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知觉,我这是在哪里?
……
我这是……死了吗?
对了,我好像是死了……
我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原来这种飘忽不定,神游象外的感觉,就是死亡?还是……我也变成了丧尸?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却什么都没看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难道“我”只是残存下来的一股意识?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可能性,在一片黑暗中,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和思想,想象着各种美好的事物,而能够看到的东西,却只有虚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地狱?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种比死还要难受的状态,要一直持续下去?
……
我从茫然到痛苦,从痛苦到抓狂,又从抓狂到最终的“无”,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告诉我,这或许就是“死亡”的最终形态——当意识当中不再存在任何事物,变成真正的虚无,我不再思,故我已不在……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状态,却突然感到有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肌肤玉润细滑而不失丰盈,那感觉……
等等!有感觉?这么说难道我没死?
我刚想回头一看究竟,身后之人却一扭身转到了我的前面,我定睛一看,当即欣喜若狂,眼前的女人肤若凝脂,丰姿冶丽,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赵梓盈!
是梦?可为何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竟是如此真切!这不是幻象……
她的双手依然搭在我的肩头,几乎成环抱之势,但见她那含情脉脉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时而轻轻眨动,仿佛在向我暗送秋波,我从未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她却毫不避讳,进而伸出手来缓缓抚摸着我的额头和脸颊,我紧张得屏住呼吸,却依然没有抵御住那种吐气如兰般的诱惑……
我一把把赵梓盈搂进怀里,激动道:“梓盈,我真的很担心你啊!你没事,太好了!我……我喜欢你!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嗯……”赵梓盈突然发出一声娇嗔,奋力地将我推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人家根本没有接受我,我自作多情把人家吓着了,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根本就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一样。
我愧疚地望了望赵梓盈,却当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眼前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羞得满脸通红,甚至有些衣衫不整的美女哪里是赵梓盈,分明是林莉!
也就是说,刚才被我搂在怀里的人……糟糕,我干了蠢事!想到这里,我连忙支支吾吾地道:“我……你……对不起,我……”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张嘴平时插科打诨利索着呢,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拌蒜!
“没关系,我知道你无心的。”林莉边端正衣衫,捋顺头发,边淡淡地道,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我。她的脸上依旧有些羞红,却难以掩饰那分若隐若现的憔悴,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奇怪神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被这场“意外”一搅合,我明显清醒了许多,至少能够判断自己还活着,此刻正躺在一间小屋子里的单人床上,而林莉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守着我,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其他一些简单的陈设,虽然款式看起来比较陈旧,却是整洁如新,让人感到舒适而温馨。
“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林莉依旧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脸上分明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尴尬,“我先给你检查检查,稍后再告诉大家。”
林莉不等我答复,便已经开始为我做例行检查了,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各种医疗器械发出的轻微的响声,气氛十分尴尬。我很了解林莉的脾气,通常情况下,她不多说话,不正眼看人,就代表她已经很生气了,一定是我刚才的愚蠢行为激怒了她。想到这里,我连忙对林莉道:“刚才……”
“别提刚才了。”谁知我刚一张嘴,就被林莉打断,仿佛她早已猜到我要说话似的。
“哦……”我连忙把嘴闭上,心里却更加纠结,这可怎么办呢?
“你前天做手术时的表现,很出色,很了不起。”我正愁用什么话题活跃气氛呢,却听林莉道。
“呵呵,哪里,我那是****运……我……你说什么?前天?”我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当即问道。
“是。”林莉看了看表,接着道,你被小豆子掐晕,睡了将近48小时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48小时?这么说,我睡了整整两天?那得压多少快件啊!领导不得疯了?
