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树林间,鸟儿鸣叫,树木散发着清香,一缕缕阳光,从枝叶间穿过,在地面和树干上,洒下一块块光斑。草叶上的露珠反射的阳光,星星点点的闪烁着。
休养了一天一夜,兄妹两抛去疲惫,精神抖擞。
在溪边喝水洗脸,在火旁饱餐烘肉。乔斯捧土盖熄了篝火,斜背了包裹,削了两根木棍当手杖,把短剑插在腰带上,辨明了方向,牵着克拉丽莎上路了。
正值盛夏,外面很是炎热,森林里却是正适宜的温度。
两人也不着急,慢慢的走着,累了就找块岩石休息,渴了就觅条小溪饮水,饿了,四处都是野果,随手摘来,衣襟上抹抹就吃。
绿松、红枫、白桦、银杏,连树都是五颜六色的。
时时还能看到灌木中窜出的野兔、溪流边饮水的小鹿,蝴蝶蜜蜂穿梭在野花从中,好一副繁荣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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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心情愉悦,走起路来都觉轻快,克拉丽莎从没见过这种森林风光,瞪着大眼睛,边走边瞧,仿佛郊游般高兴。
乔斯虽也走的舒心,但仍不忘警惕,一边走路,一边注意着观察聆听周围。
遇到草木深茂处,林密幽暗处、乱石怪花处,乔斯都会拉着克拉丽莎绕路而行。
快到黄昏,乔斯就开始细心找寻过夜的安全地点,搜集柴禾枯枝,早早的休息,每天天一亮,就吃喝了上路。
如此匆匆几日,倒也走得不慢,也没遇到什么毒蛇野兽。
唯一的变化,就是兄妹两个更像小野人了。头上戴着花环草圈,肩上挂着野果枝杈,腰上系着草绳藤条,手里抓着树枝木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要是遇到个胆小的樵夫猎户,说不定一露面就能把人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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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天傍晚,乔斯开始寻摸落脚地方。
今天运气不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看看天色不早了,再多耽误一阵恐怕天就要黑了,乔斯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克拉丽莎往回走,来到一个刚路过的枯树洞。
这棵树看来也长了有几百年了,要好几个大人才能围抱,也不知什么原因死了,树冠也不见了,只留下一截七八尺高的树干,树干上有个枯朽的大洞,里面树芯烂成空心的,看看也足够装下两个人。乔斯铺了一层树枝叶子进去,又找来些枝叶掩住洞口,只能勉强在这里休息一晚了。
树洞里进了两个人,虽然还有点辗转的空间,但是没办法布置篝火,只好吃点野果子冷肉干,胡乱填饱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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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林间,一支小队伍正在行走。
前面一个背着弓箭的瘦子仔细分辨着地上的痕迹,观察着折断的树枝,指了个方向,后面的四五人跟上瘦子,快步前进。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退出森林,明天早上再继续找?”一个粗厚的嗓音低声说道。
“痕迹很新,说不定就在前面了。”瘦子回答。
“再找一会,不行再撤。这附近已经有魔兽出没,万一被魔兽发现了他们,赏金可就泡汤了。”一个尖细的女声说。
“大姐头儿,黑夜的森林里面,一旦遇到多几只魔兽,我们也打不过啊。”粗嗓门说。
“我们本来就是是佣兵。不冒点险,难道赏金会从天上掉下来?亏你还是个挡在前面的战士,个子那么大,胆子怎么那么小?”尖细女声嗔道。“打不过,不会跑出森林吗?连脑子都这么笨!”
