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寻面色古怪。
自己的确能接受那些奇特的事物，这一点是肯定的。
否则，连续两次的诡异的世界，环境与历史莫名其妙的改变，还有脑海中浮现而出的恐怖图案，绝对会把任何一个普通人逼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能理解的这篇文字……
“这是修炼法……但是好像并不完整。”
无论中西，无论古今，无论何门何派，都有人或多或少憧憬过，有朝一日，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天换地，遗世独立。
或曰坐忘，或为神隐，或称彼岸，或名超脱……
这就是修炼的意义，为了见证那一刻永恒。
但是谷梁寻不敢相信这玩意是真的，不只是因为它残缺不全，还有一个很简单的逻辑——
卡牌游戏能抽出技能书这样的道具？
……哪怕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游戏。
何况，《阴阳师》手游并不是MMORPG类型的游戏，它和其他付费手游拥有基本相同的唯一本质，就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被骗氪。
尝试刺激的念头时时刻刻地浮现在脑内，虽然还在犹豫，心底里倒是有个念头不断地怂恿他付诸实践。
“要不试试看？”
念头一出，身体便不自觉地被一种神秘力道所牵引，双腿合拢，双手平举，额头虚顶，晃然一副“五心向天”的姿势。
“道而无涯心望远，贯通至理明灵灵。”
“三玉法脉念无想，精气神合辨浊清。”
………………
随着谷梁寻在心中默念这名为《天罗剑序》修炼法——《归之若流》的总纲，那些图案与字符渐渐消逝，意识逐渐迷乱，脑海中画面纷呈，一道道淡色光芒不知从何处而来，搅乱了识海虚空，却没让他感觉到哪怕是一丝的苦痛。
逐渐，光芒汇聚成五个虚无空洞，仿佛是脑海中缺了五个坑。
五个空洞，排布规则，上一下一，中间有三。
空洞甫一形成，谷梁寻混沌的意识便为之一清。正当他想细细观察这五个小玩意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响，不知是不是谷梁寻的错觉，他居然听出了一道恍若人声的叹息。
然后，他的意识就被震出了脑海。
入眼，一床月光，竟是已到半夜。
“刚刚那是？”
谷梁寻眨巴下眼，细细感应，只觉得体内有一股股冰凉的气流四处游走，但是它们的存在晦涩异常，不仔细体悟，极易将之当作幻觉。
他也只记得那些图案与文字的内容，却无法再从脑海中看到那些奇妙的东西。
“这股力量，元气么……？”
谷梁寻品味着《剑序》内的名词，闭上双眼，念头一动，想将体内的一道气流控制住。
半晌，毫无动静。
“果然失败了啊……”
《剑序》总炼法——《归之若流》。
其中有言：
天地之间有呼吸，阴阳和合为元气。
任何生灵，本身或多或少都拥有“本源元气”，而《剑序》所介绍的修炼法，就是借天地之力滋长内元，以图不朽。
这就是炼气，炼天地之元。
但元气的力量常人本就很难控制，更何况谷梁寻所具有的多余内元来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是他自己炼出来的。
“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得到这么个玩意儿……”他莫名感到有点烦躁。
自己拥有的东西却无法使用，甚至于那些气流的触感也要渐渐消失不见。
修炼法的修炼前提条件之一，就是要有足够的资质感知元气的存在。
等到完全无法感知到元气，那自己经历的一切和幻觉有什么区别？
自己天赋那么差？！
“……这是，剑法？”
停下暗自懊恼，谷梁寻又不死心地浏览了一遍《剑序》。
这本修炼法并不完整，而目前自己能记忆的内容中，“剑术篇”三个字逐渐清晰。
谷梁寻细细咀嚼了一番文字，蓦然睁开眼，迎着月华，握拳前挥：
“那我试试看！”
————一夜无话————
星期一，趁着内元还有些许动静，为了不耽误正常上课，并且试验修炼是否属实，谷梁寻格外起了个大早。
清晨，五点五十的天光毫无亮意。家外公园，绿树掩映，雾气浓重，潮湿而压抑。
谷梁寻持着随手折下的三尺树枝，哆嗦着走到了略微开阔的空地中。他双手抱臂，闭上眼回忆炼法的内容。
【剑术篇】是《剑序》除了总炼法以外最基础的知识——至少是这么记载的。
“正确的剑术炼法，不论静功动功，都可以略微引动生体内元，但是动功见效明显快于静功……”
谷梁寻贪图省事，右手握着木枝，尝试了一番剑术起手式动功。
然而他从未学过任何世俗武学，曾经憧憬过的也不过是那些臆想当中的武功秘籍，连初中时体育成绩也只是勉强够格。
更不用说，为了高考，为了游戏，谷梁寻已经宅在家里整整一个寒假。
木枝在湿润的空气中穿行，行进轨迹杂乱无章，毫无美感，逻辑感人，简直堪比空中涂鸦。
半晌，内元毫无动静。
“失败了！”
果然，动功见效快，但也不是这么好炼的……谷梁寻深吸一口凉气，宁心定神，循着内元微不可查的轨迹，双足不丁不八，捻开了土壤。谷梁寻微微下蹲，双手圆举，中规中矩地开始站桩。
木枝斜指，正是起手剑式的静功。
炼法明言，静功的功效慢于动功，也就是说，毫无根底的谷梁寻，想要论证自己的架势是否正确，免不了长时间的站桩。
酸痛感渐渐袭来，由大腿根部向着脚腕和腰部蔓延。
棕色的木枝，晃动的幅度越发混乱。
谷梁寻的呼吸渐渐粗重，视线中金星乱飞，脑补充血，头晕目眩之下，他一个趔趄，居然坐倒在地。
谷梁寻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恢复正常。不过酸痛依旧，谷梁寻按着湿土，缓缓站起。
内元的状态已完全无法感应。
谷梁寻的脸色有点难看，这情况，表明自己不仅完全失败了，连刚才的静功桩法也错漏百出，损害了自身内元。不然，就算不能更进一步，也不至于和内元完全失去联系。
乱炼是有害的！
雾气渐散，阳光透入空地，谷梁寻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一。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快高考了，得回去背英语！
谷梁寻摇摇头，抛掉了木枝，快步离开。
“以后再说。”
木枝斜插在湿润的土壤中，任由冬草埋葬。
等谷梁寻的身影完全消失，约莫五分钟后，那根木枝的颜色突然变灰，仿佛被未知力量抹掉了生机。
在这一块稀疏的冬草空地中，这一抹灰色并不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