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经过去,听风馆里的翠竹却依旧青翠着。
这一日,寒风呼啸,凛冽的寒风吹的外室珠帘叮当作响。伏念正坐在听风馆的里室中,手执竹简沉思。外面寒气逼人,里面却温暖如春,只是竹榻上的女子依旧苍白着一张脸静静的躺在那。
子泱在外室的窗边看守着药罐,待的药罐热气腾腾子泱把药倒在药碗里。
“师尊,药好了。”子泱站在里室的门外尊敬的高声道。
“端进来吧。”伏念放下竹简,等到子泱走近伸手拿过药碗小心的喂给竹榻上的少女。
等到喂完药,伏念如往常一般掖了掖被角,却见少女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伏茹?”伏念试探着唤道。
听到声音的少女这一次却是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还未看清眼前的人便又沉沉睡去。
“伏茹,伏茹……”伏念大声叫道。继而回头对着子泱说道,“去寻你二师公,若是下课便让他过来。”
“诺。”子泱得了吩咐便立刻从外跑去。
伏念坐在竹榻边望着伏茹,手掌紧握,眉头紧紧的锁着,回忆起前不久母亲的来信。
不过片刻,外面便传来阵阵脚步声。
“师兄。”颜路走近里室,一眼便看见眉头紧锁的伏念。
“刚刚伏茹清醒了片刻,你来看看。”伏念站起让过身。
颜路上前为少女把脉,许久之后,颜路沉思片刻转头吩咐,“子泱,去将银针拿来。师兄,劳烦将炉子烧热。”
子泱依言将银针摆在桌上,伏念早已将炉子烧热。
“师兄,伏茹虽说清醒片刻,却不过是阴阳咒印效力全无。若以针灸之法或许可凭此机会唤醒,若此法无效,恐怕我也无能为力。”颜路手执银针却仍是犹豫,若针灸之法也不能唤醒,伏茹恐怕是生命危矣。
“我自然相信你。”伏念神色凌重,缓缓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信任。
“定当尽力而为。”颜路神色同样一凌,将银针放置火上烘烤后缓缓刺入伏茹的脑部。
等到数根银针刺入,伏茹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待得银针刺入伏茹的十指,闭眼昏睡的人却突然睁开双眼。
“伏茹。”伏念上前伏在榻边。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阴阳家中,一处被冰雪覆盖的高塔,一抹紫色幽光在刹那间在冰雪中散现华光却又瞬间朝着天宇而去。
青铜门内,东皇太一静静的观望着大殿上空的繁星。等到一颗星星悄无声息的出现,东皇太一正欲掐手演算,一抹紫色幽光在瞬间抹去了这颗星星的轨迹。
“千月星离。”东皇太一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本该无情缥缈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杀意。
就在此时,另外一颗黯淡的星星在东皇太一不注意之时刹那间散现光亮又瞬间变回了黯淡色彩。
“东皇阁下?”星魂在殿下行礼,看着东皇太一的动作不由得疑惑询问。
“不愧是月氏凰族的祭祀,竟得天道庇佑。”东皇太一缓缓出声,凝望着漫天星辰。
“现在,应如何找到大巫大人,还请东皇阁下指教。”星魂眼中流光闪过,语气不疾不缓。
“不急,千月星离此刻正是虚弱之时,戒心最重。阴阳家囚禁她多年,恐怕并不愿回来。”东皇太一伸出手,天宇中的紫色幽光缓缓聚在掌心“千月星离是阴阳家大巫,你只需悄悄寻访,不得声张。”
“谨遵东皇阁下之意。”星魂缓缓勾唇,拱手行礼后便退出大殿。
“无论何时,千月星离你必定是阴阳家的大巫。”东皇太一缓缓握住掌中的幽光,“星辰轨迹已经改变,生机已现。红尘凡世,命劫也已出现,端看你如何抉择了…”
随着话语声落,东皇太一掌心的幽光已经渐渐变得黯淡,远在千里之外的伏茹却已经微微起身躺在伏念怀里。
