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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固国本秉常复位 争兰州师道谍血(3)

“你和沈总监马上奔赴庆州、洛河一带,这是我们的底线,你神卫军的左军已经到达那里了,如果西夏人真的不顾一切的和我军拼死撕杀,刘廷庆肯定守不住庆州,本帅让他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要伏击西夏军,庆州一线是最好的选择,西夏军一定会退兵到这一带,到时,就让西夏人尝尝我们沈总监的神火弓吧。”

西夏偏霸西北一隅,地分左右两厢,辖境数万里,域内虽不乏良田沃野,但绝大部分地区却是沙碛泽卤的不毛之地,自然环境恶劣,原本人口稀少,由于连年不断的战争,到处是一派萧条景象。

就在宋军攻下铁山关的第二天晚上,种师道指挥宋军大张旗鼓地摆出救援兰州城的样子,而大营却悄悄地开出一支队伍,往北边方向而去。

大军直指西夏卓啰和南军司。

这是西夏和大宋边界的一座军事重镇,又名卓啰城,是西夏卓啰和南军司的驻地。

西夏的党项人是游牧民族出身,作战一向是来去如风,勇武善战,善攻而不善守,不善倚仗城墙之固,只要看看他们现在的屯兵重镇卓啰和南军司就可见一斑。

在整个军司驻地的几十里范围内,西夏军分驻在十多个山头上,现在恰好是晚上,到处火光点点,高高竖起的卓啰和南军司总督大旗位于大后方,各处山头的营寨众星拱月似地将中军大帐团团护卫。

种师道和手下的几个大将前锋郭祖德、刘芳亮,左军赵泉、右军种师中和偏将郭武、张和六人来到了前线,在一座高高的山丘上远观敌阵,研究明天交锋的策略。

原来那天种师道从斥候部队口中得知,西夏卓啰和南军司总督仁多保忠正在率兵攻打兰州,种师道突然眼睛一亮,心想:“这是一个直捣卓啰和南军司的绝好机会。西夏在卓啰和南军司本来兵力不多,现在仁多保忠又带着主力去攻打兰州,眼下卓啰和南军司是群龙无首,要是出其不意地长途奔袭到那里,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拿下。到时宋军从那里出兵,无论指向哪里,敌人都会心惊胆颤。”

种师道一念至此,只留下后军刘舜卿的两万多人马佯装救援兰州,自己率前锋和左右军七万多人星夜奔驰,直插卓啰和南军司。

两军白天已经打了一仗,西夏军在卓啰和南军司的临时指挥仁多智忠将军也是一个老手,彼此试探性地攻击了一回。

种师道叹道:“仁多智忠这泼才的确懂得拣地方,他是想借着林木山丘的掩护,固守不出,等到我军疲惫泄气时,再出兵反击。”刘芳亮微笑道:“不如今晚我们摸进去杀人放火,教他们睡难安寝,看看谁先泄气。”赵泉驳斥道:“刘将军,这只能是小骚扰,若闹不好我们可就没命回来了。”种师道断然道:“今晚是我们唯一可制胜的机会,但不是放火烧几个营帐,而是大规模地进攻。要是再拖上一些时间,不知刘将军在兰州城下有什么变化,而且万一西夏其它几个军司闻讯赶来,我们还没有拿下卓啰和南军司的话,就轮到我们倒霉了。”诸将皆愕然。

种师道继续说:“现在关键是要发挥精锐之师的优势,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他环顾了一下身边的诸将,除了两个偏将郭武和张和之外,郭祖德、赵泉、刘芳亮、种师中四位主将均是跃跃欲试。

种师道和他们共事多年,当然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和特点,心中早已作好了安排,开口道:“郭祖德、刘芳亮,你们二位即刻回营,在军中选出8000名精锐中的精锐,作为此次行动的主力。”

郭祖德和刘芳亮各自应了一声:“听令!”刘芳亮而后又问了一句:“大帅,我们选择什么时候进攻最有利?”

