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沉沉地问。
素心想了想：“我口渴了，也困了，喝口水先睡一觉。”
“……”这比刚才的痛骂更让他心痛，这是否代表了无视他？
慕北辰猛然将她按倒在榻上，恶狠狠地问：“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挂念？你就没有想过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你知道我是怎么想吗？我根本没想过一定要挥军血洗高郅，我只是联合百里枫演一场戏逼迫墨羽沂就范而已，因为在我心里，只要逼墨羽沂低头就行，至于你，我是根本没有考虑过，没有考虑过你竟然会不愿意！”
素心用力推了几下却没推开，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又惊又怒之下终于啪啪两记耳光摔过去，然后趁慕北辰一个分神的当儿推开他，护住了小腹怒道：“你就只会自以为是吗？你当初要喜欢兰薰，就甩了我，你说你爱的是她，所以我退出，你现在想要我了，回头就把我抓回来，不问我愿不愿意，也不顾我怎么想，只为你认为！你认为的事实是什么？你认为我会永远站在那里等你回头，厌倦了兰薰回来找我？你认为我会欣喜若狂，感激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认为……”
她喘了半天气，抓起小几上一只茶壶咕噜噜灌了好多口，才平息了点怒气。
“慕北辰你现在给我出去，我需要休息。”她真的很累，尤其恶心不舒适。只不过她身材苗条，虽然四个多月了，但被宽大的袍裙遮着还是看不出来，所以慕北辰依然没发现。
慕北辰深深呼吸了一下，一甩袖走出去。换作以前的他，肯定还要大吼大叫追问到底，但现在的他居然也学会忍耐了。
素心看着他的背影，疲倦地叹口气，缩到榻上抓条了被子就往身上一裹，睡觉。
“痒……痒……”素心正睡得迷糊，就觉得鼻子里一阵痒得钻心，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刷地坐起来。
身边的胤禛被她诈尸似的动作吓得往后一坐，瞪大了眼。
“宝贝？”她怔了一怔，胤禛胖胖的小手里抓着一束狗尾巴草，小嘴撅得高高的，眼见就要哭。“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
“妈咪，你吓到我了。”他歪歪小嘴，抽抽鼻子，一副可怜样子立马就现出来，粉嫩得让想掐一把。
素心噗哧一笑：“你个小东西，花样还真多，刚才妈咪正睡觉，谁让你来打扰了。这东西从哪拔来的？”她指指狗尾巴草，鼻子还痒得厉害，忍不住啊啾又连打了几个喷嚏。这东西应该不是皇家所有吧，她不信御花园里能长出这玩意来，否则花匠还不被砍头了。
胤禛天真地道：“这就是御花园里拔的呀，有好多好多。”
素心不禁怔住，什么时候御花园里杂草长这么多了？
胤禛拖她：“妈咪我们出去看，真的好多好多，一园子都是。”
素心更懵了，一园子都是，那岂不是有人故意种的了？绝不可能是花间偶尔长的一点杂草了。可谁脑子不好使，在御花园里种这么多草干嘛？还是狗尾巴草？
胤禛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是爹滴种的，好多好多。”
素心怔了一下，难道分别多时，慕北辰对她思念成疾，脑子烧坏了？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但胤禛拽着她直往外走，她只能跟着他直奔。他两条肥肥的小短腿居然迈得还真利索，她几乎要跟不上了。
胤禛没有骗她，真的是满满一园子狗尾巴草，全是没小腿高的，风一吹，仿佛无数绿色的小狗尾巴摇啊摇的，倒也波澜壮阔，场景壮观。素心目瞪口呆了一会：“你爹滴莫不是脑子受刺激了吧？”
“爹滴说，从前妈咪跟他说过有这样一种草，他不相信，后来就悬赏全国，非要找到这种草种子不可，后来终于在边境找到了，就带回来种，没想到我们丹陈的土不太适合长这个东西，种了很久才活呢。”
“……找……找这个？悬赏多少？”
胤禛伸出胖胖的小巴掌，想了想又困惑地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去两根指头，然后考虑了一会摇摇头又缩回一根指头，像是举棋不定，不知道是几根指头才对。
“是悬赏五百黄金啊。”兰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站在她身后，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素心愣住之余咕哝了一句：“不就是会卖弄点骚包浪费点钱么，有什么好羡慕的。”虽然这么说，可明显已经口不对心，她心里是有一丝丝感动的暖意慢慢涌上来的。