“如何?”伏念出声询问道。
“虽已清醒,可身子亏得厉害,”颜路神色犹豫,到底还是开了口,“恐怕终此一生也要与药为伴了。”颜路迟疑片刻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伏茹……”伏念垂首看着怀中的少女,苦涩在心中蔓延。
“兄长不必担忧,伏茹的身子自己知晓,只是日后恐怕不能再随心所欲了。”伏茹微微扯动嘴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倒显得愈发虚弱了。
“伏茹,兄长必会护着你。”伏念望着少女的微笑,心中更是无力,面上却是不显。
“师兄,伏茹既已醒来,银针便要取下了,伏茹可得忍着。”颜路微笑出言提醒。
“好,伏茹,这是颜路二师兄,你可唤他颜二师兄。”伏念点头为伏茹介绍。
“多谢颜二师兄。”伏茹虽已醒来,奈何昏睡多时,此时也已有倦意,道完谢后,便又沉沉睡去。
伏念小心的放下伏茹,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颜路将银针收回又拨旺了炉火,将火炉放置在不远处。
“子繇,伏茹……”伏念开口,语气竟有一丝嘶哑。
“师兄……”颜路不明所以,心底却是一沉。
“刚才伏茹醒来之时,你有片刻犹豫。伏茹的身体恐怕不止如此……”伏念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问出口。
伏茹的身体虽是自小便有隐疾,但多年调养虽说未好全,却也不会如此虚弱。更何况,依母亲来信,伏茹的身上的阴阳咒印还是因他而起。伏茹只是为他受了,为小圣贤庄受了。所以他无法置之不理,伏茹,也是他的胞妹啊。
“师兄,伏茹的身子,恐怕不过双十年华……”颜路沉思片刻还是选择如实而说。
身为医者,无法救人已是惭愧,若隐瞒病情,恐怕还为病者带来遗憾。
“你说什么?”伏念猛然回头,嘴唇紧抿,双眉紧锁,神情亦是不可置信。
颜路苦笑,多年来,让师兄脸色大变的事情屈指可数。可此事,他也并未欺瞒,伏茹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若无阴阳咒印伏茹早已死去。
此刻阴阳咒印失效,虽他已及时针灸唤回她的神智,可若无有奇效的药物支持,恐怕双十年华亦是无法撑过去。可此时,师兄已经为伏茹如此忧心,现下还是不必开口为好。
“我已知晓,子繇……”伏念苦涩的回望着竹榻上的少女,“若日后伏茹问起,还请掩饰一二。”
“这是自然。”颜路点头,他也并未打算告知伏茹真相。
在他的手中还有一些药物,这几年还能支持。只是苦于日后……
颜路暗自思索,许久才苦笑。
恐怕日后也只得前去跪求师叔了……
“走吧,伏茹也已醒来,再过几日,我会将她移至明月楼。”伏念沉声转过身,神情严谨肃穆,仿佛他还是小圣贤庄的大当家。
“好。”颜路起身走到外室,低声嘱咐着子泱一些小事。直到子泱点头,才随着伏念的脚步出去。
等到二人的脚步声远去,子泱也已在外室小憩。里室的人却忽然睁开眼睛起身坐起。
伏茹伸出手,苍白的手中渐渐的凝聚起一抹紫色的幽光。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紫色幽光也时隐时现。
“生机,握住了……”伏茹低声喃语,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放松。
不过须臾,伏茹终是倦意袭来,缓缓躺下闭眼。
生机已有,命劫也该出现了……
天空依旧是白日,可若是仔细去看,一颗黯淡的星星逐渐靠近了一颗血色红星。
它们相互依存,可世事无常,到底是黯淡的星星代替血色红星的命运,还是血色红星夺了黯淡的星星的生气,谁又知道呢……
远处的深山之中,一个幽深的山洞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