……
想到这里,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在心中暗暗自嘲道:我居然首先想到的是天杀的工作,真够贱的!外面变成什么操性都不知道了,还送哪门子快递啊!、
截止到这个时间点为止,我脑子里断路的那些线,才勉强全部接上,各种问题当即如潮水般涌来:“大家都怎么样?小豆子怎么样?政府有没有派人来救援?我们现在在哪?外界形势如何?那种病毒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林莉都问蒙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酝酿了好一阵子,才理清头绪。
原来就在小豆子发狂的时候,大家赶忙上前解围,原本以为小豆子已经被病毒感染,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徐警官甚至都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却被雷清抑拦住,因为他发现小豆子只是掐人脖子,并没有想要咬人的征兆,而且面色正常,目光炯炯,应该不属于感染者,于是主动上前救我,却没想到小豆子的力量大得惊人,他一个成年男人,居然不是对手。
待到胡勇等人意识到情况并非他们想象的一样简单,想要上前帮忙时,我早已经被掐晕过去了,而小豆子,居然在我晕过去之后,自己也跟着晕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目前正在另一个房间,由大家轮流看守。由于大家担心他会再次发狂,所以一直用粗麻绳束缚着双手双脚,丝毫不敢怠慢。
事发当天大家都很累,在安排好值班的人之后,便在储藏室里东倒西歪的睡去。第二天早晨,大家非常意外的发现,孤儿院楼下的丧尸已经少了很多,虽然有人提议离开,但更多的人则表示,在储藏室食物和水尚且充足的情况下,比起出去冒险,不如原地等待救援,即便是真的要走,也应等我和小豆子醒了,再做定夺。
为了获取对逃生有帮助的信息,大家围坐在唯一的电视机前,企图从新闻里获得一些重要信息,但结果听到的却仍然是“领导很忙,我国各族人民生活很幸福,以及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人民水深火热……”,不但没有提及丝毫有关病毒的事情,甚至连瑞祥医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只字未提。
可即便如此,大家仍然在两条被一带而过的短消息当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皇城部分地区,电话通讯线路系统瘫痪,疑似黑客攻击,但具体原因尚不明确,目前正在调查当中。
二、皇城东北四环部分地区及顺义区全区戒严,皇城机场因安全检修,数百航班取消,部分航班起落地点转移到南郊机场。
我快30岁的人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除了在极端天气航空管制这种特殊情况以外,还有什么情况能让数百航班取消!安全检修?你们真当老百姓都像一代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样傻?
猜都不用猜,这是官方的惯用伎俩,从技术的角度讲属于围吻的工作范畴。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非典,一场本应可以轻松扼杀在萌芽当中的疾病,却因一些人的无知、自私与自欺欺人而肆意扩散,在给世间造成深深的创伤之后,才引起广泛的重视,实在值得后人深思!
然而好了伤疤忘了疼,从来都是人类亘古不变的天性,小到醉酒驾驶、胡吃海塞拉肚子,大到历朝历代江山易煮,试问哪一代不知“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却又有哪一个不是重蹈覆辙?
现如今,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一样,小范围的病毒就已经肆虐至斯,一旦真的广泛扩散,岂是非典那种小儿科病能够比拟的?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渐渐在我心中产生……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我不禁望了望林莉。
林莉方才似乎是见我若有所思,所以并没有往下说,而是继续完成尚未完成的检查。
“放心吧,你之前的昏迷,很大程度上是由过度疲劳产生的,现在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林莉边收拾医疗器械,边对我道。
她换了一身衣服,淡灰色的T恤,蓝灰色的牛仔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衣装,穿在她身上却是如此地匀称,她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辫,竟有几分大学时代的模样,面容依旧清秀美丽,除了俊俏之外,更增添了几分熟女的味道,素面朝天的魅力,远比那种浓妆艳抹,一洗脸掉二斤面粉,够冲半锅芝麻糊的女人不知强多少倍。
“林莉……”
“嗯?”
“谢谢你!”
“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林莉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是勉强挤出来的。
“不,我是说,谢谢你之前对我的信任!”我回给她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林莉望了望我,接着道:“你本来就很出色,唯一缺少的,是信心。任何事情都一样,如果你自己没有信心,那么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呵呵,我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吗?”林莉说话的声音小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我担心自己听错,连忙追问,而林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道:“她很漂亮吧?”
“啊?谁……谁很漂亮?”
“别装傻充愣的了,你昏迷的时候,好几次都在叫人家的名字。”林莉表情诡异地道,“赵梓盈,是你女朋友吧?”
“啊……不是,是普通朋友。”我的脸刷一下子红了,当即对林莉谎称口渴,希望借此转移话题。
林莉扶我坐起身来,并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我,却仍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普通朋友?怎么没见你叫小柔?”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也没见你叫我啊。”
我苦笑着喝了一口水,故意转移了视线。
“她是不是还有个英文名叫Lisa?”
“噗!”我听了林莉的话,一口水全部吐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林莉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其实我早已缓过劲儿来,但表面却仍然故作咳嗽状,心想:我擦,这下完蛋了,要只是喊赵梓盈就算了,大不了承认那是我现在喜欢的人呗,可天杀的我还喊了Lisa!这潜意识也太坑爹了!
林莉见我已经没有大碍,便慢慢停下了拍我的手,只见她缓缓地坐下身来,望着我缓缓道:“黄炎,对不起……”她的目光竟是充满了真诚。
“啊?咳,没关系,这才多大点事儿啊。”我连忙回应道。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还没等林莉说完,门却突然开了,只见凌晓柔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随后慌慌张张地跑走了,我听到楼道里传来她那十三不靠的声音:“黄炎醒了!黄炎醒了!”
我心说:我醒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丫再瞎喊把丧尸招来怎么办!
我刚要发作,谁知这丫头一扭脸又回来了,瞪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都是你,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我都忘了我来干什么了,我是来告诉莉莉姐,小豆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