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葛菲
蒋小书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书柜那边，寻到一个放杂货的抽屉。在里面找了好半天，自言自语了好久。
葛威实在没想通蒋小书去拿手电筒来干什么，难道这丫头有特殊癖好？
胡思乱想一阵子，也起身站在蒋小书的书柜前，顺手拿了一个日记状的笔记本。稍微翻了两页，竟然翻出他初中时候的一张照片，微微有些泛黄。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这张照片了，开口问蒋小书道：“你怎么还有我这张照片？”
蒋小书猛地站了起来，头撞在葛威胸口，伸手夺过照片和笔记本，一脸皆备地道：“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好不好？”
瞧她面红耳赤，葛威贴到蒋小书耳边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多半是你暗恋我的证据。”
“自恋，被你这一闹，我也没心情了。”
说着把一些书籍和笔记放到一个带锁的抽屉里上锁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葛威被她这么一弄，顿时觉得尴尬，关了灯坐到沙发上假寐。
蒋小书翻来覆去地好半天，又坐起来把灯打开，对葛威道：“上来吧，真是的。”
葛威却捂着脸，悠悠地开口道：“你真的很讨厌我？”
蒋小书从未听过葛威如此忧伤的话语，不确信，很担忧。她所见的过的葛威一直都是那样飞扬跋扈，自信自恋让人发指。她不过说了他一句，就让他这么难堪，还真是心理脆弱。想他平日骂起她来，可不比这个让人难过，自己也不是笑嘻嘻什么都不在意，男人还真是心眼小。
“我说，你不会哭了吧？那你忒小心眼了。不就说了不让你动了嘛，依照你平时的作态，一定会跟我厮闹，没想到你乖巧了去生气。我还生气呢。”
葛威听她说话赌气，也不跟她恼了，起身走过来，趁蒋小书不防备，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床上。两人闹了一会儿，平躺在床上，蒋小书推了推他道：“还玩游戏不？”
“不玩，睡觉。”说着去扯被子。
蒋小书撇了撇嘴，一把将葛威的杯子夺过来，全盖到自己身上，小声道：“小气鬼。”
两人又厮闹一阵子，葛威不情不愿地道：“好吧，陪你玩，真是小孩子。”
“切，陪你玩，你还恁多废话，小心我废了你。”
葛威翻眼看了看她道：“这话可不要乱说，我怕你没有废了我，你自己废了，还要诬赖我。明明是你先看上我的，还倒打一耙子。”
“懒得理你，开始了，我说说规矩。现在你把你身上所有的纽扣留一个不扣，其他都扣上。侧身躺着，咱们以这个手电筒为分界线……别废话，快点，快点啦。石头剪刀布，赢的那一方提一个问题，然后扣上自己的一个纽扣，解对方一个纽扣，直到解完为止。”
葛威听完蒋小书的话，一脸不解地问道：“就在被窝里，不怕闷死，而且气味怪怪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是你放屁了怎么办？我才不要臭死呢。”
“去死……不玩了，睡觉……”
“好吧，开始了。”
第一次蒋小书胜，问题是：葛菲说你讨厌我是因为一份情书，什么情书？
葛威表示沉默。在蒋小书百般央求之下，他才道：“没有，就是欺负你的借口。”
“你找死啊，你这不是莫须有嘛。”
葛威翻眼看了看蒋小书，还真不记得了。蒋小书给他写过一份声情并茂的情书，被葛菲知道了，告到父母那里，然后被父母严肃警告，不要早恋。之后蒋小书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同时没事儿就帮他传传别人的情书，害他成了有名的花花公子。她居然真不记得了，切，还说过喜欢自己呢。
第二次葛威胜，问题是：蒋小书，你舍不得跟我离婚是吧？
蒋小书对他的自大表示无力，叹口气道：“咱们不是夫妻，咱们只是同居。”
葛威翻身道：“明天就去登记去。”
蒋小书戳了戳他：“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吗？奇奇怪怪，我爸妈跟你说什么，弄得你神经兮兮，我也紧张兮兮的。”
葛威用很痴情地目光盯着蒋小书道：“其实，我觉得你很好的，咱们还是蛮配的。”
蒋小书耸肩表示不赞同：“古代男配现代女，不配。”
第三次葛威胜，极其得意，问题是：蒋小书我是不是你的性幻想对象？
蒋小书表示此问题没有可回答性，闭口不言。葛威在被窝里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道：“娘子，你就从了为夫，为夫让你开心。”
蒋小书一巴掌聒去，送他一个色狼。葛威大喊大叫，蒋小书忙捂住他的嘴，小声威胁道：“你找死啊，我爸妈在家呢。”
葛威像只小狗似的舔了舔蒋小书的手心，两个人又是一番厮闹。又玩了半晌，无外乎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葛威说蒋小书是飞机场，蒋小书逞强，葛威差点扒了她的衣服。男上女下，状况极其暧昧，蒋小书一把推开葛威，恼羞地道：“下去，我要睡觉，不和你玩了。”
“玩不起的小丫头，后悔了？”
“我后悔了。我要和你离婚，现在就离婚。”
瞧着蒋小书赌气的样子，葛威抱起她，十指交叉道：“是啊，我又不喜欢你，怎么可以吻你呢？”说着舌尖探入蒋小书的口中寻找丁香小舌。
两人缠绵良久，衣衫尽退，再次欲火燎原之际，蒋小书喘息着问道：“葛威，你知道我是谁吗？”
葛威很确定地道：“蒋小书！”
蒋小书嘟着嘴，咯咯地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谁，阿威，流氓阿威。”说完翻身吻住葛威的唇。