种师道说:“我们的进攻分作三步,首先是分散挺进,佯装全面进攻的态势,令西夏军不得不分别固守各处山头营寨,待进入对方弓箭射程前,我们在两翼的军队又摆出迂回包围的假姿态,威协对方左右两侧的营地,使他们不能分身助守中军。然后我军向中路突击,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指卓啰和南军司的心脏,这叫擒贼先擒王,只要捣毁了他们的心脏,给仁多智忠重重一击,任他四肢如何神武有力,亦要立即崩溃。”

灿烂迷人的星空下,种师道和郭祖德、刘芳亮三人藏身于一棵大树的枝叶间,在距敌阵地不远的地方窥探敌人的调动情况。

号角声响起,宋军前排开始推进,前两排均为牌刀手,到第三排和第四排才是箭手,宋营中军的情况始终隐藏在黑暗中。

种师道、郭祖德和刘芳亮三人居中军之首,他们的左右两边是种师中和赵泉的佯攻部队,后方是5人一排的8000名宋军精锐。他们借黑夜掩护前进,让敌人摸不着部队的虚实,看不清部队的行踪。宋军推进到离西夏军前沿阵地不到100步时,种师道大声命令道:“击鼓!”

刹时战鼓齐鸣,宋军随着战鼓的节奏,突然向敌人发起进攻。

战鼓又急又密,充满杀伐的味道。两翼各5000精骑冲出,循迂回的路线,侧击敌人阵地左右两翼。

“杀呀!”种师道一声呐喊,带头冲出,郭祖德居左,刘芳亮居右,后面是8000名精锐部队,像一条巨龙,从黑暗的深渊中突然冲出,全速冲向敌阵,直指仁多智忠大帐所在的心脏地带。其它队伍随后紧紧跟进,压得西夏军难以集中力量应付。只要冲开一道缺口,他们就会如奔泻的洪流,把任何挡路的障碍冲毁淹没。 文翁有诗赞曰:

初试锋芒如尖刀,刺破残月四山嚎。

手握长缨三千丈,顶上杀气百尺高。

地动崖崩风怒号,山呼海啸惊林涛。

南军司里战群魔,阎罗殿前走一遭。

两翼迂回部队只是佯作攻击,仅以箭矢牵制敌人两侧的军队。只有这支尖兵穿插的军队才是出鞘杀敌的亮剑。

西夏阵地马蹄杂沓,号角长鸣,说明他们的主将仁多智忠已识破宋军出人意料地突袭战术,匆忙调动军队变阵迎战,但此刻为时已晚,已经失去先机。

黑暗的树林里杀声震天,山头上布防的几千西夏军完全摸不清树林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种师道带头冲上斜坡,朝山顶杀去,身后紧随的8000名士兵仍然保持着完整的队形,位于中间的担任弓箭手,排在两旁的则以盾牌挡箭,刀枪制敌。

这正是种师道想出来的尖兵穿插战术的历害之处,不论你兵力如何雄厚,只要集中力量猛攻一点,清除挡路的所有障碍,勇往直前的直指敌阵心脏要害,把战争主动权完全操控在自己手中,以快打慢,速战速决。

不过胜败取决于一念之差,如果西夏主将仁多智忠能早一步识破种师道的战术,集中力量以强碰强,那宋军的尖兵穿插攻势将一败涂地。

火把再次燃亮,虽能照清楚四面形势,可是长龙已深入腹地,使以往骄横无比的西夏骑兵再难挽回颓势。

在后方指挥的中军副将陈农晓看见西夏军已呈乱象,一声令下,两翼骑兵从佯攻变作强攻,全力冲击敌阵。余下的宋军往前推进,力压夏军前线阵地,使他们无法分身攻击冲入阵地中央的主攻将士。