她记得那时候争辩狗尾巴草的时候他说过，如果真找到这样一种草，他肯定种上满园子，那不就像无数小狗在摇尾巴？素心则取笑：“你不就是小狗吗？满园子的狗尾巴，哈哈，那不就是满园子你的尾巴……”话没说完就被他狠狠扑倒，重重咬了一口。
素心想着，不禁笑出声来，但瞬间被吹过的风惊醒了，如今真的满园子狗尾巴草在摇晃，可是从前那些日子再也找不回了。她沉下了笑脸，看着兰心：“你觉得他做这种事有意义吗？”
“奴婢觉得有，皇上他为了你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的，悬赏不算什么，可你见过哪个皇帝赤着脚亲自下地就只为种这一园子草的？还有，因为丹陈的土地不能种这种草，屡次种不活，皇上想了很多办法，最后去边境把大片的土运回皇宫，才终于种活了它。”
“是……是他亲手种的？”
“是的，每一棵都是。”
素心霎时间满眶湿润，心里盈满感动。这一切都被兰心看在眼里，不禁长叹一口气：“娘娘，其实违背自己的内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闭嘴，你知道什么。”素心立即回过神来，看见胤禛仍在那里眼巴巴看着她，想等她夸奖，终于还是心一软：“宝贝真乖，这些草真好看。”
胤禛笑逐颜开：“我知道妈咪会喜欢，我要告诉爹滴去。”
“哎，别……”话没说完，胤禛已经一溜烟跑了。
素心跺脚叹了口气。
兰心道：“娘娘总说违心的话，不累吗？”
“死丫头，你就知道帮他说话，慕北辰给了你什么好处？不就是种了满园子的野草吗，在我们那里，风一吹草籽到处都是，谁也不喜欢这种野草。”
“娘娘，正因为是野草，才更显得出他对你的心意啊。”
“什么意思？”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素心哭笑不得：“不学无术，这两句是这么解释的吗？”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皇上对你的心意就是烧也烧不尽，只要春来就会发芽。”
“好吧好吧，你如今不但会拍马屁，而且还学得一副尖牙利齿，快比得上渝心了。对了，那丫头呢？”
兰心的眼神黯了黯：“她的事还是让她有心情了再说吧，反正你听了也许会生气的。”
“古博不是好人？欺骗了她？”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朕来跟你解释吧，渝心她不愿意说，怕你难过。”
素心回头，看见慕北辰负手站在那里，胤禛咬着草茎看着他们，似乎很期盼他们和好。
“宝贝儿，你跟兰心姑姑去玩。”
“嗯。”
兰心带着胤禛走远，慕北辰才道：“古博是个细作，他在那里守候了很久，是为了监视我的举动，看我是否厉兵秣马，意图推翻慕光极和慕北暄。不过我想，更重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你。”
“监视我？”素心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无比。
“是的，他讨好接近渝心，是为了获得更多关于你的消息。”
“停，我不太明白，当时你住在地宫，连慕光极的人都没查到你的隐身之处，他怎么会知道？我后来甩了跟踪进入栗霸天的地界，也应该很安全才对啊，每次出地宫，我还都化妆了，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细作，也是密探，这就是他的功夫所在。你太不了解像他和００７这种顶级密探了，他们的武功也许还不是最绝顶的，但探听消息的方法手段，和对非常事件的敏锐程度都超越常人，甚至有时候可以说，他们有这样的天赋，一条你完全感觉不到的线索，在他们看来就很明显。”
“好吧，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细作，但他肯定不是慕光极的人对吧。”
“何以见得？”
“如果他是慕光极的人，你也不会活得那么逍遥，还能安全练兵了。他属于第三方力量，态度中立，似乎两不相帮，或者是看清形势，伺机而动。”
慕北辰赞赏地点头：“你说的都对，那你再猜，他是谁的人？”
“我不想猜了，我没那么聪明。”素心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直觉感到，再猜下去会得到一个让她心里不舒服的答案。尽管这种感觉很没道理，可她依然觉得真正的答案也许很可怕。
“你不是没那么聪明，也不是不想猜，而是你已经猜到了，却不敢说出来，你在怕什么？怕这个答案会影响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