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此休息一会吧。”
木纯风目光一扫,指着前面参天巨树下的凳子对众人说。牛犊和连明羽争抢着跑去,一人坐据一凳,牛犊见剩下的五人一齐走来,却只剩两个树凳,便将包袱甩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凳子,尽了最大努力的伸出手掌压在包袱上,扭头喊道
“大师姐!快!”
连明羽一看,也不示弱,立马将一条腿搭在另一个空凳上,尽管这样劈着腿很酸疼,也顾不上了,一看眼前,连明飞和桑挽月同时走来,心里却是一顿,
“完了~这下让给谁好?”
连明飞看着他哼了一声兀自走开,随便找一块草地坐下,连明羽不断向他递着眼色
“果然好兄弟,嘿嘿。”
连明飞无奈的叹口气,连明羽回转头来
“桑师姐,坐这里!”
没想桑挽月却没领他的好意,也寻了一处坐下,擦着额上的细汉。
“你呀~”
吕忆卿笑着对牛犊叹道,牛犊见她已经走到了凳子旁才缩回手掌,将包袱重新背起。吕忆卿看向身后,走进树荫下的他,也都这般安静么?
“暮公子,请坐!”
暮城雪食指轻捋乌丝,没有回应,看了一眼木纯风便走向了桑挽月。吕忆卿和木纯风相视无语,拿出包袱里的馒头和水,分发给众人。到了暮城雪跟前,吕忆卿欲言又止,只是将馒头递向他,他竟也没有正眼相对,也不开口,只是挥手示意
“不要!”
吕忆卿脸上忽的有些难堪,正要转手递给一旁的桑挽月,暮城雪却突然从她手中拿过馒头,递给桑挽月,彬彬一笑,桑挽月和吕忆卿为之一震,弄不清状况。桑挽月僵着手接过馒头,微微点头。吕忆卿尴尬十分,深吸一口气,又拿出馒头递给连明飞,连明飞笑着接去,心里终于舒坦了几分。回到凳子上,木纯风温柔的将水袋递给她,她才笑起来喝了一口。桑挽月看在眼中,心里一痛,却瞥见暮城雪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失落的脸上刷的一烫,不悦的问
“暮公子看什么!?”
暮城雪轻蔑一笑,却没有恶意,
“真美!~~”
桑挽月一怔,睁大了眼看向他白玉无瑕的脸,他的笑似七月的灿烂骄阳,温暖又耀眼!连明羽火冒三丈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死死盯着暮城雪,手里的馒头被一块块捏得粉碎,簌簌掉在地上,嘴里嘀咕
“哼,登徒浪子!”
吕忆卿一直望着来时的路,脸色越显苍白。
“师兄,已经走了半月,何时才能出东海?”
“东海绵延千里,算来东海之界该是不远了。”
木纯风看向树后的小路说着,吕忆卿点点头,额头渗出香汗。
“师妹,你看起来很累。。。。。。?”
吕忆卿倦容一舒,坚定的口吻道
“师兄,我很好!”
木纯风心有余悸,眉梢微皱。树荫下虽是凉爽,却也静得出奇。
“赶路吧~”
众人看去,暮城雪已经起身欲行,这是半个月来他对众人说的第一句话,连明羽不满的冲到他身边
“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走?你说跟你走,这都走了半个月了,什么时候才到北海啊?”
暮城雪没有理会,迈步走去,桑挽月迟疑一想,上前问道
“请问~暮公子,还需多少路程才能到北海呢?”
不想暮城雪却收回步子,回头看着桑挽月一笑
“此刻启程的话,傍晚便可到一酒家,那里就是东海之界了。”
众人面上一喜,顿时有了劲儿,整理好包袱就跟去。桑挽月心里一颤,却仿佛春风拂面,到底还是有些欢喜的。
夕日的余晖也这般耀眼么,怎会令人感到晕眩,除了乏软的双腿,就连双眼也这般无力。。。。。。
“忆卿!”
木纯风惊呼到搂着身旁晕倒的吕忆卿,众人一回头,乍是一震,牛犊猛的冲回来,拉着吕忆卿的手就大喊
“大师姐?大师姐,你别死啊~”
“死?!”
众人一听这字也焦急万分,木纯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滴,
“怎么会,她怎么会如此冰凉?”
一只玉手突然伸来,把住吕忆卿的手腕,正是暮城雪!虽然他仍是面无表情,却也闭上眼,认真的诊断起来。所有人都急切的等待结果,暮城雪的僵容也微冒细汉,一刻之后,才缓缓睁眼,歇了一口气道
“她是身子弱,受不起这长途跋涉之累,暂时晕厥罢了。前面不远就是酒家,扶她去休息便会好的。”
“多谢暮公子!”
木纯风和牛犊同时感激的谢到,牛犊放下包袱正要背起吕忆卿,木纯风却压住他的手说
“牛师弟,还是负担包袱吧,我来。”
说罢,不让牛犊反应过来,已经抱起吕忆卿朝远处奔去。牛犊拉起包袱顾不上他人也跑去了。连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耸了耸肩。桑挽月先是发着呆,又见暮城雪仍站在原地,不禁好奇
“没想暮公子也精通医术~”
暮城雪嗯了一声,脸上微显疲倦,
“只是,暮公子把脉要用一刻时辰,甚是奇特,不知是哪家医法?”
