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无忌终于在北京的儿童医院做了开颅手术,切除了脑部的肿瘤。肿瘤是良性的,但是因为开颅也是大手术存在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手术从下午的两点开始,一直做到夜里十点多才完成。
这期间,余浩东和高俊霞就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排椅上等着,不吃不喝,心情紧张到极点。做母亲的高金霞更是脸色苍白,细细的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冒下来。她的手冰凉紧紧地攥着余浩东的。一直到孩子被推出手术室,主刀的大夫跟出来说,手术很圆满。患儿要转入特护病房,经过五天观察和后续治疗后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听大夫这么说,余浩东和高俊霞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余浩东知道这种高难度的手术往往会有并发症或者后遗症。也就是说后面的观察期对孩子是决定性的。
住院三天做各类检查,加上手术费,已经花掉了七万多块。余浩东和高俊霞又跟对孩子的车子过去看了看,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医院回到医院附近的小旅馆里。特护病房是不需要家属看护的。
在回旅馆的路上,因为坐得过久高俊霞走路都有些踉跄了。余浩东就赶紧扶住她一起走。两个人也没有想起吃饭就回到旅馆的房间里。
回去后喝了点热水,高俊霞先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婶子,说了说手术的情况。叫他们别担心。而余浩东也打了电话给岳父家。正好是岳父接的,他撒谎说妈妈身体不好,要住院治疗。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能回去。
佘建承在电话里说:“没事,琴琴就在家里住着吧。等你妈身体好了,干脆就来古郡和你们住在一起,这样看病也方便很多。另外,浩东要是需要钱了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妈支援你。”
余浩东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里也觉得很温暖。除了佘琴琴,岳父岳母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然后余浩东就给妈妈打电话给邱落雪打电话,汇报孩子的手术情况。打完电话后,高俊霞和余浩东一个人啃了一个苹果一个干面包,喝了点热水当一顿饭。然后就洗了澡疲惫地上床睡了。两个人依然****着身子睡在一起,却没有心思再去做那件男女的事。两个人太累了。短短的几天,高俊霞就和余浩东找到了相依为命的感觉。两个人琴瑟相合,在一起虽然辛苦却无比愉快。而今天这样的夜晚,他们俩也只有抱在一起才能睡得踏实。
在一起的这几天里,除了为孩子的病奔波,两个人就是谈论小乐的一些事。余浩东问了高俊霞的打算。也和她说了自己的婚姻真相。
“俊霞,干脆等孩子病好了。咱们都离婚,你和我带着无忌回太行山吧。咱们在山里生活,山外的人谁咱也不招惹。大家相忘于江湖好不好?”
“你先别问我这些,我现在脑子很乱。等孩子的病好了再说行吗?”每次余浩东一说,高俊霞就流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回答。
高俊霞和汤小乐矛盾激化后,她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也就是她婶子那里暂住。孩子的病大家都知道,小乐不闻不问却也没有去闹事。
……
不得已,余浩东就又向单位请了十天假陪孩子。这些天自始至终,佘琴琴都没有一个电话来问问他母亲的‘病情’,余浩东的心彻底死了。等孩子的病治好,他就做好准备和佘琴琴离婚。
二十天后,无忌的伤口拆了线,又经过各种仪器检查,大夫根据检查结果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以后每个季度在到当地医院检查一下。
手术后,无忌的恢复情况很好,吃饭也好,各种身体功能都恢复的不错。并没有出现可怕的并发症和后遗症。
又是没办法,余浩东费了劲在票贩子手里给高俊霞买了一张硬卧车票。送高俊霞母子回家。也许是父子血脉相连,无忌在熟悉了之后和余浩东很亲热。到最后还是被妈妈骗上火车的。两个人又不得不分开,临走高俊霞又哭成了泪人。余浩东安慰她说,别哭了。孩子的病好了,咱们该高兴才是。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好不好?
无忌出院后,他们又在那家旅馆里住了最后一夜。
没有任何承诺,他们就这么心痛地分手了。余浩东这一次终于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他多愁善感地想起那句动人心肺的古诗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余浩东认为自己和高俊霞,就是那诗中写的天南地北双飞客,痴儿女。每每短暂的欢乐趣之后,不说生死相许了,只这漫长的离别苦就叫人痛心如绞。既然今生无缘,为何偏又爱欲相缠,最后生下这个可怜的孩子来世间受苦?
想起这些,余浩东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到山外来,就在大山的砖窑里一直拉砖头,以后找个山里女人成家立业。贫穷是贫穷,却不会又这么多伤心事。
我到这山外面来干什么啊?来到处奔波,然后碰到这些女人,最后弄得痛不欲生么?
在回古郡的路上,余浩东暗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不能叫邱落雪的荒唐借种计划得逞。有无忌这一个牵挂就够他受的了。
在请了三个星期的事假后,余浩东带着满腹心事又回到了古郡市。也预计的不同,无忌出院治疗所有的花销加起来,刚刚十七万八千多。他和高俊霞自己的积蓄加上借的钱,一共二十九万多。余浩东叫高俊霞拿走了六万,自己拿回剩下的五万多。他准备回来先退给马艳丽五万块钱。毕竟她的钱来得不容易。
余浩东回到古郡的次日早晨就开始销假去上班。他在收费站工作轻松,各种奖励加在一起有四千多块钱一个月。但是这里面的人际关系也很复杂,基本正式工都是有来头的人物。逢年过节上下送礼打点的风气很重。当官的也因此每年敛财很多。这是余浩东看不惯也感到压抑的。他自己对搞这一套不在行。
时间久了,余浩东就生出一种想换一种活法的想法。究竟是想去干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么偶有一个清晰的思路。他想,等火烧眉毛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会把这件事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