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我们成长的全部见证,那些爱恨离愁,那些难以相见的,那些终将逝去的,那些欢笑殴打,吵闹,逃跑回忆,慢慢的渗透在岁月里,等待着有朝一日被心底里那个最爱的人,揭开,反复参读,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痛彻心扉。
岁月轰然倒地的时候,我就站在不远处,而在那个像是传送带一般的银河对面,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的人,是贺天。
在那样的梦境里,他是不愿醒来的,可是梦境的最后,他等到的是红的让眼睛发疼的色彩,那是鲜血的色彩,而倒在血泊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那种类似于放空,但是又突然害怕的恐惧。
莫关山身体一抖,从那个半掩着的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断断续续的已经铺在了黑色的床褥上,旋转着的光,是最美丽的,它用着最绚丽的色彩书写着最动人的篇章。
醒来以后再难以入睡,大脑的瞬时放空,来自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让莫关山一怔,瞬间清醒。
走出卧室,莫关山倚着暗黑色的门框揉着眼睛看着前方,被门口突然涌进来的,独特的属于走廊里的灯光,一下子照的他眼神略微的恍惚。
那种迷蒙带着水雾的视线里,投影在视网膜上的是正在弯着身子在玄关处换鞋的身影。
在光线的聚焦下,变得十分的高大。
剩下一屋子的寂静。
还有门被慢慢关上的微小声音。
不知名的就红了眼眶,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你喜欢的那个人,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滚进你胸膛里不知名的一处,然后良久,你才听见哐当的一声响动。
莫关山慢慢的走向光线消失的入口。
这一次,真真切切的,不再是前几日做的荒唐的不能理喻的梦。
贺天一把捞过莫关山,牢牢的捆在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积蓄了一眼眶的委屈,却在这一刻变得寥落不堪,哭不出眼泪,也哭不出声音。
他对贺天的爱是赤裸而直接的。
可是抱着贺天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诡异的生出几分质疑。
那种将他们远远隔开的怀疑。
那是独特的属于他们之间的流沙,一旦踩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我想你了”贺天的气息吐在莫关山奶白色好看的脖颈间,一呼一吸的像是一把小扇子慢慢的在脖间扫动。
也扫在莫关山的心里。
贺天迷蒙的笑了笑,拉开莫关山,径直的走向厨房,将自己带来的早饭先放进了冰箱里。
挂在灰白色的墙上的孤零零的闹钟,时针和分针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本该晃晃而失去的时间。
原来才凌晨一点。
本想一下飞机,就可以看到莫关山,但是想来想去,对于十六个小时的时差,他不愿再去折磨本就困累的莫关山,于是选择自己直接过来。
收拾完厨房里的东西,再出来发现莫关山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
贺天从后面一把将莫关山抱起来,一步一步的结实的走向卧室。
莫关山很快的缩进自己的被子里,很快贺天便关了灯,躺在了他的身边,胳膊随意的搭在莫关山的身上。
“贺天?”莫关山翻起身,拿出放在一边上的烟,很熟练的点上了一根。
“嗯”依旧是慵懒的回答,却带着不一样的感觉。
黑暗里,依旧可以看得清楚,星星点点的烟头,闪烁在空荡的卧室里。
那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觉顺着烟丝的飘逸旋转变得转瞬即逝。
莫关山抽完一支烟,揭开被子躺了进去,不一样的是他这一次并没有躺回自己的被子里,而是躺回贺天的被子里,头放在贺天的胸膛处,感受着来自那处熟悉的心跳。
噗通
噗通
铿锵有力!
莫关山抬起头,轻轻的吻了吻贺天的唇,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
接下来便没有了动作,只是紧紧的抱着贺天。
很累了,四五个小时的飞行,让他觉得困顿,眼皮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贺天”莫关山轻轻的呢喃道,他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贺天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解开我心里的结”
搂着贺天的手愈发用力,头放在贺天的胸膛处,只感觉到万分的安心。
“让我们像从前一样”
漆黑的夜里,微颤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不过几秒便消失殆尽,究竟有没有在认真的听着,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但是重要的是他告诉了自己要怎么做,该怎么做,该怎么面对。
手机的光亮打在莫关山的脸上,手指很快的敲动,接着一条短消息就发了出去。
内容是
“不用告诉我了,我相信他”
林泽看着这条消息,这条展示这最浓的喜欢的信息,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可笑,为什么总有人这么顽固的去相信一个不应该相信的人呢?
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烟圈气息奄奄的飘荡了那么几秒钟,一切重新回到了寂静。
万般寂寥中,只听见男人轻笑的声音。
莫关山坚定的去相信贺天,那么他只需要为莫关山扫去最后一个障碍。
贺呈!!