“呵呵。”粗嗓门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支佣兵小队,并不是最早一批看到悬赏告示的。不过“东北方”、“无边森林”,听起来似乎目标很明确,但其实范围极为宽广。无边森林,光听名字,就知道是极之庞大的了,森林背靠北方山脉,从大陆最西边,一直绵延到大陆最东边,可以说覆盖了整个大陆北部,人类活动的疆域也几乎都是以无边森林为边界的。虽然也有不少冒险者经常出入,但冒险者所探索过的地方却还不到整个森林面积的百分之一。
每支队伍也只能找准一个方向去碰运气。这支队伍的运气看起来不错。
队伍骑马往东北方走了一天,将晚的时候,在路过小河边放马饮水休息,意外发现了一点血迹和躲藏过的痕迹,稍加勘察,立刻推断出有人正顺着河道向森林方向前进,从折断的草叶细枝的高度判断,是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找寻的目标。
队伍群情激动,在森林外等到天亮,迫不及待的进入森林开始搜寻起来。
跟踪着痕迹找了三天了,发现痕迹越来越新,也没有其他的新痕,意味着目标不远了,而且没有被其他队伍发现,更是人人心中狂喜。但是也可以判断出,两个目标一直没有离开森林,晚上都是在森林度过,又极度担心,生怕目标遇上危险,赏金进了狼嘴熊腹。
队伍又前进了一会,正犹豫着要不要就此退出森林休整时,前方突发状况!
一声低吼,最前面勘察带路的瘦子突然被侧面来物扑倒!
瘦子早了一刹那的察觉和判断,救了自己一命,他察觉左方有异,马上偏头含胸,向右翻滚,“吭哧”一声,慌忙间抬起阻挡的左臂被咬断了,要是晚了一瞬,只怕就是咽喉被撕咬个正着了。
落地以后,一只斑影豹露出身形,后腰弓起,前爪伏地,一副攻击姿态,朝着众人龇牙恐吓。
这种斑影豹一般依靠天生的隐蔽性和爆发力埋伏突袭,极少主动挑衅,尤其面对数量较多的敌人都会退避,如今情形很是反常。
还没等众人有所应变,斑影豹后方传来一声女童的尖叫!
“它是守食的,目标有危险!”
尖细女声立刻醒悟过来,朝着斑影豹丢出一把飞刀,带着队伍就向前冲去。
这只斑影豹的表现并不反常,因为它是在宣示捕食的范围,后面有它的同伴正在袭击猎物!
“战士前冲!法师开路!照明!”
尖细女声话音没落,粗嗓门和另一个战士一左一右已经冲到了最前面,紧接着,一道火焰向着尖叫处射出。火焰带来了火光,映照出已经陷入黑暗的树木岩石,斑影豹敏捷的轻轻一跃,让过飞刀,窜进旁边的矮树丛,隐蔽了踪迹。
“留一个人!其余人全速救援目标!”
命令发出,一个战士抢上前护住受伤的瘦子,取出伤药绷带,紧急处理瘦子的伤势。
粗嗓门开路,其余人朝着火焰的方向飞奔。
“嘭!”的一声,火焰射到一颗树上,爆出一团火光,短暂的照亮了周围环境。最后的火光还没熄灭,一个照明术的光球已经丢了过去。光照之下,众人看见前面有半截粗大的树干,一只斑影豹嘴里叼着一个孩童的尸体,看了他们一眼,迅速消失在丛林里。还有一只斑影豹,正要钻进树洞,只听洞里发出哭喊声:“哥哥!哥哥!”
粗嗓门抄起手中双刃斧,大喝一声,使足了力气抡出去,双刃斧旋转着飞斩向洞口的斑影豹腰部。
斑影豹不得不避,只能后退,冲着奔来的众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转身跑了。
众人到了树洞前一看,满地残枝碎叶,上面染着一大滩鲜血,洞口的木头上遍布爪痕,一把短剑掉在洞旁。树洞里一个有个裹着毯子的小女孩,浑身溅着血点,已经昏迷了,身边有一个包裹,女孩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小块破烂肮脏的布条。
“只保住一个,要追吗?”有人问。
“追!”尖细女声咬牙。
刚抱起小女孩,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吼!和一声斑影豹的凄厉惨叫。
众人色变。
这声吼叫,这些人再熟悉不过了,上次遇到那种怪物,折损了好几个伙伴。
这是魔兽甲熊的叫声,这种魔熊,本身就体型庞大皮糙肉厚,还喜欢蹭擦松树,用树脂浸染毛皮,形成一道坚硬的甲壳,防御已经很高了,然而既然是魔兽,当然和一般的野兽不同。甲熊最过分的地方是,它天生还会石肤术!这样变态的防御,一般的攻击,根本伤害不了他。白天还勉强能够周旋,伺机攻它眼睛口腔****几个要害,侥幸能胜。晚上遇到甲熊,这么点人,还不任由它摧残。
听到那斑影豹的惨叫一声惨过一声,又戛然而止,已然遭害了。
“没戏了,撤!”
