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就见一位身姿挺拔相貌儒雅的西装男子正站在阶梯中央俯视着我们,男子大概四十出头,虽然年龄不小,但风华健在,乍看之下有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男人宽阔的肩膀之后还站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异国美女,她那如咖色海浪般的大弧度卷发衬得她白皙的脸颊妩媚动人,而她的目光却和普通女性一样,锁定在肾虚兄身上。
我转头瞥了一眼肾虚兄,没想到外国美女也喜欢这种调调,他这张脸迷惑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不分国界啊。
肾虚兄注意到我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似戏谑又似炫耀。
切,得瑟个什么劲。我斜睨了他一眼才将视线转回到那西装男身上,越看他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直到身旁肾虚兄开口之后我才想了起来。
“言哥,你不是和你的团队去德国竞标去了吗,这么快?新行总部的设计项目拿下了?”
对了,眼前的人不就是首席设计师向思言吗?我名义上的终极大老板啊!我当时在查X-sy公司时看见网页上有他的照片,现在这么一看,真人果然好看多了。
只见向思言云淡风轻地微笑点头道:“侥幸吧。我也算是得益于先天优势,新行是中德合资银行,而我又是竞标的设计师代表里唯一一个中国人。”
他这是把竞标的成功归功于中方投资者的偏爱?这怎么可能。以德国人严谨认真的作风,如果不是他的设计方案出色,就算中方再怎么支持他也是不可能成功的,他这也谦虚得也太过头了。
“言哥你太谦虚了。”显然肾虚兄也和我想的一样,他敛了笑继续道:“你刚刚说钟川默去现场了?为什么?音乐厅这单任务今天才刚开始,我们价码都还没开始谈。”
“上浦音乐厅那边出事了,死了好些人。”向思言淡淡回答道。
我愣住,太巧了吧,刚要接活就死人了?不过就算出了人命,钟川默为什么要赶过去,他是伪装成建筑咨询师的驱邪师,又不是警察,干嘛那么积极?
肾虚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是微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过去。”
说着肾虚兄用眼神朝我示意了一下,我只好跟在他身后朝阶梯方向走去,心里想着待会看见,呃,那种东西怎么办?
“这位是?”向思言看了我一眼,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肾虚兄。
“她是我们新聘的助理,秦夙。”
“你好,向先生,我是钟川默的新助理。”我暂时收起担忧,紧接着肾虚兄的话微笑道。
向思言点头微笑算是回应,又探究地看了一眼肾虚兄,见后者没什么反应,表情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我捕捉到这一幕,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我正好要去一个地方,顺路,送你们一趟吧。”向思言浅笑,一派清隽优雅。
只见向思言转头朝身旁的美女低语了两句,美女立马收回放在白申戌身上的视线垂眸颔首,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我们下到楼底的时候,向思言的司机已经在外候着了,临近上车的时候,向思言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皱眉对肾虚兄道:“申戌,你确定要带秦助理去?她只是个普通人。”
“相信我,她不普通。”
我看着肾虚兄饱含深意的笑容,愤恨地瘪了瘪嘴,要不是某人,老娘本来是很普通很纯洁的。
向思言目光奇异地再次看了我一眼才进了车,一路上再也没提起这个话题。
“向思言也知道你们的秘密?”在车上我憋不住,偷偷拿出手机发短信问肾虚兄。他的手机号码我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昨晚他很欠扁地发了一条祝我晚安的短信,于是就从无到有了。
肾虚兄看着手机屏幕嘴角轻轻一勾,低头飞速敲了几下,我手机一震:“不,他只知道我们的世界很危险。”
“那他还和你们合作?”我发过去,我看向思言可是没有一丝忌惮的感觉。
过了一会,短信来了:“因为他的世界也很危险。”
好吧,怪不得肾虚兄之前和他说话那么客气,原来他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我正想收回手机,手机又是一震。
“还有,你以为凭向思言的智商看不出来我们在他眼皮底下用短信聊天吗?你太天真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里的向思言,他果真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立刻产生了上课搞小动作被老师抓包的感觉,脸一红,怨愤地瞪了肾虚兄一眼,赶紧收了手机老实坐好。
向思言十分好心地吩咐司机把我们送到上浦音乐厅门口才把我们放下,由于之前在车上的插曲,我对他这样的好意萌生了更多的尴尬。
不过下了车,我的注意力就一下子被转移了。上浦音乐厅从外观上看,是方方正正的欧式建筑,风格十分古典,我们下车这会正好碰上新人在外面取景拍婚纱照,恰巧是在拍接吻的一幕。骨子里还十分传统的我一见到该场景老脸红了红。
“你该不会初吻还在吧。”肾虚兄眯着一双上扬的凤眼斜睨我道。
“开什么玩笑!我前任男朋友一抓一大把!”我为掩盖我的心虚大声嚷嚷道。
肾虚兄嗤笑不语,一副“我就发善心不拆穿你”的模样。我的耻辱感蹭蹭往上升,虽然我前任男友一个没有,但追求者可真是一抓一大把,要不是学习工作之余还忙着找钟川默,我至于单身吗我!
