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人等的喜怒哀乐,汇成五光十色的杀招,以校花溪月沦陷的故事为牵引,向着清寒各部软弱的无辜之处咆哮。此刻清寒的脑海中,都是那位始作俑者美丽的影子,那天,他在接待组前,溪月和他极近的对视。
她问他:“你的名字?
他说:“叶清寒。”
她找到了他的名字所在的班级后,又对他笑了笑,尽管溪月的笑意中,能看出她在努力的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衡。但清寒无法否认在他的眼中她的笑依然很美。溪月强烈的抵抗着他骚扰的眼神,然后她低声的说了句:“叶清寒,你无耻!”之后溪月整理出在内心中刚刚孕育出的计策,对着排队的同学们,说出了自己联系密码的沦陷,而占有者,就是此时这位眼神无辜,豁然省悟,正在被所有的同学以目光的叶清寒。
上课的铃音,推高了清寒心跳的速率,消耗了怒火的燃热,清寒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暗暗后悔,自己如此冲动,脑筋不打草稿的就夺门而去。而且听同学们说,这节课好像是教导主任来上,要是迟到恐怕不好。即使是编些来迟的理由,也许还是会给老师留些不好的印象。况且就算现在找到了二年八班的溪月,她也应该在教室上课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总不能进她教室和她理论吧。但时,就这么回去的话,回风,黄木星,可是知道自己信誓旦旦的出征了,要是两手空空的无功而返,清寒又觉得在朋友面前,面子上很难挂住。
清寒犹豫着,计算得失。
他决定,还是回去,大不了下节课间,在来找她,他望着二年八班的门窗,咽下一口浓度颇高的自产二氧化碳,便往自己的教室方向走去,边走,清寒边全面的罗列出应付老师的几种说辞,然后顺着走廊,楼梯,拐角。
嘭!各种品牌的空塑料瓶,四处拥挤,滚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学楼内掀起了无数的回声。
“冤家路窄,古人之言,诚不欺我也。清寒内心对这名句深深膜拜。守株待兔的古人,看到自己不用守,兔子就已经东倒西歪在自己的怀里,会不会为以作典出现的成语而感到惭愧。清寒捂着有些作痛的胸口,对着溪月微笑。”他把真正猥琐的笑意的祭出,溪月的怒火顿时燃烧着红颜,贝齿咬着嘴唇,脸颊轻轻的突颤,手中的口袋,掉落在地上,漫山遍野的塑料瓶溜走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原来在这拐角处溪月挪着一大袋的空塑料瓶,但毕竟是女孩子气力不足,低头发力时,没顾上看路。而清寒一心思考,编缀着应付老师的语句,走路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就这样,两人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却总是在亲密的接触后,又留下完全冷漠和敌对的印象。
“你故意的么……”
溪月冷冷的口吻中,带着一点点的咽声。
“不……无论是故意,不故意,我只想问一问,我到底哪里招你了?”清寒,决定针锋相对,虽然对方是女孩子。但她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不给她些小小的厉害,也许她还会变本加厉。
“撞人,就是你问人的方式么?你知道要把这些塑料瓶,整理好,在拖到四楼,对女孩子来讲有多难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溪月的咽声在激动的话语中慢慢的决堤。就这样,溪月的泪水在毫无愁云的应景下,如一江春水,飞流直下,乘风拂月。
女子的眼泪是无往不利的神器,能倾国倾城,能感天动地,她能冲掉的道理的正义,灭掉男人心中的固执和坚持。加筑着女性柔弱却是半边天的真理。
当溪月第一颗眼泪落地时,清寒就已经完全慌乱了手脚,他马上的回想起刚刚两人的对话的内容,实在没有找出自己话语的用词中有哪些不妥。而且短短的两句一问一答。字数都屈指可查。清寒此时乱乱的脑子中,才觉察出两人的对话内容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他问她,招她的原因。她问他撞她的原因。或许预谋这次故意的“高手”正在暗处得意偷笑。
溪月哭的梨花带泪。单手掩面,委屈伤怀的姿态,让人心中生出无比的垂帘。清寒在她的面前不知所措,只是笨嘴拙舌的重复着,“你别哭了,别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还不行么。”说完他并没有觉察出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清寒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让他完全无法跟上她的节奏,溪月说他无耻,他就被无耻了两次,说他有她的电话号,几乎全校的男生,都会对他从头到脚的鄙视骚扰。溪月可以变幻各种曲调向他发难,清寒只能承受着听,却无法读。即使他读懂。溪月马上就会换更特别的乐律。他依然不是对手。
一股巨力从清寒的脖领处瞬间的往上提,然后猛然的卸下,清寒下意识赶忙扶住楼梯的栏杆,才没有摔倒。他全神贯注的哄着溪月“抗洪”没有感觉到身后的来人,这时一位身高比他高半头的男生,他放下背着满载塑料瓶的袋子,正在不停的用纸巾擦拭着溪月的泪水,用光了半袋的纸巾,溪月脸颊上闪着的泪光才归位到朣朦中。
他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清寒,清寒目测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心中的忐忑惶惶终于消失不见,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要方便要快意恩仇的多。清寒笑了下。
高个男生。一把撰住清寒的衣领凶狠的拉近,寒声的说道:“笑?你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敦厚浑和的男中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高个男生如遇电击,赶忙放下清寒的衣领,须臾间还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一下,刚刚还是煞气逼人的面容上,盛上了憨憨的微笑。溪月吹弹可破的面容上哪里还有泪光的痕迹,她和高个男生几乎是同时出口“刘老师好!”