葛威的眉一皱，男尊严怎么可以被挑衅，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夜的激情刚刚开始……
第二天，醒来的葛威并没有立马起床，而是望着枕边温婉娇美的蒋小书，着迷又心疼地伸出手指，抚摸着她那无瑕透明的肌肩。为那些自己留下的印记而开心，又为将眼前人累成这样而心疼。
想到昨晚的种种，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他本不想这么快的，但他怕有一天她真的不爱自己。在会T市之前的那个晚上，蒋小书又哭又气馁又自卑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混蛋极了。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爱逗蒋小书玩。
悄悄起身之际，蒋小书嘤咛醒来，对葛威对视的那半晌。瞬间闭上眼睛，如同兔子一般藏身到被子中去。葛威拉开被角，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现在知道羞了？疼吗？”
蒋小书忽然生了气，背对着他，咬着手指道：“昨天那是个意外。”
将她硬拉到自己怀里，两人相对，宠溺地道：“怎么会是意外呢？这根本就是男欢女爱嘛。你在怀疑我的吻技吗？莫非我没满足你的……”
推开葛威，蒋小书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不会让你负责的。”
这什么话，他是老公，她是老婆，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一件事儿嘛。
哦，对了，结婚登记！
两人还在说话，葛威的手机响了。葛威看了看来电的人，瞧了蒋小书一眼。蒋小书就知道是谁了，翻身拥着被子，背对着葛威。葛威笑道：“是妈妈打来的，估计问我们两个去哪里了。”
将蒋小书扳过来，右手轻抚着她的肩膀，左手接着电话，愉快地道：“妈，我和小书在蒋爸爸这边，你……”
“哦，我知道了。我想问你，你见到小菲了没？”
“姐夫还是姐？”
“你姐。”
葛威皱起眉头，想起昨天葛菲让自己接她的事情，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到现在，人都没回来。”
“我姐夫呢？”
“他也找，没找到。”
葛威捂着电话，对蒋小书道：“小书，我要先走，葛菲找不到了。”
蒋小书也焦急起来，忙道：“那快找啊。别磨蹭了。”
回家瞧见葛菲在客厅坐着，跟没事儿人似的吃着果冻看着电视，葛威咬着牙瞪了她一眼，拉着蒋小书回房。蒋小书给葛妈妈还有赵飞打了一通电话，通知两人葛菲已经回来。
两人洗漱完毕之后，蒋小书突然对葛威说：“我觉得葛菲安静的很不可思议，突然消失一个晚上，又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这事儿有点怪。”
葛威看了蒋小书一眼，想了想道：“她能有什么大事儿啊，就是爱发发脾气，撒撒娇而已。估计又和赵飞闹别扭了。”
蒋小书想起昨天她看到赵飞和一个陌生女子同行的事情，又看了葛威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儿给葛威说了。犹豫了好半天，她决定不说了，现在正是是非多变的时候，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相携出去，蒋小书悄悄坐在葛菲身边，葛菲有些嫌恶地往旁边移了移，道：“你干什么挤我？”
蒋小书只好又往葛威身边坐了坐，葛威问葛菲：“你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我怎么回事爱不到你管，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就好了。”说完翻白眼看了蒋小书一眼。
蒋小书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她又怎么惹上这位娇俏小姐了。葛威瞧葛菲一副找茬的模样，牵着蒋小书的手道：“你是不是又和赵飞吵架了，你们吵架不要总是这么劳师动众的好不好？”
葛菲猛地起身，气冲冲地回到房内，“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留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耸肩对笑。葛威对蒋小书做了一个鬼脸，两人决定去吃早饭。
回房拿衣服的时候，却听见葛菲在发脾气扔东西，似乎还在嘤嘤而泣。蒋小书咬着手指看葛威，眼神问他怎么办。葛威推开房门的时候，赵飞也回了，葛威对他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赵飞也是觉得奇怪，小声对葛威道：“不知道。估计就因为昨天我接她去晚了一会儿。”
葛威皱了皱眉头，道：“她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赵飞推开房门，蒋小书偷偷打量一眼卧室内，混乱不堪，甚至连结婚照都掉在床上。由此可见，她十分的生气。蒋小书瞧葛威蹙眉头，握了握他的手道：“你要不要去劝？”
葛威对她挑眉道：“我们先吃点饭，静观其变好了。”暂时只得如此了，真是让人伤神。
听不太清楚，屋里再吵什么，只听到葛菲有些歇斯底里，情绪很激愤，而赵飞则似乎一直在沉默。蒋小书有些坐立不安，不住地合掌做十字状。葛威揽着她的肩膀道：“我们先去吃早饭吧，让他们自己解决。”