种师道和郭祖德的长枪,刘芳亮的长柄巨斧,张和的狼牙棒,对从山顶迎击的夏军展开绝不留情的冲杀,杀得对方尸横山野,血染草石。种师道率宋军势如破竹地登上驻扎在西夏中军大帐的那座小山之巅。

四面八方的夏军,得到仁多智忠地指令后,从各个山头,各个方向一齐向宋军杀来。

种师道第一个从千军万马中发现仁多智忠的中军大旗往另一山头移动,大喝道:“追!”并带头往山下冲,直朝处于两山之间的西夏中军杀去。

宋军硬是在西夏大军地包围中杀出条血路,直扑仁多智忠的帅旗。

前线喊杀震天,进入短兵相接的肉搏阶段。

除了种师道之外,郭祖德、刘芳亮等无一不负伤流血,前面有人倒下了,后面人头也不回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人头在地上嗦嗦乱滚,鲜血在山坡上汩汩流淌,尸体叠着尸体,谁也分不清倒毙在地的那个是自己人,那个是敌人。

无人的战马喷鼻嘶鸣,仰天长啸;受伤的战马或伏在地上哀嚎嘶鸣,或负疼狂奔。

担任尖刀前锋的8000精锐骑兵迅速减至5000余人。不过人人都知道胜利在望,士气高涨到极点,个个勇不可挡。

郭祖德一枪将一名西夏大将挑落马下,硬是在万马军中杀开一条血路,吸引了大量的夏军。

种师道的中军顿感压力大减。

郭武、张和两人眼中只有仁多智忠在远方中军大帐的标志,一阵加速奔驰,变成领头的前锋,所向披靡,挡者即死。他们杀下山坡之际,西夏大军已经全面崩溃,掉在山谷里的火把燃起数百处火头,霎时浓烟蔽天,火龙飞舞,把整个山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守卫卓啰和南军司的夏军几乎全军覆没,仁多智忠在数百名亲兵保护下,乘着夜色逃了出去。文翁有诗云:

雄踞卓罗喻百年,神兵飞降心胆寒。

横天铁帚扫鬼蜮,寨堡倾刻化飞烟。

宋朝各路大军的全面反攻开始了。神卫军指挥使韩似率大军击败了马威统领的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祥佑军司,秦凤路总监沈括率领神卫营的神火弓击败梁永能的东路军,梁永能的一只眼球被火箭炸飞,流血不止,梁永能用牙齿咬着战袍,强忍着剧痛,继续挥动开山大斧拼死与宋军撕杀,后退20余里才止住了阵角。由于流血过多,梁永能第二天便不治身亡。文翁有诗云

攻城掠地胆气豪,长思吞宋和伐辽。

贺兰山前战貔貅,灵州城头驱虎豹。

茫茫戈壁冤魂哭,滚滚黄河闻鬼叫。

惊雷轰顶不改色,箭矢穿目犹挥刀。

熙河路经略使李宪与梁乙埋的中路军大战于兰州城下,环庆路高遵裕率军袭击了夏国的粮草运输队,一把火将所有粮草烧了个精光,西夏数10万大军立即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梁乙埋在兰州坚城之下再也无法战斗了,只好下令撤军。宋朝各路大军乘势掩杀,都统军叶悻麻、副统军咩讹埋在领兵攻安远寨时,陷入高遵裕的伏击圈,兵败战死。监军仁多唆丁进攻泾原军时在静边寨战死。

虽然种师道率大军抄了西夏南军司的巢穴,由于仁多保忠率主力部队围攻兰州,在夏军撤退时,多次遭到宋军地围追堵截,但他却奇迹般的把军队完整地带回了夏国。此役结束后,只有仁多保忠受到梁太后的嘉奖,提拔为左厢军统领。

梁乙埋终于输光了老本,在回军途中,忧虑过度,积愤成疾,发起了高烧,时轻时重,咳血不止,回到兴庆府后,梁太后亲自到相府看望,并遍贴告示,访求名医为国相治病,无奈吃药问卜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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