;给过她愤怒,她亲眼看着一笑“浪子回头”,为她放弃外头的女人。她是喜欢一笑的,她对一笑的感情一日一日加深。可是,她今后要拿什么脸面跟他生活在一起?普通百姓家有个丑事儿还会见报、上电视,更何况是名门旺族的一家!以后一笑要是有个什么应酬之类的需要携带妻子出席,她怎么跟一笑去?她的出现只会让一笑沦为别人的笑柄!地位越高,受到关注的程度也就越重,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
威尔给过她关心;给过她温暖;给过她踏实,他把自己当姐姐、当妈妈一样的温柔对待。她真的很喜欢他这个弟弟,从心底里疼他。然而床/照把他扯进来,汪家、一家、司徒家的恩怨把他拖下水遭人非议,他是无辜的!他的童年生活很不快乐,以后还要在非议中过日子,想想她就心痛!
2011年,是她与孟琪相识的第十一个年头。这些年孟琪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带来了无限欢乐。她高兴时,孟琪跟她一起高兴。她难过时,孟琪给她安慰,开导她。她丧失双亲悲痛欲绝,孟琪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给她鼓励、为她打气加油。这辈子能认识孟琪,她觉得自己特幸福、特走运!
她虽然跟司徒秋雨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但她明白司徒秋雨为了她与一笑的事儿没少着急上火。一笑闷骚什么也不说,司徒秋雨就向她透露一件件一笑为她而做的事。司徒秋雨想让一笑亲自对她开口,然而一笑不是一般的闷骚,所以司徒秋雨只好代劳。司徒秋雨不敢说得太多,说一件就憋着,再说一件又憋着,估计司徒秋雨都快憋出内伤来了。昨天她硬是一脚把司徒秋雨踹得坐地上咳嗽不止,现在想想当时太冲动,很对不起他!
四个人挨个想过一遍,许珊珊半垂的睫毛轻轻地抖了一下。四个人都对她这么好,教她拿什么去回报……
一笑、司徒秋雨、威尔、孟琪不知道许珊珊傻傻的外表下藏起来的心在想什么,他们不能剖开许珊珊的胸膛看个究竟,只能忐忑不安地祈祷不要有坏事发生。因为,许珊珊太安静了……
吃过早餐,许珊珊呆呆地坐着不言不动,空空的目光瞅着自己的左手腕,盯着青色血管。
一笑小心捧起她的脸庞,望着她暗淡的杏眸担心地问道:“许珊珊,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珊珊望了会儿他,慢慢回答两个字:“老公。”
两簇喜光点燃一笑狭长的凤眸,他用力捧紧她的脸,额头与她相贴,激动说道:“对,你是你老公!我是你老公!”她没傻,她认得人!
威尔将许珊珊的脸扳向自己,也问:“珊珊,我是谁?”
“威尔。”许珊珊没有再唤他“少会长”,因为她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叫他的名字。
“威尔”二字激荡了威尔的心,他兴奋地大声喊叫:“啊!”一把抱住许珊珊,喜不自胜。她叫他的名字了!叫他的名字了!
“珊珊!我呢?我呢?”孟琪执起许珊珊的手。
许珊珊的目光越过威尔的肩膀望向孟琪,回答:“琪琪。”
孟琪单手掩唇,喜极而泣。
司徒秋雨指指自己的鼻子,问许珊珊:“我是谁?”
许珊珊:“司徒。”
司徒秋雨放心地笑了,她没傻,头脑是清醒的,只是受了刺激才会变得呆呆的。
威尔把许珊珊还给一笑。
一笑抱着许珊珊轻柔地摇,颤抖的唇瓣印上她的额心。许珊珊靠在他怀里阖起双目,嘴角微微地提翘了一下。
午睡醒来15点35分,许珊珊开口说道:“渴了。”
威尔端来一杯温水,喂她喝下。
喝完水的许珊珊像上午那样不说不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腕。她空荡的目光没有聚焦,教人看不出她具体是在看哪里,只知道是手的方向。
坐累了,许珊珊就躺下;躺累了,再坐起来;直至寝时睡下。
吃饭;喝水都在床上,需要上厕所时许珊珊才会下地走动。她不敢踏出房门半步,因为她对外界恐惧排斥。她每天呆呆地坐着,累了就睡,醒了继续呆坐,别的什么事儿也不干。
一虎、沈凝每天来房间好几回看许珊珊的情况,许珊珊不喊不闹教二人心里好不犯嘀咕,摸不清楚她心里究竟想什么。
一笑、司徒秋雨、威尔、孟琪天天蹲房里看着许珊珊。一笑、司徒秋雨、威尔的工作全在房内通过手机与电脑完成操作,下达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