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弃我取,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
他或许是山西商人中知名度最高的人,他一生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五代。他一生娶了六个妻子,这些并不是乔致庸的全部。他从一介书生到商人的代表,他始终没有忘记家国的责任。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他义无反顾。他就是《乔家大院》里真实的人物——乔致庸。
半路出家的儒商
乔致庸,一部《乔家大院》让很多人知道这个山西的商人。说起祁县人善于经商,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的。作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朝廷在北方边境建设了9个边关重镇。一旦驻守了军队,物资消耗是惊人的,这给了山西商人提供了大好的机会。除了外界的因素,山西祁县的气候并不是很好,每年的无霜期只有170多天,土地不是很肥沃,也没有什么特产和矿产,经商是唯一的一条路。在清朝道光年间,北京城里有300多家粮店,100多家都是祁县人开的。晋商发展主要集中在榆次、太谷、平遥、介休,当时传统叫‘祁、太、平’,也就是祁县、太谷和平遥。
在祁县乔家堡的乔致庸是一个既有钱又有时间的人,他出生在一个商贾世家,自幼父母双亡,乔致庸是由兄长抚育成长的。在中国古代,从商只是末流,走仕途才是所谓的正道。正如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乔致庸本想只做一个从秀才开始的士子。他本想光耀门庭,可惜的是在乔致庸刚考中秀才的时候,兄长英年早逝。面对家道即将衰败的情况,乔致庸不得不放弃走仕途的阶段,只能远离文房四宝,一个人挑起了理家、理财的重担。古人常言说“半部论语治天下”。作为半路出家的儒商,乔致庸经商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从他接受自家产业开始,乔致庸就坚持着这样的一个原则:以儒治商,以儒兴商。
汇通天下不是梦
在乔致庸接手生意之后,才发现他接手的是一个比较棘手的摊子。乔家主要经营的就是丝茶,众所周知,南方是丝茶的主要产地。但是在咸丰年间,北方捻军和南方太平军起义,南方的茶路一下子断绝了。既然茶路不通,乔致庸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南方去疏通茶路和丝路。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其实是异常艰险的。
传统的茶路主要是分为两条:一是经西口前往新疆塔城、蒙古的恰克图;二是通过张家口前往东北。在这条茶路上,从南方的武夷山到内蒙古,这关系着无数茶工、驼队和山西商人的命运和生计。而丝路主要是将湖州的丝绸运送到山西滁州制作成滁绸。但乔致庸凭借着惊人的勇气和智慧,终于让这条已经中断的商路在他的手里重新活跃了起来。在运茶和运丝的过程中,乔致庸逐渐看到了票号的重要作用。
在那个时候,乔家还没有涉及票号生意,平遥的日升昌是全国票号的领头者。但日升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不和中小商人打交道,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发展。乔致庸意识到票号的广阔前景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特别是乔致庸提出汇通天下的理想后,很多人都觉得乔致庸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但是,乔致庸依然看重票号的前途。在当时商路上,土匪和乱军纵横,商人在经商的时候往往在携带大量银两是非常危险和不方便的。乔致庸利用乔家的资本一下子开了两个票号:大德通和大德丰。在乔致庸的带领下,大德通和大德丰都成为了全国屈指可数的大票号。乔家的票号发展速度是十分惊人的,光绪十年大德丰成立时的资本是6万两,没几年就变成12万两,到光绪十几年的时候资本已经增加到35万两了。
乔家票号发展的原因主要是每年都把获得利润投入作为资本,这一点和其他山西商人里是特立独行的。这样滚雪球一样的发展速度让乔家成为山西商人群体中的佼佼者。有人研究决定,乔家的流动资金约在800万到1000万两,这还不包括乔家的票号和房地产。
以儒为商不忘本
