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将他们带到了门口，将门推开就离开了。
张学良抬腿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很规矩的休息间，一张床，一个很大的窗户，还有一个很大的沙发，一个女人斜靠在上面，手里握着酒杯，眼神迷离。她的面前摆着三张椅子，桌上三个杯子已经盛满红酒，看样子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杜飞阳和于凤至有些疑惑，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去。
看见他们三个人，月虹嘴角上扬，扬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边倒着酒一边说：“想喝酒吗？”
她自顾自地喝着酒，看着眼前的三位，就这样相互打量着很久，最后张学良上前端起了杯子，倒了一半在地上然后再喝了一口。
“既然做好了一切准备，那就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吧！没错就是为了六子，还希望月虹夫人能够告诉我们。”
从一进来无形之中就在告诉张学良，这里能够找到他想要的一切答案，而眼前的女人和六子的关系肯定不浅。
于凤至看着张学良喝了酒，她也跟着坐下喝了酒，而杜飞阳和张学良一样倒了一半喝了一半。
月虹看着手里来回晃荡着的红色液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救他的，可是六子不同意告诉你们。”
看张学良如此镇定，她继续说下去，“那天他去公馆之前来了我这儿，那晚他和我喝酒，喝了很久很久，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迷晕了我。他要去救人，救他的妹妹，也就是你们眼里下作的女子风尘。”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了缓解悲伤吧，月虹又将酒送进了口中，可是她闭眼喝酒的时候，于凤至还是看到了她的眼角闪着光芒。
大家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为什么风尘会是他的妹妹，他不是孤儿吗？为什么这些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你们也不用吃惊，你们不知道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知道？”杜飞阳实在想不通。
月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月虹家外面的京城，整个城市都在眼前。
“这个房间是六子的。这个地方是他给我建的，当时他只有一个要求，在这个地方开个窗。所以每个客人都会觉得为什么明明只有两层楼却那么高，只是为了满足他这个要求而已。”
于凤至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看向了窗外，然而她怔住了，眼泪再一次决堤。
不明所以的杜飞阳也跟着站了起来，四个人都站在窗前，眼前最明显的那个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是谁都知道以前那是大帅府，而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大帅府的门。
直到此刻谁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反而月虹却开了口，“很美吧，我也举得，每次看到他这样站在窗前都不理解，直到上次大帅府着火了，我才明白。你们说他傻吗？他一点都不傻，他背负的比我们每个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月虹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手里的红酒已经不是知道换了第几杯了，一旁的杜飞阳也默默地灌着酒。
可是月虹讲的故事真的太真实了，他们谁也不想相信。
“你们只知道风尘是凝香阁的女子，是原藤田的女人，是你们眼里的坏人，可是为什么你们就没查到她还有一个哥哥呢？”月虹有些责备地看着张学良，要是当初他就查仔细点，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或许六子也不会走到这般地步了。
“六子找到风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在凝香阁了，当时他是去找了她的，可是那个时候的风尘已经跟着原藤田了，她断然是不会答应他的。就在他打算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可是正好遇上你的大婚之日，而事实就是这样的巧合，让你闯进了风尘的生命里。
当她知道六子是大帅府的人时，她便答应了六子，认了他这个哥哥，而她却一二再而三不停劝，要帮原藤田，他不可能亲手毁了自己的妹妹。好几次他亲自去找原藤田都被打的很惨。
我想司令应该不会忘了有一次晚上他浑身是血躺在大帅府吧。那天晚上他是去找原藤田拼命的，他已经知道风尘的孩子不是你的，而是原藤田的，可是最后却被打得半死，被人扔了出来，是我让人将他扶到了大帅府门口。
原以为风尘知道这一切会收敛可是反而变本加厉，还想要弄死六姨太，就是那天她的孩子没有的，而让你回去的就是他吧。他本想让你回去阻止这一切，却没想到老天爱捉弄人，偏偏让你看到了那么巧合的事。”
此刻的他们早已经忘了悲哀，只是机械麻木地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酒有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现在对于月虹来说就没有错，至少这样它能够给她勇气将这个足够长的故事说完。
“很气氛吧？也很难理解吧？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京城的生意时好时坏就是六子所为，还记得你让六子帮你夫人打理这一切吗？原藤田用风尘威胁他，他只好半推半就动了有些手脚，而上次的本来是要直接切断码头生意往来，可是阴差阳错，不知道为了什么六子那天放弃了。”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有提过，也没有说最后结果如何。
一直低着头的于凤至出了声：“那件事我可能知道原因。”
其他三人一致把目光移向了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记得那天我看他很累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便给他做了一些饭菜，菜里放了一些药，让他好好睡了一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我记得当时他的眼神都变了，死死低着头扒着饭。”于凤至回想着那天给六子做饭的情景，总觉还是昨天的事。
月虹真切地望着于凤至说了一句谢谢，“那天后，六子就很少来我这儿住了，最近的一次应该是上次有一个人和他一起来吧，他本来是要离开的，结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改变了主意。六子这人本来就不善于言谈，要他和这些人来往他断然是否决的，另外一人倒是很放得开，看得出他在努力让六子笑，可六子这一生不知道是不是少了这一种表情，从头到尾都是僵硬着。可不难看出，他很享受这种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与你们有关。”
她瞄了一眼三人，终于放下了酒杯，“而那天他一定是说他自己偷偷进去的公馆吧？”
张学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话。
“可你们没发现他的异常吗？那天他是被请到了公馆，你们以为公馆真的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吗？原藤田是拿风尘威胁他去要你的命，你觉得他该怎么办？一边是一直不肯的认他的妹妹，一边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你们要是他会怎么办？”
或许是这才是最触动她的事，或许刚到了不能抑制的地步，眼泪就那样从她的美眸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了不让你们为难，他决定自己将风尘救出来，而且他知道司令还要利用风尘，所以他更坚定要救她，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如果不救，他的妹妹必死无疑，然而不管是他还是司令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于是他就这样做了瞒着你们所有人。可是他真的太傻了，原藤田明明就是等着他去，好有理由弄死他。
要是他听我劝就不会这样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呢？为什么老天不知道可怜可怜他呢？”
听到最后，杜飞阳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倒是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但是他还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说我们本可以救他的？”
对于这个问题，张学良同样很想知道答案。
“在他走之前那晚，他给我说，要是他被抓了，原藤田肯定会拿他威胁司令，虽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但肯定会让你们为难，而你们也会想办法救他的。他说要我举办活动就是卖信息关于他的，他知道司令肯定会让季山去查一些简单的事，而会让杜少去守着他，杜少冲动一定会和那些人硬闯的。就要我引开他，即使那晚杜少没来，我也会想办法给杜少消息的，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来了。
而这一切都如六子的意愿实现了。”
张学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他低着头，“原来那个时候他是想要咬舌自尽的，却没想到我会去吧！原来他早就想好这一切了，难怪他会说不值得。呵呵……为什么我会那么笨居然什么都没发现呢？”
自责已经不能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了，他似乎现在才懂了六子，才认识了那个真正的他，可这一切都太晚了。
“我们走吧。”张学良瞬间像是老了几岁，面容很是憔悴。于凤至和杜飞阳也好不到哪儿去。
月虹叫住了张学良，“司令等等，月虹希望司令能够看在六子生前为你尽心尽力的份上帮他帮风尘救出来吧，我想他会很高兴的。”
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于凤至知道这件事即使月虹不说他也会这样做的，在张学良的心里六子就好比他的亲兄弟一般，而同样，即使风尘再坏，那也是他的妹妹，哥哥怎么会有不救自己的妹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