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雨沐浴出来便擦净全身,顺手绞了头发,这才唤了门外的青绮进来收拾。
“娘子,夜深露重,要注意身体。”青绮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搭在了卿如雨的肩头。
卿如雨朝她笑笑:“还是青绮你想得周到。今夜不用在门外守夜,我睡内室。”
“娘子莫要太过劳累了,夫人知道了会心疼的。”青绮听到内室二字就知自家娘子又要看药书了,赶紧劝一劝,免得又像上次熬到那么晚。
“会的。”
卿如雨微垂下眼帘,走出净室,穿上摆放在木廊上的木屐,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寝室。
她将自己肩上的披风放在房间内的桯上,自己推开自己的黄梨木榻旁的书架,进了后面的门,又自己拉动书架,将门关上了。
门后是一方小天地。卿如雨把黄梨木榻后面的小库房和房间中间留了一个小天地,放了一张类似于现代模样的黄梨木小榻,一个装了些衣物的小箱子,一张写字台和一个放满了医药物品和书籍的小书架。
由于自己只学过中医和一小部分外科,架子上除了第一次在互相试探的情况下,师傅送她的药门医疗器械箱。
后来师傅见她机灵,可能忆起了前世的自己,就经常以恭亲王妃的身份来找数学好的自己。
只是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怕别人看出什么不对劲,就要求要带回家算。结果这所谓的“师祖”,居然是她亲爱的师傅。
“叩叩叩!”写字台地下穿来了轻微的敲木板的声音,卿如雨轻车熟路地掀开了“”写字台下面最大的木板上方的一个锁扣,露出了通往小库房的密道。
而此时,身着玄色短衣,黑色蒙面巾还挂在脖子上的李阡陌正捂着自己的伤口躺在那里。
“诶呀,我的好阁主。”卿如雨边说边轻柔地将李阡陌从密道里扯出来,“我就知道您今日必定会受伤。”
“呵,我自己临时决定的事你也能知道?果然是我影阁最机敏的副阁。”李阡陌冷着一张脸,盯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家伙,“可惜了是个女子……”
“有什么可惜的,我这不都成了郡主,明日就要执行监察任务了。”
玄枵国的郡主自第一代开始,除皇室与异姓王家的郡主,每代只从文武百官家中选两人。这两人一文一武,皆要放下身为女性的矜持,去行监察之责。
亦是因为第一代的两位郡主,玄枵国才不得不下令解除缠足制度。
这对卿如雨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那本王还得请武郡主沧浪殿下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本王麾下的将士。”
“您麾下的我早就见识过了,当然放心。”卿如雨熟练的将手术刀用酒精洗了一遍,又拿火烤了一遍,干脆利落的将伤口划的更开一些,以便清理伤口。
李阡陌的脸色再度退了不少血色,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出声。
卿如雨向伤口里一看,秀眉瞬间皱成一团。
这伤口也太严重了吧?怎么连泥土、细沙都有啊,杂质也太多了,真是够了。
她有看了看伤口的血的颜色与流动时的模样,立即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对方没带毒药,不然又是好一番折腾。
“阁主大人请忍着些罢,我要为您清醒伤口了。”言罢,卿如雨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小瓶浓酒精,倒了一些在陶制烧杯中,又加了一些之前收集的蒸馏水,将陶瓷小棒擦净后,快速地搅拌起来。
不多时,她就将小棒搁在了之前的擦拭用的纸上。
“衣服,脱了。”卿如雨拿着手中的烧杯紧紧盯着李阡陌的伤口瞧着。
李阡陌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把上面的短衣的腰带解了,里衣向上卷了卷,将伤口全部暴露在卿如雨的眼前。
卿如雨用小扩钳将伤口微微撑开些,就这么慢慢的将酒精倒了一部分进去,直接就冲出来不少杂物。
卿如雨用镊子将大的杂物清理了出来,丢到异物盘里,又倒了些酒精进去,冲出了不少小杂质出来。
卿如雨反复冲洗着伤口,李阡陌还在咬牙忍痛,基本上可以称作是“面无血色”了。
卿如雨又从器械盘里夹起缝合用的弯针,穿上早就备好的羊肠线,娴熟地缝合着伤口。
她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又起身去柜子里找了些补气血的药。(PS:中医常说的气血是指血液活性。)
“能起来么?”卿如雨自然而然地去抱他的手臂下面,被李阡陌拦下了。
卿如雨看着他微红的耳尖,掩唇低低的笑了。
李阡陌瞪了她一眼,自己扶着墙面站了起来,慢慢腾腾地朝室内唯一的床榻移动着。
卿如雨好笑的看着这个倔强的王爷,走过去扶了他一把,将人塞进了床榻的内侧。
她给他揶好被子后,正准备去找床被子,就被一直大手拦腰抱住了,拉到了被子里面。
“嘶!”李阡陌低低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更加苍白。
“唉,我说你啊,”卿如雨也不看他,有些无奈的看着腰上的那只手,“既然疼就不要乱动啊。”
“闭嘴。”李阡陌有些恼了,有些用力地将一枚小东西塞到卿如雨的小手里。
卿如雨一摸,乐了:“诶呦呵,阁主令。阁主大人莫不是要离京了?”
“三日后,本王要出征。老夫人身子已大不如从前了,替本王好好照顾她。”李阡陌尽量放平语气,同卿如雨商量着。
卿如雨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记得这枚阁主令,还是三年前你来找我组建影阁的时候,我设计的。”
“那个时候我才七岁吧,为何找我?兄长们不应该是更好的选择么?”
“父王说,这种事,找你,最好。”
而且本王更想你来当副阁。
“我近些日子没怎么去阁里,可有什么异况?”
“无甚,至多是仙客来要重修了罢。阁里最近到处都要重修,请郡主多担待着些。”
“好说,”卿如雨扒了扒李阡陌的手,却没能成功,“我说,陵南王殿下,可否松手?虽说无人见此况,可我的闺誉啊……诶。您让我怎的有脸嫁人?”
“无碍,本王娶你。”李阡陌不情不愿的放了手。
卿如雨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就再次替他揶好被子,去了外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