在现在看起来,乔致庸无疑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而他的经商的方式就是以儒为商。
除了乔致庸的天赋以外,乔致庸将儒家的宽厚和仁义精神带进商业。这一点体现在儒商的人格里,那就是仁爱立人,乐于施善。在乔致庸的儒商精神之下,不只是乔致庸,包括他的孙子乔映霞那一代,每到了年关,他们都要用车拉着米面,给贫穷的人以资助,帮助其度过年关。
“人弃我取,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的指导经营思想。在乔致庸的指导思想里,他经常告诫自己的儿孙,经商处世要以“信”为重,其次是“义”,不哄人不骗人,第三才是“利”。
除了以儒商的价值思想,乔致庸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善于用人。这是乔氏商业长久兴旺的重要原因。其中经常被人称道的就是聘用阎维藩,阎维藩在平遥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庄任职时,曾为福州都司恩寿垫支白银贿官,总号认为阎违背号规,要处置维藩。乔致庸得到这个消息,派儿子从半路上接到乔家,并且特意嘱咐让阎乘坐八乘大轿,自己的儿子骑马驱驰左右。这些行为让阎异常的感动。来到乔家之后,乔致庸用上宾的礼遇对待阎,聘用阎维藩为大德恒票号总经理。士为知己者死,阎维藩为了报答乔家的知遇之恩,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乔家的商业发展立下了卓越的功勋。在他主持大德恒票号的二十六年间,乔家票号的发展实现异乎寻常的发展速度,成为山西票号中最有竞争力和生命力的票号之一。
乔致庸用人从来就是不拘一格,马公甫本是复盛公字号里的小伙计,雄才大略的乔致庸识出他是个人才,在大掌柜告老后,让他当上了复盛公的大掌柜,给包头商界留下谚语:马公甫一步登天。还有马荀,本是复盛西字号下属粮店里的小掌柜,不识字,但经营有方,盈利不小。乔致庸便给他一定的资本,让粮店独立经营,他成为大掌柜后也给乔家赚回不少银子。
人们都说乱世不经商,但在1906年乔致庸去世之前,乔家的生意发展到了顶峰。在一般人看来,这时候正处于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但正是战乱将清政府南方的公款无法及时送达北京,国家不得已开放了民间公款汇兑。可以举一个简单的数字来说明这个问题。在1884年的时候,乔家大德通票号的每股分红是850两,1988年是3040两,而到了1908年,每股的分红已经高达17000两。由此可见乔家发展的速度是十分惊人的。
乔家大院
乔致庸之所以到今天依然被人津津乐道,他在人生的最后一件大事就是为后人留下了一座乔家大院。其实,乔致庸在本人是没有兴趣在山西新建家宅的。乔致庸信奉的是当年山西一个商人计然的学说,在计然看来,货币的流通应该像流水一样,流得越快越广才能给更多的人包括自己带来丰厚的利益。在这一观念的指导下,乔致庸一生都将获得的利润投入到了生意之中。
但乔家生意鼎盛的时候就是中国向列强赔款的时候,当时来说,乔家最大的生意就为朝廷的税务通过乔家的大德通、大德恒进行汇兑。第二个生意就当年英国人通过不平等的条约把持了中国天津的海关,在英国人直接提走赔款之后,其余的税由乔家这样的票号代收。就像电视剧里所说的那样,在大伙都等着分红利的时候,年老的乔致庸却悲愤地说,我们做的是帮助外国人拿走中国人银子的生意,我赚得越多,就意味着中国有更多的银子被外国人拿走。
面对这种情况,常年在生意场上厮杀的乔致庸自然能够预料到乔家生意的未来,再者那个时候乔家的人口也大量增加,乔致庸开始在自己的晚年返修老宅。乔家的院子在山西晋商的宅院中并不是最大,但在山西目前保存的晋商宅院中,是唯一的国家文物保护单位,因为它从来没有拆过,一直保存了原汁原味。
说来有意思的是,乔家大院最终能够保存,在历次的战火中得以幸免,这与乔致庸的仁厚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八国联军入侵中国的时候,国内掀起了杀光洋人的风潮,当时从太原逃出了7个意大利的修女,逃到祁县的时候被乔致庸保护下了,藏到了自己的银库里,最终用运柴草的大车拉到河北得救。为此,意大利的政府给了乔家一面意大利国旗。后来,在日本侵华来到山西的时候,山西其他大户的宅院都遭到日本的不同程度的破坏,乔家把意大利国旗挂到了家门口,日本人看到这个盟友的国旗,就没有对乔家进行破坏。
1907年,已经89岁的乔致庸走完了他的一生。他留给世人的不仅仅是一座乔家大院,更是一种商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