蒋小书的肚子很合时地叫了起来。两人手牵手出去吃饭的，蒋小书问葛威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葛菲和赵飞离婚了，你会怎么做？”
葛威翻眼看了看蒋小书道：“你这么不看好他们的婚姻，还是很想我投入葛菲的怀抱？”
蒋小书喝口豆浆，摇了摇头道：“……突然有这么个问题，你不要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说的是如果。”
葛威摸了摸她的手，笑道：“没安全感的家伙。”
“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什么不真实？”
“比如，嫁给你吧。回来之前我还发誓要和你势不两立，见面就如同陌生一样。可是我们现在……”蒋小书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以表示自己还在云雾里。
“再比如，昨天的事情吧，好像太快了。没气氛没情调而且……除了痛什么感觉都没有……遭了，床还没收拾呢……”
葛威揉了揉蒋小书的头，笑道：“那正是我所想的。”
蒋小书双肩耸起脑袋晃了晃道：“算了，算了，你倒说葛菲和赵飞到底怎么回事？”
“你和赵飞到底怎么回事？”
蒋小书放松下来，喃喃自语道：“难道葛菲知道我曾经和赵飞的事儿？”
葛威听她如此说，忍不住问道：“你告诉她了？”
蒋小书擦了擦嘴道：“没，我才没那么傻呢。葛菲什么人啊，整一个醋缸，我告诉她，我还不被她秒杀啊。”
确实，葛菲那火爆脾气上来，真是会撕破脸皮的。葛威想起今天葛菲对蒋小书的态度，突然冷起来，也觉得纳闷，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定你没说过？”
“葛威，你这话什么意思？”
瞧她要生气了，葛威忙道：“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现在去哪里？”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葛威付了帐，拉起蒋小书道：“以后在生气，也不可以撕结婚照，也不可以说离婚，更不可以离家出走。”
蒋小书冷笑道：“这些话都还未时过早。好的东西都是留给别人看的，该分开的时候还是会分开的，再多的约定也是挡不住的。”
葛威忽然发现蒋小书很悲观，揽紧蒋小书的肩膀，问道：“为什么这么悲观呢？”
“我习惯对一件事情不抱好的期待，这样即使有了最坏的结果，我也会能接受的。”
“是不是因为葛菲？”
“……变数太多了……我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好吧，我们慢慢来的。”
“暗恋你这么多年，曾经也幻想，若是两人走到一起会怎样。没想到是这样，有些事情还是真是只是值得期待而已。”
葛威扳正蒋小书，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良久，才问道：“我真的很让你失望吗？”
“你对我来说，更多时候是个梦，想要接近，可接近了又怕受伤了，受了伤就会委屈，委屈了就会哭泣……”
“那你现在哭泣吗？”
“我已经学着不哭泣了，就如同我得不到东西不再争取了一样。”
风吹来，雪花开始飘落，一片一片阻挡了两人的视线。
“我怎么样才能让你觉得不委屈呢？”
“怎样都会让我觉得委屈。”蒋小书搓了搓手，捏了捏耳朵，笑道，“我们三人的情况已经维持了这么久。委屈不是一种心情，而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很难打破，所以我想我们两个真的不适合做夫妻。每次看到你和葛菲，我不自觉就会泛酸，觉得难过。”
葛威无言以对，他想这种状态，也是一种病，一种除了行动，除了温暖无法自愈的病。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下雪了。咱们去医院吧。”
医院，葛菲爸爸的病房。
“爸爸，今天精神好多了呢。”
“你们不是去了那边，怎么有空来了？”
葛威坐下来，帮葛爸爸掖了掖被角道：“昨天的去的，今天回来的。小书一直担心你呢。”
蒋小书与葛威挑眉对视，葛威对她笑了笑。
葛爸爸拉着蒋小书手道：“看到你们这样子，我很高兴。我这辈子最担心的就是小威，哎……”
葛爸爸似乎想起什么，想要说却沉默了。蒋小书打理着花束，小心地问道：“爸爸是不是想说什么？”
葛爸爸想了想道：“没……没什么，小书，你和小威好好过日子。这阵子都是我拖累你们了。”
蒋小书像个女儿撒娇道：“爸爸，是把我当外人看了。媳妇不是半个女儿吗？再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何也算得上一个女儿吧。你就好好养病，我等着葛威欺负我后，你骂他呢。”
“好好……”
葛妈妈进来的时候，瞧见蒋小书和葛威都在：“阿威，小书，你们来了。”
等到葛爸爸睡去，三人出来，葛妈妈摸着眼泪道：“医生说化疗结果不理想，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过年呢。”
葛威也是沉默，蒋小书劝慰葛妈妈，可是拿什么话，她都觉得不对。
“哎……这都是命，小菲怀孕了，到时候恐怕还是要多麻烦小书了。”
“葛菲怀孕了？”
蒋小书和葛威都表示惊讶，葛妈妈瞧两人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你们不是见到她了吗？”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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