尖细女声牙咬的更紧,那男孩被斑影豹叼走,就算暂时没死,一会也活不了了,不管遇到甲熊的是不是叼他的那只,结果都一样。自己这些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草草检查了一下树洞,背上女孩,拿上包裹,众人迅速撤离。
会合了战士和瘦子,快速退出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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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斯没有想到,几天来的轻松旅程,还是让自己疏忽了。
他原本计划在森林里走两天后,晚上就应该出去外面过夜的。但是几天来宁静安逸的森林,让他忘了,森林里随时隐藏着的危险。
在树洞里刚刚睡下,乔斯就觉察到了异样:原本到处都有的细微声音,虫子嗡鸣的振翅、远处鸟儿回巢的叫声,突然一起消失了,四周安静得可怕。
没等乔斯点燃树枝,两只凶猛的野兽已经扑到了洞口。
克拉丽莎害怕地尖叫。
猛兽兴奋的咆哮。
乔斯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看不到洞外野兽的样子,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利爪撕裂空气的光线,黑暗中黄澄澄的狰狞兽眼像跃动的电光。
高度的紧张,让他感觉一切都变慢了,仿佛一切都清晰无比。
野兽腥臭的嘴里哈出的白气、爪子撕裂树皮飞起的木屑、克拉丽莎惊恐绝望的表情、那狰狞兽眼毫无怜悯竖着的瞳孔,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想要动作,身体却僵硬而缓慢。
缓慢的时空也许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刹那。乔斯终于举起了手,对着洞口胡乱挥舞着,“嚓”的一声,短剑砍进了木头,接着又被野兽的爪子扫到,脱了手。
一只硕大的爪子突然伸了进来,从乔斯的左肩向下,扫过他整个身躯。血喷溅了出来,乔斯的身体立刻痛得失去了控制,还没倒下,一张血盆大口扑面而来,咬在乔斯的肩头,锋利的牙齿洞穿了他瘦小的身体。
那一刻,乔斯以为自己应该是死了吧。
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灵魂,身体没有了知觉,只知道野兽的牙齿穿透了身体,咬破了自己的内脏,钢针一样的胡须扎着自己的脸颊。模糊能看见一个黑影钻进了树洞,好像还听见了妹妹呼唤着“哥哥……”,什么地方发出了红色的光……
然后……
一切都是黑暗的,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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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金币?我们残废了一个伙伴!”
“那是你们的事!告示上写的很明白!不能死伤,不能受惊!现在你们只带了一个吓傻了的女孩回来,给你们两百金币已经是可怜你们了!”
“要不是我们拼了命,这一个也救不回来!再迟一点点,这一个也要死了!”
“你确定另一个死了?”
“废话!你自己看看这个女孩身上的血迹!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妈的!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见那一个男孩被斑影豹咬着脖子叼走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二百五十金币。”
“你……”
“实话告诉你吧,那个男孩才是我们要找的,这个女孩对我们没有任何用!你不要赏金的话,自己把她带走吧!”
“……三……三百!”
“不行!就二百五!”
“总得给我们残废的同伴多一些钱,以后他也要生活吧!”
“……”
“大人!”
“哼!就算是可怜那个废物了。拿三百个金币过来!”
城堡门口,尖细声音的女人拿着钱袋,气哼哼的带着伙伴走了。
二楼窗口,司菲克尔看着楼下远去的佣兵小队,问道:“确定吗?”
“确定!男孩被野兽咬死拖走,分别询问他们时所描述的细节也几乎完全一致。”艾力克站在门口说。
司菲克尔叹了口气。
“主祭大人,这个女孩……怎么办?要带回圣庙吗?”
“不用了,她没有任何价值,交给你处理吧。”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