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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欧元有崩溃的危险

历史上不乏货币联盟解体的例子,欧元区也同样面临崩溃的危险。

为维护美元的独霸地位,美国一直在攻击任何潜在竞争对手,必要时甚至不惜动用政治、经济、军事等一切手段。1999年欧元诞生,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崭露头角。当年,美国轰炸南联盟,目的之一就是在欧洲制造混乱,影响投资者的信心,从而打击欧元,维持美元的垄断地位。

2000年3月,哈佛大学教授尼尔·弗格森和其同事劳伦斯·科特利科夫曾在美国《外交》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主要就是讨论欧洲货币联盟的退化。文章写道:“历史上曾有过几个自我解体的货币联盟的例子,因为各国的支出政策无法同强制采用的共同货币协调一致。”两人的研究结果显示,这个联盟可能确实会退化,“不是在一夜之间,而是在今后10年之内”。“我们确定的并非不靠谱。事实上,共同货币在2010年就开始瓦解,即便这场危机在过去几个月里才恶化到如此严重的程度:有关它的消息甚至比美国的金融信息更抢风头。”

弗格森说,“退化”这个概念是两人经过深思熟虑后选中的。因为货币联盟看似挺美好,但蕴含着不稳定,仅从人口上就存在着危险—随着人口年龄的变化,各代人之间的平衡会慢慢被打破:人口日益老龄化,而欧洲社会背负着慷慨的福利体制,年轻人口的减少意味着劳动力的减少,也就相当于经济收入的减少。所以,弗格森认为,即便没有美国次贷市场引发的金融危机,货币联盟必然也会自然退化,直到公共负债达到了国家无法承受的程度。不过弗格森认为,使用“退化”一词,还因为欧元区并不会完全解体,而是一直会退化。“我们认为‘退化’这个概念很合适,还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看到欧元区在成立后还有解体的可能性。今天也是如此:像希腊这样的小国退出货币联盟的代价极其高昂,因为该国在一夜之间就无法进入国际资本市场。希腊退出货币联盟将提高其他国家退出货币联盟的可能性。如果所有弱小国家都退出货币联盟,只剩下德国、奥地利、荷兰、芬兰秕法国,那么接下来的欧元升值将严重困扰这些国家的出口工业。因此没有人能从共同货币的解体中获益。这正是成员国政府今天在激烈争吵中费尽力气去修补货币联盟的原因。因此货币联盟不会死亡,而会退化。但在我看来,对于欧盟的命运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认识:未来的历史学家将把采用共同货币看作欧洲一体化努力的高潮。欧洲一体化是从60年前建立欧洲煤钢共同体开始的。可以做出这样一个论断:恰恰是共同货币不可避免地引发了欧洲的分裂进程。不是所有欧盟成员国都加入货币联盟,标志着这个分裂进程的开始。”

“如果我们不理会欧元肥皂剧最后一个插曲的细节,我们就会断定,欧洲分裂是双线发展的:一方面,一些福利国家的危机在本国蔓延更快——这与其福利体系的规模有关。另一方面,与最初的许诺不同,采用共同货币并没有使今天的欧洲劳动力市场更统一,相反,比建立货币联盟之前更分裂。”

法国战略研究基金会特别顾问弗朗索瓦·埃斯堡同样认为欧元有崩溃的危险。2011年11月10日,他在法国《世界报》上发表了题为“欧洲将会像苏联一样解体吗?”的文章,称:

“今天的欧盟似乎已经被债务危机压得喘不过来气了,于是人们就猜测,如果欧元体系崩溃,那么很可能就像上世纪80年代末苏联帝国那样突然崩溃。”如今欧盟的状况的确与当时的苏联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种相似甚至让人感到震惊,不过也令人感到意外,因为苏联帝国的解体是与美国持续数十年冷战的结果,是实力的竞争最终拖垮了苏联,是西方自由资本主义的胜利;而今,作为西方的核心之一的欧盟,却面临重蹈苏联解体的覆辙,这不能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其实,苏联和欧盟虽然政治体制不同,但两者衰落的进程是相似的。弗朗索瓦·埃斯堡这样评论说:“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都目睹了经济失去活力,经济增长下降的情形,尽管经济体制不同。更琼要的是,我们注意到了解决眼下意识形态和政治计划所固有的矛盾的困难。”欧盟的诞生,源自对苏联和美国两大超级大国的恐惧,希望以联合的力量对抗这两个超级大国,这是最根本的政治原因。但是,随着冷战的终结,欧盟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基于这一政治前提的民众基础。从战略上来看也是如此,欧洲已失去了对手,铁幕不复存在,那么欧盟还有互相结盟的必要吗?尽管没有人明确提出这一问题,但在整个欧洲,人们的内心中都已经有所感觉。而且,欧盟建设至今,其实一直步履蹒跚,直至今天仍不具备联邦治理手段和税收转让机制。在这种种情况下打造一种共同货币,显然有点准备不足。没有相应的统一手段和机制,欧元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统一货币,因为它抵御不了风浪。

在经济和社会方面,以西班牙和瑞典为例,它们是不一样的,它们之间的区别不会因为处在同一货币区内而消失。美国亚利桑那州和阿拉斯加州也不同;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和莫斯科地区也不同,但这与欧盟内的不同不是一回事,它们都处在统一的联邦制度之内。而现在的事实是,如果没有联邦制度,就不可能拯救欧元。

弗朗索瓦·埃斯堡说:“有一个矛盾加剧了欧盟解体的可能性。一方面,如果欧元消失,欧盟的生存就受到威胁:由范龙佩和默克尔在2010年秋天提出以及从那之后又被萨科齐提起的这一说法是确切的——在没有欧元和竞争力下降的情况下,单一市场可能坚持不了很久。”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中间相隔约20年。其间所经历的,是资本主义自由竞争,导致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矛盾重重,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没有完全解决德国与英法之间的竞争性矛盾。所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局势继续经常变化、企业倒闭风潮迭起。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矛盾突起的20年。也许是历史的巧合,到2011年底,就在人们庆祝苏联解体20周年的时候,人们发现,他们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全世界已经处在困境之中,就像是二战爆发前的大萧条一样。

现在,欧洲正面临着碎裂的威胁。

自欧洲共同体成立以来,欧洲一体化的进程越来越扩大与深入,法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蒂埃里·德·蒙布里亚尔如此说:“但是难题也在扩大:自身没有打好牢固基础的情况下,接纳了不少新成员;而且,几乎在每一个阶段,都是在没有做好深化工作的情况下又开始登上新的台阶,在《马斯特里赫·持条约》签订之后,欧盟更是被当成能够解决后共产主义时代问题的灵丹妙药。单一货币的设立似乎能把分散的欧洲粘合在一起,但是欧盟成员国根本不可能遵守自己所订立的规则。像希腊这样的国家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与当时普遍存在的不负责任态度有很大关系,而各个成员国都有自身的利益,这决定了它们必定不能负责任。所以,欧盟本身也相当于一个货币泡沫,同时也就像其他所有泡沫一样,这个泡沫最终也会破灭。”

“将近两年来,为解决问题所做的种种努力并没有令所谓的市场感到信服,人们一直认为市场这个由个人私利与种种伪科学拼凑而成的可怕的混合体是最为‘有效的’,今天,这一切都还原为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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