桑挽月温柔的问,暮城雪却又是轻笑,没有作答,独自离去。桑挽月脸色一白,心中一堵,望着他飘逸的背影透过最后一束西落的光芒,
“怪人。。。。。。”
“店家。。。。。。”
木纯风汉如雨下的呼着一座两层的酒家门口睡着的老头,老头惊醒一看,速速引进门去。木纯风把吕忆卿轻放在床,自己也已虚脱不堪。
“公子先喝口茶,歇息一下。”
老头一边倒着茶一边向屋外喊道
“老婆子,快来!”
只见一个花甲年纪的老妪从屋外走进,见床上躺着个女子,
“老头子,这姑娘怎么了?”
“你快去给这姑娘打盆水。”
“唉!”
木纯风尽管喝着水,视线却是一刻也不离床上安躺着的吕忆卿,脑海中不断浮现她晕倒前的那些征兆,哪怕已经知道只是暂时的晕厥,内心也是不敢有一丝松懈。
“暮公子!?”
老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暮城雪,又惊又喜,上前相迎。
“工良!”
众人一惊,
“暮城雪居然笑了,不是轻笑,是真的笑了!他两认识?”
木纯风也转过头去,看两人都有些激动,老头见老妪端着水来,
“老婆子,你看谁来了?”
“谁?”
老妪张目望去,脸上欣喜
“暮公子!”
“宁儿!”
众人又吃一惊,
“宁儿?他叫这老妪宁儿?”
连明羽小声对连明飞说
“是她奶奶吗?叫得如此亲热?”
老头和老妪怒目一瞪,连明羽假装拍打身上的尘土,不敢再言。暮城雪忽的收起笑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老头拉着暮城雪往厅堂走去,不忘回头对老妪说
“老婆子,赶紧给这姑娘洗洗,去把我那坛两相思挖来,我要与暮公子一醉!”
“唉!”
“两相思?!”
众人不约想起临行前夜暮春雪所言之语,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头的背影和喜笑眉梢的老妪。
“难道这两人就是暮城雪所说的北海之人?他们怎会在此?”
在场的人都这样疑问,木纯风也恢复了不少,走近床边。
“有劳婆婆,让我来吧,”
“你们是和暮公子一道儿的吧,没事儿,暮公子的朋友就是我们两老的朋友,这姑娘身子虚得很,还是我来照料吧。”
老妪笑道又将手帕浸湿,轻轻蘸洗吕忆卿的手掌。木纯风回头一看,众人还沉浸在毫无头绪的思索之中。
“各位想是赶路来的,定饿得慌了,我去给你们炒几个下酒菜。”
老妪说完端着水出去,连明飞拐了一下连明羽,连明羽恍然大悟,
“婆婆,等等我,我来帮你。”
便跟了出去,木纯风也有意的望了一眼桑挽月,桑挽月一点头也跟了出去,牛犊看在眼里,傻乎乎的叹道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怪怪的?”
“牛师弟,连师兄,你们也去歇息吧,这里我顾看便可。”
连明飞点头出去,牛犊却有些犹豫,木纯风伸手搭在他肩上
“牛师弟放心不下么?”
“哦不,不是。。。。。。”
“那。。。。。。?”
“我这就出去!”
牛犊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提起包袱一步三回头,见他出去了,木纯风才回头望着熟睡的吕忆卿,眼里柔光闪闪,轻轻扣紧她的手,喃喃自语
“你要是怕冷,有我在,我的手很暖。。。。。”
连明羽追去后院,见老妪正挖着什么,
“婆婆,我来,我来帮你挖。”
老妪一笑
“不用,婆婆我身子硬朗着呢~”
“婆婆,你莫不是生气了吧,刚才,我口无遮拦。。。。。。。”
“哎,我的心眼儿可没那么小,怎会放在心上?”
老妪自顾自的挖着,连明羽做出讨好的模样
“婆婆真不生气就让我来挖!”
老妪仰脸看着他讨好卖乖的样,噗嗤笑起,
“好吧,你来挖,我摘菜!”
“好!”
接过老妪的锄头,连明羽偷瞄了一眼老妪的模样,还真慈祥。
“婆婆,您二老是暮公子什么人啊?”
“老友!”
“呵呵,婆婆,老友?你们看起来岁数相差不少啊~”
老妪突然顿挫,手里的动作缓慢了下来,连明羽见机会来了,紧问
“他还叫您宁儿,叫老公公工良?”
“额~~那是暮公子为人修正,和我家老头一见如故,我家老头啊也是个老顽童,七十岁的身,二十岁的心~所以,他俩就以兄弟相待了。”
“哦,原来如此,看他们那欢喜的样,想必是多年未见了吧?”
“嗯,是有很多年了,很多年,未见了。。。。。。”
老妪有些感慨的叹道,连明羽侧过仍是疑惑的脸,却见桑挽月正站在他们身后。
“桑师姐?”
老妪也起身回头,有些惊喜
“呀!这姑娘长得真是水灵儿!”
桑挽月伸出手去笑道
“婆婆,我来帮你摘。”
“哎呀,暮公子的朋友怎么都如此客气,好吧,我去洗米,这里就交给你俩了。”
老妪将菜篮递给桑挽月便向前院走去,突然又转身说
“小伙子,轻点儿挖,别把坛子挖碎咯!”
“啊,好!”
二人见老妪真的走了,才回头过来,挖着地,摘着菜。连明羽仰头看天,夜幕逼近,加快了动作,却又忍不住时不时偷看旁边的桑挽月,心里乐滋滋的
“要是以后我和桑师姐也过着这种夫种妻采的日子,那就死而无憾了!”
“嘿嘿~~~”
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桑挽月侧脸一看,一副傻样!立刻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