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是,留下这几个人是不现实的。只有一个男人,还要担起照顾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重担。而其他人又没有愿意留下来的,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必须走不可。
我之所以决定一起走,是因为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多大的用处,只能成为被照顾的对象,外加Blond又在一旁怂恿我。我看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要踏入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探险。
郝爸爸说我们还是一起走比较好,带上行李。我们很可能走错了路,既然都走了那么久,应该不是在终点附近的城市,有亲戚朋友的几率很小。如果能找到城市,也可以住旅馆。至于孕妇和孩子,大家都可以轮流照顾。
霍先生是那种严肃的人,但却也很热心,主动提出帮忙抱帅女孩。
孕妇依旧表示担心,好像担心天会塌下来一般:“那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城镇怎么办?岂不是要露宿?这天那么冷。”
她老公更忧心,说:“我们是准备去医院待产的,我妻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怀这一胎很不容易,再说这都有近八个月了。”
单身女人拿出一件开衫递给孕妇,说愿意借给她。
现在已经是旁晚,又不是在沙漠地带,温度差不会很严重,所以如果天黑,温度应该也不会再降多少。纵然冷,我想习惯了就会好很多。
郝爸爸问:“好,有没有还有其它特殊问题的?”
我立即举手说:“有,想上厕所。”
又有几个人说想上厕所。很明显的是,根本就没厕所,只能就地解决。
老警察说:“那好,想上厕所的就轮流去车那边解决,有车挡着。”
等我再从车后走出来,已经看见郝爸爸手里拿着手电筒,Blond也把他的登山包背在身上。这种登山包我也有,虽然巨大,能装很多东西,拎起来也会感觉很重,但真正背起来却没那么重,十分方便。
我们的行李有多有少,少的就像情侣,几乎没有。我有两个包,一个书包,还有一个可斜跨的运动包,里面都是衣服。Blond的登山包还有空间,主动表示我可以把包都放在他的包里,他帮我背。我觉得我做翻译也得收些报酬,便没跟他客气。
我也就是在这时候把手表拿出来带在手上,发现日期停留在二十三日上。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想了许久,但因为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决定先放在一边,或许什么时候就明白了。自然也是没有同其他人提起。
郝爸爸问还有没有人有手电筒。
除了郝爸爸带了手电筒,就只剩下司机还带着一只,一只搁在车上,只是不敢保证剩余电量还有多少。事实上,手机上也是手电筒的应用软件,虽然很耗电,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拿出来暂时使用。
这一下,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有十七点半,天空已经泛蓝的迹象,双眼也能明显感觉到光线在减弱。
大家整理好行李,便开始向前赶路。每看见一个弯道,便以为后面是一座城镇或是加油站,我们一行人就是带着这种心态,才得以走下去。
风开始变大,呼啸旋转着,吹得冷意更浓。
郝爸爸和郝天歌走在前面,紧接着就是司机、售票员以及带着小三的霍先生。
我走在中间的位置,倒是Blond时而走在前面,又时而落到最后,语言不通导致他只能与我说话。一路上我同他讨论的大都是他接下来的旅行路线,毕竟我能指点他哪里才是真正值得去的,导游书上介绍的其实不少都很不靠谱。
情侣中的女人干脆把高跟鞋脱下,光着脚走。我想不只有我带了第二双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肯借一双鞋给她。
趁着这时候,我正好能观察车上都有些什么人,现在我一一列举。
司机与售票员。
郝天歌与郝爸爸。
霍先生与小三。诸多事实证明,这女人确实和霍先生是男女关系。
一对情侣。
带双胞胎女儿的中年夫妻。
孕妇和丈夫。
带帅女孩的年轻妈妈。帅女孩叫可南,大家都叫她小南。至于她妈妈,我想称她可妈妈。
两个青年。他们是在车上才认识的,可谓一见如故,一路聊得很投缘。黑黝黝的那个居然穿着长袖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今年毕业,目前还在单位实习。另一个身着米色T恤则是去年毕业,现在已经是正式员工了。
单身女人。我以为她才二十三四,其实已经有三十岁了。我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便对她有好感。虽然同为女性,但我真心觉得她很美,同性之间也可以有这种欣赏。所以对她的名字我至今也是记忆犹新,也算是许多年后的一种念想,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记得她的名。她叫张易。
Blond和我。
二十一人。对于一辆大型长途大巴来说这个人数实在太少。
我问司机往常的人数是不是都那么少。
司机这个人是只要你温柔他也会对你很客气,乐于与人交谈,我态度不错,所以他的语气听起来也不错:“不是,这么少的人连油费都不够。从站内拉一些,再从站外拉一些,就差不多满了。当然人少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罢了。”
当我认清了这些人之后,觉得有些奇怪。巧合太多,让人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若非是不太可能,我甚至想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天愈发黑了,我开始看不见,目力所及只剩下脚下的路以及远处山丘的轮廓。
第一次休息是在一个小时后,十八点三十分。为了照顾孕妇,行走的速度很慢,一个小时其实也没走多少路。
在我常生活的地方的夏季,黑夜总不会来的这么快。通常在七月末的这个时候,天只会黑一半。而在现在,路已经快要看不清了。郝爸爸走在前面打起了手电。
唯一一束苍白的光源仿佛车头灯一般,带领我们这些人,在看不见终点的路上,越走越深。休息了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