我满腹怨怼地和肾虚兄走上台阶,正要进门,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
“两位有什么事?最近音乐厅暂不对外开放,所有演出一律取消。”
“我们是钟川默的助理。”肾虚兄徐徐道。
“原来是钟先生的助理啊。不好意思,因为钟先生只提到在他之后会来一位姓白的男助理,没提到还有一位女助理,所以我把你们认作游客了。”中年男子抱歉将我们迎了进去,严肃抗拒的脸一下变得友好可亲起来。
我从中年男子的话里觉出了异样,再联想了一下之前向思言的态度,连忙转头质问肾虚兄道:“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本来我不用来这里的?”
“本来啊,你是咨询师助理的时候的确是不用来的,不过你忘了吗?你现在可是驱邪助理了,当然要来。”肾虚兄弯腰低头在我耳边轻笑低语。
MD,我和你没完!
“哦,对了,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姓陈,你们叫我老陈好了,今天......突发事件很多,我们音乐厅的负责人去警察局接受调查了,所以今天由我来招待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老陈并没听到肾虚兄的话,脸上还是之前歉然的表情。
“我们不介意,老陈,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肾虚兄无视我的怒火转头问老陈。
老陈叹了口气,领着我们在最近的一个观众休息室坐下,开始向我们叙述起音乐厅发生的事。
上浦音乐厅是老上海时期就建成的音乐厅,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岁月的积累带来的除了韵味还有陈旧,而两年前由于道路改建,城市规划局下达的拆迁通知更是成了音乐厅平移修缮的契机。
确定了平移修缮的方案之后,音乐厅便开始歇业动工,平移工程过程虽然困难但也十分成功,之后的修缮工作也一直很顺利。但事就出在演出厅的扩建那里。
最后两个月的扩建工程,比起平移工程来说难度低得多,但就是在这一过程中接连死了四个人,包括一个监理工程师,一个监理员还有两个施工人员,而他们的死因都算是意外:监理工程师死于车祸,监理员和两个施工人员则都是不慎失足摔死的,不同的是监理员是从自家楼梯上摔下来,而两个施工员则是从脚手架摔下来。
照理来说,四个人出事故的时间相近应该是巧合,但是其余的施工人员全都坚持说四个人都是中了邪才会死的,还说演出厅有问题。这件事在施工队里闹得沸沸扬扬,一度导致工程停工,最后还是音乐厅负责人花了一大笔钱才让工程队完工。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在这之后眼看工程好不容易收尾,负责检查的两个人在结束检查工作之后也死了,死因都是车祸。这下音乐厅的负责人有些坐不住了,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请神婆道士,却不知从哪听说有钟川默这么一号人物,说他表面上是建筑咨询师但实际上专门解决这方面问题,便想请他在前两天开业之前过来一趟,但他那天已经定下另一个单子,于是就延迟到了今天。
老陈是音乐厅的老员工,负责人挺看重他的,开业之前就以高薪让他复职。他也从负责人嘴里听说了施工时候的事,一开始还坚信是巧合,觉得他大惊小怪,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的信念动摇了。
从开业到今天为止演出厅一共只有两场演出,演出时间都是在开业当天。当时以老陈为首的一帮子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想过会出什么事,接待的接待,清理的清理,都照常工作着。结果却没想到当天两场演出竟然都演砸了——清风乐团的合奏一塌糊涂,而华笙歌剧团的全体团员居然全部唱走了调!观众很失望,有的观众甚至蛮不讲理地来找老陈他们要求退钱。
但这还不算完,当老陈陪同音乐厅的负责人来到休息室想和清风乐团的成员谈谈时,他们两人发现所有人的状态都很不对,个个仿佛是惊弓之鸟,一惊一乍的。之后的华笙歌剧团情况也一样。
一开始老陈他们还以为这两个团是演出失败受了打击才会反应失常,也没为难他们,反而还安慰了他们两句。结果到今早却一前一后接到了他们的死讯:清风乐团的所有成员死因是车祸和失足,歌剧团成员的死因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种,那个说起来就渗人了。
我听到这里全身毛毛的,木木地问道:“还有哪一种?”
老陈搓了搓手,身子瑟缩了一下才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我这是听说的,说女主唱、男主唱和一个唱配角的都是自己拿筷子或笔一左一右从耳洞横插脑袋给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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