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两颊微微泛起红晕,对我稍作凝视,明眸中闪着惊异。从她似有些微颤的声音中,我领悟到她此刻:
虽是仅一瞥,怦然心已动。——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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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然的日记:(1)
一九八二年八月十五日晚
在现代的大都市,很难找到犹如进入桃花源境地似的,这么幽静,这么美妙的好去处了。这就是我未来工作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的桃柳中学。
这所百年老校远离市中心,前临北运河,旁依桃花堤。有自然之风景,无都市之喧嚣。随兴所至,可见:
花堤霭霭,北运滔滔,桃林成片,垂柳依依。燕雀喧喧,河水粼粼……
想到在今后的日子里,或课余散步,或假日野餐,或河边垂钓。好不惬意呀!
假日的校园,分外的宁静,我住在学校宿舍二排二楼。去一排一楼彭延甫老师家拜访,又未在家。便独自漫步在校园内。
忽然听见,前方校礼堂内传来伴着钢琴而歌的优美婉转的女高音声。
这几天太寂寞了,我欣喜地向小礼堂快步走去。
轻轻地推开礼堂的侧门,悄悄地在一个不显眼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只见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老师在台上侧边,正全神贯注地低着头弹奏着钢琴,有时抬起头和站在他跟前,面对着他演唱的青年女老师对视一眼,就又低下头专心弹奏着。
背对着我的正在演唱的这位女教师看上去很年轻,散着披肩的长发,身着无袖,低领浅绿色的连衣短裙,露着白净修长的双腿,那双小巧、玲珑、柔美的赤脚,踏着粉色高跟拖鞋,亭亭玉立。
假日里,休闲时刻,这一袭漫不经心的轻装,越发见出这位女子的清丽照人,薄薄衣裙透出腰身圆柔,粉色高跟拖鞋衬出身姿袅娜又轻盈。
台下第一排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乌黑的短发,戴着红色发卡,全身上下,肤色似玉一样的白润。她低头专心画着什么。
一曲欢快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恰值终了。这天籁之声令我陶醉。那甜美、清脆的嗓音,在欢畅的旋律中,焕发着朝气。使我不禁击掌叫绝。
他们循声发现了我,我快步走向前,向他们自我介绍说:
“我叫李沛然,是今年新分配到咱们学校的语文教师。”
中年男老师微笑着和我握手说:
“欢迎,欢迎!我叫彭延甫,她是我的爱人白映雪,那是我的女儿小卓然,”
我惊喜地说:
“这两天,几次去过您家,一直没见到,没想到在这碰见啦!”
说话间,白映雪老师微微侧身,稍稍挺胸仰身,扬起雪白圆润的漂亮的双臂到自己的脑后,用灵巧的纤纤玉手把长发快速挽成俏丽的发髻,又用紫色的发带束好。
这一连串的束发动作是如此的娴熟,是何等的优雅。这一瞬间,仅几秒钟。在她挺胸仰身之际,我隐约见一缕淡红轻纱,横抹胸前,便勾勒出那浑然起伏,令人遐思的酥胸。
我的心颤了一下。
此时,白映雪老师一只手和我握手,另一只手,则轻掩胸前。束好发髻的面庞愈发显得俏丽俊雅。
此刻,她两颊微微泛起红晕,对我稍作凝视,明眸中闪着惊异。从她似有些微颤的声音中,我领悟到她此刻:
虽是仅一瞥,怦然心已动。
但见她柔声说道:
“前些日子我们一直住在姥姥家,今天早晨才刚回来。”她仔细地打量着我。
“您唱得真好!”
她发出银铃般的咯咯地笑声说:
“为开学典礼准备节目呢”。
她冲着女儿说:
“卓然,来,喊叔叔。”
我说:“就喊李老师吧”。
卓然礼貌的喊了声:“李老师好。”就又去写作业了。
彭延甫老师说:
“早就听说有一个小师弟要来。咱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我比你早几届……你被分配在高一年级和映雪教同头,有不明白的多问问她,不要客气。”
白老师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互相学习。”彭延甫老师见我拿着写好的教案,便拿过教案认真地翻阅着说:
“你试讲的课是你开学的第一节课——启始课?讲如何学习语文和提出一些要求?课时很紧,还是简单提一下语文学习的要求就转入正课吧。”
我不解的问:“启始课不能作试讲吗?”白老师见我不情愿改变已准备好的授课内容,便对彭老师说:
“沛然已备了这么多天课了,就不改了吧?启始课也能考察评判他的授课能力。延甫,不要太教条了吧。再说高一年级新生刚入学,讲一讲要求很有必要!”
白老师的一席话似救命草,而且讲得合情合理。我向白老师鞠躬作揖。白老师学着京剧道白的声调说:“不必客气,免礼啦——”
彭老师笑着对白老师道:
“真拿你没办法。你以后怎么带你这个徒弟?别忘了:严师出高徒!”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块破铁怎么严也没有用!语文这个学科往往靠的是天性。”
她转身问我:
“开学典礼你也代表我们高一年级组出个节目吧?”
说话间脸上带着诡秘的微笑,嘴角两旁露出两个可人的小酒窝。
我心中暗想:文博称她是尤物,真是名不虚传。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然而全然不像:
那身姿、那面容、那肤色、那神态、那举止、那一笑、那一颦、尤其那气息、那嗓音、那音调却似二十多岁的少女。
她每说一句话,其气息的舒缓,声调的高低,音色的自然流露,都随语境的不同,情感的浓淡,关系的亲疏,而迥然各异。
我推测她或因学习京剧旦角道白,习惯而成自然,使她的腔调如此美妙。于是我答道:
“我喜欢京剧唱段,可惜没有京胡伴奏。”
她听我一言,便活脱脱的似个小姑娘一样,一双柔美的纤纤玉手不停地击起掌来,不停地说着,跳着,笑着:
“这可难不倒我,这可难不倒我!”她指着彭老师道:
“老彭的京胡拉的,可是远近闻名啊。”
转身对我说:“咱俩来段对唱,你看怎样?”
我说:“来段《四郎探母》里的《坐宫》怎样?”
她说:“太好了!”
她转身对彭老师郑重地说:
“今天三件事:
一是、我现在就回家,准备饭菜为小李接风。
二是、你现在就先听小李说课,然后帮他备好试讲课。
三是、准——备——节目。”
她又回身冲着卓然说:
“卓然,别总坐着了,活动活动,练练舞蹈,妈这次给你借藏族服装演出。”
说罢笑吟吟地迈着轻盈的步子,飘然离开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