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从火烧眉毛的危机状态下缓和下来，余浩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看到了旁边那个卖烤地瓜的老汉，就走过去买了两块烤地瓜吃。老汉掀开烤箱取瓜和他交谈的时候，一下认出了他就是去年见义勇为的那个人。
“小伙子，老朽还认识你呢？怎么样上次那件事，有没有立功受奖啊？”老汉一边给余浩东称地瓜，一边文绉绉地搭讪。
余浩东笑着说：“大爷，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您老还能认出我？那事情后来单位就奖了一点钱，失主送了一面锦旗就完了。再说这么一点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爷，不是和您老吹啊，以前我在部队时候去山里缉毒。我用冲锋枪打死过两个毒贩。两个人都是一枪爆头。我虽然不是专业狙击手，但是枪法还是不错的。现在真家伙没有了，哪天我带把气枪来，在您老面前秀一把枪法。”
余浩东故意和老汉谈笑风生，其实他的心里却是空空的没有着落。在被佘琴琴蔑视了一年多之后，难得老大爷还能记住他当年的‘壮举’。他就边吃地瓜边和老汉侃大山来打发时间。
两块地瓜吃完，又喝了老大爷的几口热茶水。在老人真心实意的恭维里，余浩东似乎找回了久违的自信。唉，要是没有那次窝囊的行动，自己还在部队里呢。想想那红旗猎猎，战车横冲，生龙活虎的南国演兵场，真叫人生出梦回吹角连营般的心潮澎湃来。
邱落雪的电话打来了，叫他去大润发的西门等着，她们这就下来。余浩东挂了电话，就笑着和老汉告别，一身轻快地向大润发那边跑过去。
余浩东跑到那里等了不到两分钟，就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邱落雪和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从自动扶梯上下来。邱落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ATM机旁的他。
“浩东，我们下来了。”邱落雪柔柔地笑着，轮着手里的女包快步地走了过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邱落雪走到近前，拉过那个随行的女人对余浩东介绍道，“这是我我们单位财务处的袁姐。”
“您好，袁姐。”余浩东立刻恭敬地招呼道。
“袁姐，你看。这就是去年帮我抢回项链的小余。余浩东，现在是我表妹琴琴的老公。”中年女人一听马上眉开眼笑起来，热情地和余浩东打招呼。
三个人出了大润发，两个女人就议论着去哪里吃饭。余浩东跟着她们到了停车场，一起上了邱落雪的雪佛兰轿车。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去哪里吃饭上，而是找个什么机会和邱落雪开口借钱。当着这个胖女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开口的，只好等吃完饭了。
邱落雪开车拉着他们两个去了古郡师范学院北门附近的一家湖湘菜馆。点了一座湖南菜吃。
席间，邱落雪倒是问过余浩东有什么事情找她。余浩东支吾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和琴琴的事情。希望你给说说。
邱落雪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就没有再加追问。而是开始和袁姐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着说着就又说道余浩东的功夫上。说道开心处，又要叫余浩东露一手功夫给袁姐看看。余浩东没办法，又用四个指头一使劲，一次折断了四根竹筷。一下把胖女人给震住了，她还夸张地惊叫了一声。
邱落雪在旁边洋洋得意地看着，有一种小女孩向别人炫耀心爱之物得逞了的兴奋感觉。
余浩东觉得好笑，折断几根筷子算什么？雕虫小技。
……
吃饭时余浩东很少说，就是两个女人在说零七碎八的事情。慢慢地一顿饭吃到了尾声。
“浩东，我先把袁姐送回去再送你。”从饭店里出来，邱落雪不动声色地说。
“行，没什么的。”余浩东巴不得邱落雪这么安排。
先到公路局小区送下了袁姐，邱落雪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郁金花园。见余浩东不吭声，邱落雪就把车开到郁金花园8号楼前的停车场里停好。
“浩东，有什么话在车里说吧。我就不上去了。”邱落雪熄了火，回头对后排的余浩东说。
“姐，我要和你说的是一件和琴琴无关的事。一件我不想触碰却无法躲开的事。”余浩东嗫喏了一下，还是长话短说，又把自己昨天晚上说给马艳丽的的话复述了一遍。
“孩子现在几乎是命在旦夕了。昨天夜里高俊霞又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昏厥了一次。我差不多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所以，姐我想和你借一点钱给孩子救命。”
“你坐到前面来说吧。”邱落雪沉吟了一下，口气幽幽地说。
余浩东就起身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你要借多少钱？”
邱落雪说着话抬起头看着车外冷风乍起，星光闪耀的天幕，姿势娇俏地甩了甩头发。
“嗯，有十万就差不多了。我做的孽我得还。”余浩东气息沉沉地说。
“十万吗？”
“嗯。”
“行，我借给你。”
“姐，那我代表孩子谢谢你了。我还要求你的是，这件事能不能不让秀海哥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不让他知道可以，我自己的私房钱也能拿出十万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邱落雪说到这里，嘴角一动流出狡黠的笑容。
“你说吧，赴汤蹈火我都为你做到。”余浩东信誓旦旦。
“赴汤蹈火不用。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听好了。我想叫你给我一个孩子。”
“啊？”
余浩东没想到邱落雪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但是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除了任人宰割没有别的退路。如果这个女人不帮他，这个城市里就不会有人再帮他。邱落雪说这种话的另一个含义，就是两个人要做情人。否则怎么能给她孩子呢。
“你别‘啊’，你如果同意，钱我明天就可以打到你的卡上。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你。我就只能借给你三到五万了，剩下的钱我另有用途。”邱落雪说。
“姐，这件事你教我怎么说啊？”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和刘秀海结婚六年了，生不出孩子。我都和你说了，他有问题。到处都看过了，大夫说他的种子成活率太低。那我如果不想再等，就只能向别的男人借了。”邱落雪说这事的口气轻松得象是跟别人要杯开水喝。
“可是，姐。你都知道无忌他得了什么病。我觉得就是我的种子有问题。你看你要是用了不合格的种子，最后长出的庄稼就会歪瓜裂枣，有病虫害。得不偿失的，还有秀海哥那里。”余浩东得得瑟瑟地这么一说，把邱落雪给逗乐了。
“你住嘴！到时候，我肯定会拿你的种子去找人检测。残次品我这里不收。你现在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邱落雪晕红着脸笑骂道。
“秀海哥他同意吗？”
“我们夫妻的事自己商量，不要你管。你先说答不答应？”邱落雪转过头，看着余浩东的脸一双眸子里已经储满了柔情。
“好吧，我答应。反正种子么多得也没地方种。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当然愿意。”余浩东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就咬着牙同意了。他本来想的是用试管婴儿那种方式受孕。
“浩东。”邱落雪一侧身，搂住了余浩东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口吻甜腻地说，“亲爱的，我相信你。你会给我一个好孩子的。长大了也是个身手不凡，能用手指折断筷子的男子汉。”
闻着邱落雪头上沁人心扉的发香，余浩东像个木头一样眼神空洞。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走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万丈高楼一失脚，摔得个粉身碎骨。
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是别人的老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