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玉来到玄枵国已经有十年了。
崇德三年夏,六月份,她诞生到了这个世界。
她不再是如玉般莹润美好又高贵,她已是如雨,那样缥缈不定。
她的父亲卿官龙,是玄枵国的秋官大司寇,被人戏称为“铁板卿”。因为他总是那样固执,就是一块特别难踢的铁板,怎么踢,最后伤到的都是自己,他却一点损害都不曾受到。
不过他要是真的那么固执,也不会在先帝过世后,还一路平步青云,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他这一坐,就是八年。
今日,是皇后娘娘筹办的百花宴,邀请了各家未嫁娘子前去。而卿如雨和她的十三岁的姐姐卿如云,亦在受邀之列。
由于父亲只爱母亲,并立誓不纳妾,且祖母年少时生母去的早,家中姨娘执掌中馈,堂堂侯府嫡长女竟饱受欺压凌辱!
祖母深知嫡庶恩怨之深,所以就没管父亲不纳妾的问题。
她们的母亲,邬君梅,是邬家嫡长女,也是邬家那一辈,唯一的女孩儿。
邬君梅亦是药门门主的关门大弟子,精通中医。而卿如云和卿如雨,则师承于她。
卿如雨其实还是有一点感谢前世的,至少她的那对父母同意了让她去学医的,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进步飞快。
“今天就算放过你了,明天还是要接着练。今天就好好参加宴会啊。”二哥卿云湛轻轻敲了一下卿如雨的头,佯装恼怒却又伴着一丝宠溺。
“别敲!别敲!”卿如雨捂住额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卿云湛,“二哥你别敲了,我知道了嘛。再敲,再敲你妹妹我就要被你敲傻了!哼~”
“我敢吗?我怎么会舍得,把我这么可爱的妹妹给敲傻了。你说是吧,大哥?”卿云湛一边伸爪去捏卿如雨的脸,一边笑着问卿云汕。
卿云汕瞪了他一眼,拍开他捏着卿如雨的脸的手,略有些严肃地训道:“云湛,男女大防,注意点儿。在家里没什么,但要是让外人瞧见了,雨儿要怎么办?你要当侠客我不拦你,你教雨儿防身术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这事儿你必须给我注意点儿!”
“哥,”一旁悠哉看戏的老三卿云淳不耐烦地开口了,“您老平时看书看久了,那么严肃也就罢了,今个要进宫,雨丫头都紧张成那样了,您就别那么严肃了,让二哥活跃活跃气氛也是好的。”
卿云汕欲再说些什么,他的袖子却被人拉了一下。
“哥,雨儿怕。”卿如雨可怜巴巴地看着卿云汕。
卿云汕已经十六岁了,个头也比十岁的卿如雨高了一大截。卿云汕只好蹲下来,仰头看着她,一改之前的严肃,问:“雨儿怕什么?”
“怕皇宫。”
“为什么怕?”卿云汕听后,倒是有些好奇了。
一旁的卿云湛和卿云淳也甚是好奇,皆围拢了过了。刚刚找到他们的卿如云看到他们围成一团,也凑了过去。
“因为,因为娘亲说皇宫很可怕。”卿如雨如实回答。
她也确实没胡诌,昨日她母亲邬君梅给她讲了讲皇宫,专说皇宫是如何如何可怕,比卿如雨前世看的宫斗剧还可怕。害得她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但卿云汕他们几个就更好奇了。他们的母亲邬君梅倒是很少与他们讲这些,怎与妹妹讲起皇宫来了。
“雨儿,娘亲那是在逗你呢。”如云笑着说,“皇宫没那么可怕的。”
“姐姐可说的是真的?”卿如雨盯着卿如云问。
“姐姐可曾骗过咱们家雨丫头?”
“姐姐不曾骗我。”
“那不就结了。”卿如云拉着她的手,向上房的流水院走去,“祖母还在等着咱们呐。”
卿如雨点头应了,便乖顺地任由卿如云拉着走向流水院。
十年相处,他们的温柔,渐渐磨去了她的棱角。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她不想打破这份幸福,她只想好好享受一下前世她接触甚少的家庭温暖。
不觉间,她已随卿如云来到了她的祖母令狐氏的流水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