“你们好,已经上课了,学生会的工作,还没完成吗……”叫做刘老师的男中音的问话中有不容人分辨的威势。
溪月赶忙的应道:“刘老师,敬老院的张爷爷一直在我们学校,收空的塑料瓶,他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我们学生会,就挨班的帮他收瓶子。这不,刚把收上来的瓶子,整理好,却不小心又洒了一地。正在这收拾呢。所以耽误了些上课的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在上课时,听外面这么热闹。”话毕,他若有深意看了一眼高个的男生,男生赶忙换上更灿烂的微笑,虽然微笑的纹路僵硬不成比例,让他的脸有些痛。刘老师目光一转,看向叶清寒,他问道:“那这位同学在干什么,你是一年一班的,叶清寒吧,我是教导处的刘振的。你怎么不去上我的课……”
清寒的脑海中,立刻列出了刚刚准备好的说辞,但他马上的得出了结论,任何的理由,在现在这种与老师面对面的命题下,都是通通的成立。他的余光轻轻的看向高个男生,他幸灾乐祸的眼神,尽情的宣泄嘲笑着他。清寒的余光没有向溪月看去,他已经感谢她,无论清寒是不是故意的撞到了溪月,这位女孩,毕竟没把这个说出去。清寒知道,如果她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这位刘老师,无论它真伪,老师是否相信,自己都会很麻烦。即使清寒为了与溪月对质,告诉老师他真正迟到的理由,无论老师如何判读,这类似肥皂剧的少男少女间的琐事,师长们也不会费心的分出对错,老师们只要亲眼目睹了学生的迟到,一切就都不会再是学生的理由。如果说出去,清寒知道这对溪月,对他自己都没有好处。
所以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说一个老师不用经过思考就知道是谎言的理由。就算是为了她刚刚帮自己的忙吧。
“刘老师,这位叶同学,是为了帮我捡瓶子,才迟到的,老师……您能不能原谅他,好嘛?”溪月的声音甜甜的,柔暖可人,撒娇的口吻让清寒的骨质有些电离。他如云似雾的思维中,像一丝丝纠缠的绸线,在死结和活结中,想努力的捋出初始的线首。清寒茫然的望着溪月,他知道这女孩儿的节奏他是完全的跟不上了。
溪月余光的长睫毛,对着清寒的方向不规则的摇摆。清寒的心中已默记下,她送给自己的这份特别的礼物。
清寒赶忙在刘老师面前,虔诚的道歉:“老师,对不起,我看学姐一个人搬瓶子很吃力,就帮帮她的忙,我知道这节是您的课,是您指导学生会,帮助敬老院张大爷。我只是想也帮帮张大爷些忙,老师,希望您能原谅我,我不会在迟到了。”
高个男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叶清寒的默契双簧,两个人已经难辨真假的对理由精湛的陈述,让男生觉得似乎自己才是一无所知的局外人。他傻傻的看向了刘老师。
刘老师的神态平静,面容如水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只是静听,之后简短的思考了下,有些须白的眉毛上,缓缓的舒展,他微笑的对着清寒说道:“叶同学,难得你有这份心,好。我会建议你的班主任把你推荐到学生会的,你帮着溪月收拾完瓶子,就赶快回来上课。去吧。”
刘老师说完,就转身,往清寒的班级走去。溪月立刻深深的舒了口气,她有些惊讶清寒如此好的运气,又对刘老师感到疑惑,人面阎罗鬼刘,今天可有些不一样。高个男生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清寒,他还没听说刘老师亲自推荐过谁入学生会呢,好大的面子啊,而且是逃鬼刘的课,逃出来的面子。
鬼刘,当了二十年的教师,以至于在冶附高中的同学中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在鬼刘面前不要撒谎。因为刘老师统御学生,纵横二十年,阴谋诡计,形形色色的各色理由,在其面前顷刻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如果不想自掘坟墓,只有实话实说。高个男生的妒火充斥着眼白,他心中哀叹:“叶清寒,你是何方神圣?”
清寒惊异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刘老师的背影,就在刚刚老师微笑转身的瞬间,他的心窝处亮起一枚佛家万字箴言的符迹,光亮飞溅着流入清寒的眼底,就像一束晨阳拓进雕花的窗格,留下满地的剪影,而清寒在自己左目的眼底,看到了白莲的独影,目之中央,莲花芳华,霎那而显。
清寒知道浮图莲目下眼眸的灵觉,虽然之前都是在梦境之中,真魂身体上显现,但与凡世肉体上莲眸转动的感觉并无二致。清寒低低的吟叹,“刘老师,难道你不是……”
“我走了,如果刘老师再问起你搬瓶子的事,你不要说漏了。”溪月恢复了冷艳,居高临下的气质尽展。清寒,也拉回了莲目的思绪,他看着她,白皙的肤质,婉的眉,灵透俊秀的大眼睛,少许的婴儿肥,精致的鼻挺,和与之相和的唇瓣。眼中的她,是美字的内在,外在合一的写实。可以入画,入梦,占心。
溪月,微动下唇角,食指划了划鼻子,避开了清寒的目光。她走到高个男生的面前,寒声说道:“在说我是女朋友,如果让刘老师知道,你知道后果。”
清寒望着溪月远去的背影,耳畔响起高个男生,阴狠的恐吓:“叶清寒,这事儿没完,你最好离溪月远一点,如果你敢对她有什么想法,我李天一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