其实我们都是这样的,不断地去熟悉某些人,然后与他们渐行渐远,然后再去熟悉那些原本的陌生人。
某段神经断裂在心脏的深处,随着每天的心脏跳动,变得愈加清晰可见。
诺大的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的声响,莫关山一只手很快的赣着面皮,等到圆圆的面皮已经摞起一小撮的小山,这才又紧张的包着饺子。
圆滚滚的饺子站立在一边上,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吃撑了肚皮的小老鼠。
等到饺子包的差不多了,莫关山洗了洗手。
客厅里的钟表准确的停顿在六点,发出沉闷的响声,莫关山回到客厅的桌子上拿起手机,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下午忙完了公司里的事情,他记得清楚,今天是贺天的生日,推掉晚上的应酬,去超市选了新鲜的蔬菜,一直忙活到现在。
他熟练的拨打着一个熟悉的号码。
“回来吃饭吗?”莫关山用肩膀夹住手机,一手将一个已经绽开了皮的饺子重新加工了下。
“嗯,马上回来”
贺天先挂了电话,莫关山毫不介意的抖了抖肩膀。
将那几个包的面相极好的饺子下了锅,一边时不时扒拉着锅里的饺子,一边拨弄着手机刷新着微博。
不过一会儿,四碟子卖相色相俱佳的饺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餐桌上,莫关山摆弄着碟子的摆放位置,似乎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很好看。
最后拿出了放在储物间很久没用过的蜡烛,小心翼翼的燃起,看着火红的烛芯在空气里一下一下铿锵有力的跳动。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莫关山飞快的关了灯,只剩下一盏蜡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可是门并没有打开,随着砰的一声,对面的门关山。
黑暗里寂静的发烫,只剩下莫关山被浇了一身凉水的心跳声。
良久,莫关山才站起身来抖了抖腿,僵持着坐了太久,小腿一着地甚至不受控制的狂躁的抖动着,还好及时的扶着餐桌才没有摔倒。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墙上的老钟发出沉闷的提醒,从对面传过来的新闻联播的声音传入寂静的房间里。
空荡荡的,历时弥新。
莫关山打开通话记录,看着六点钟打给贺天的电话。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的下锅了。
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嘟囔着,但是想到贺天可能是有事情在忙,便重新换了一个盘腿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手机,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暮色来得很快,楼下的路灯的光亮不知道经过几次折射后映在玻璃上,像是摔碎了的月光一样,成殓。
楼下路过的公交车,里面站立着坐着疲倦的人,枯落的树枝旋转着落在车顶,不知道是因为晚风的缘故,还是车速很快的原因,树枝上残破的树叶被划拉开,一部分随着晚风消失不见。
这是莫关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丢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不觉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不一会儿,莫关山像是死鱼最后努力的翻腾一样突然惊醒,不是因为贺天回来了,而是空调忘记关,被冻醒了。
古钟直直的指着十二点,然后哐当一声,时针现行迈过了昨天,他的生日过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吱呀的一响,接着是被打开的客厅的灯,光亮刺的莫关山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玄关处。
贺天脱下西装,甚至都没有看向他就直直的去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听见水渍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就像是莫关山心里的喜悦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蜡烛早就燃尽了,只剩下像是溶糖一般的蜡烛趴在烛台上,饺子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没了刚刚出锅的那种色香味俱全的感觉。
浴室里的水声,越来越大,听不见莫关山笑的声音,只是那种表情,像是下一秒眼眶里就会涌出一大批的泪珠。
手机的提示灯暴躁的闪烁着红色刺眼的小光,像是一把细碎的瓜子皮,砸在莫关山的后脑勺上,虽然感受不到,但是依旧觉得莫名的难过。
贺天走出来,只看见电视机播放着几年前的一个电视剧,《少年方世玉》。
正好是小小抱着墓碑的那个场景。
莫关山低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明显是没有看电视,那种孤落落的背影,那一层泛着苦水的感情,突然逼的他无处可去。
贺天走过去抱住那个孤独的让人心口发酸的小人,怀里的小人儿一动不动,抓捕不到丝毫的表情。
贺天愈发的搂的紧了,可是怀里的小人儿只是慢慢的扒拉开贺天的手,行尸走肉般的回了卧室。
盖着黑色的毯子看着窗户外面,心里的疲惫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那是一种类似于放空的感觉,他第一次等一个人这么晚,可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看上去一个小小的等待,却是他准备了一下午,心存幻想的以为贺天会来,可是依旧只是他想的而已。
滑稽而不可逆的命题。
贺天跟着莫关山进了卧室,丝毫没有注意到放在餐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饺子。
很快的躺上床,从自己的被子里窜向莫关山的被子里,从后面抱住莫关山,大脚将莫关山冰凉的脚裹在中间。
“别生气”贺天试探性的说道。
却没有等来莫关山的回答,搂着的男人像是在耍小脾气一样,等待着贺天的哄哄抱抱。
“生日快乐”贺天扳过莫关山的身子,像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莫关山的唇,冰凉的感觉渗透进唇齿间。
“今天是贺老头子的三七,来的迟了”贺天将莫关山朝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别生我气”
莫关山头埋在被窝里,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贺天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会低声下气的给他解释,心里那种没等到的雾霾早就散去。
窗户外面是冰凉的城市,窗户里面是温暖的被窝。
客厅里的电视机声吵闹的人难以入睡,贺天等到枕在他胸口的人儿睡着,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关了外面吵闹不休的电视机。
想着去厨房里找点吃的,却发现放在餐桌上团成一团的饺子,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莫关山会很生气。
贺天用筷子挑起一坨,放在嘴里艰难地嚼了嚼,被凉的一哆嗦,但是味道是他喜欢的虾仁味。
不一会的功夫,贺天就将碟子里卖相不是很好的饺子吃了个干净。
电话还是突兀的响起,贺天第一反应不是接通而是关了声音,怕吵醒里面睡着了的心头人。
莫关山睁开眼睛,其实他没有睡着,他以为贺天出去只是关电视。
可是电话明明响了,他听得一清二楚,偏偏贺天压低着声音。
这一去,一夜再没有等来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