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乞也是一愣,他何尝不知道一双眼一直在看,一双耳朵丝毫未曾松懈,玉姬的女儿一直留意他的去向。他曾经想过会有跟骜广对质的一天,当然轩姒难逃其咎。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刻,在三军重重压制下成千上万冥战士抵死抗敌的情况下。他更没想到骜广这条老狐狸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明显他是要将自己赤条条的剥露在众人面前。
“不是。”他斩钉截铁的说。
“那么当年偷取禁书的又是谁?”骜广并不知道偷取禁书的人就在对面,并且是他的劲敌,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仓促的提起旧事,将一个劲敌变成死敌,于己完全不利。
周乞未作理论,斜眼瞄瞄天枢,只见那双赤红的眼中几乎能冒出火来,能在瞬间将龙筋剥离。
天枢心里只有四个字:死无对证。
暂时的沉默让玉姬有些吃惊,这些事南海龙神未曾提起过,但她隐约的记得霸下说过,周乞练的是禁术。
那么这又与母亲有什么关系?
夔在脚边不耐烦的动,蹭着她的腿,伸长舌头舔她放在膝头上的手,粘乎乎的。
地上四方鬼帝,十方阎罗各持兵器横扫疆场,阴阳界的魂魄们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季抒,蓝枫,汉漠,枯藤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几个人算起来也是有千年道行的人,只是心存转生的念头,留恋在阴阳界中,比起魔域中那些人差不到什么地方。
青儿立在盘膝打坐的玉姬身边,看看君主又看看无聊之极的夔,见君主不理会它,伸手摸摸夔的颈项,夔瞪着环轮样的眼左看看右看看始终不见玉姬睁眼看自己一下,扫兴的跪卧在身边,打起瞌睡来。
玉姬的魂早已游出三界,在她开始打坐的时候也就是冥王跟少华君主婕妤对战的时候,在她还不清楚谁是谁非之前,绝计不会动手。
身兼母亲的神魂三分,南海龙神的精神意念以及父亲王蛇的全部信念,此时她要隐身就连结界都可以做到无声无息,精神力高度集中而能量内敛的地步。
她并不自知这是真神才拥有的力量。
她看到轩姒,她始终是那么妖冶的女人,纵使在战场上,也是透明的几乎能看见酥胸前裹布颜色的战甲。粉色的丝质裹巾使胸看起来格外的膨胀并且有着异样的滑腻。
他还是那么英俊,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么耀眼,剑眉高挑越发的好看,修长稳健的身躯将银色的战袍衬出几分王者气度。玉姬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周乞的沉默显然不是时候,不仅仅激怒了在场的骜广还有七星君中的天权。
“看来还真是死有余辜,竟敢偷取禁书,炼成魔功,与斜魔妖道有什么区别!”
天枢脸色一沉,冷叮叮的望了天权一眼。天权尴尬的闭上了嘴,硬生生的咽下了半句话,猛听天璇在笑,狂放不羁。
“当初是谁将玉姬软禁在东海龙宫中,又是谁将她送上了天池祭祀的?”
骜广缄默,传闻说天璇是七星君中的脑,天枢是主,现在看来一点都不为过,没想到他可以反被动为主动。一句话到过周乞的尴尬和难堪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的假道学之列。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世人皆知是东海龙王亲自押解玉姬前往天池祭祀的并用泰山移顶之法将她镇于池底,终年忍受冰封之苦的。不答意味着默认,于己于人都是难堪之极的事,何况还有一个人在观望。这个人将会取代神氏,将来龙族的命运如何还握在她的手中。
玉姬在结界里等待某种结局,一颗心跳的忽上忽下,揪着胃的某根神经,痉挛样的疼痛。她现在很难相信任何人,她不打算再争取什么,她要的只是真相,她想一旦真相大白一场杀罚会在这群人中展开,无论他将是谁。
骜广的脸部肌肉有些扭曲,讷讷的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撼人心的说“是,是我。”
“如果不这样,她将很难保存一个完整的尸体,当时的环境无论她落在谁的手上,都很难保证不遭受暗算,她当时的功力已经消失了。”骜广补充道,抬头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影子。
“哈哈,骜广老儿,你就不用再演戏了!”周乞笑,掀起帷幔的一角露出一张狡黠的眼。双目亮如暗夜中的狼。像看到猎物柔软颈项下一块脆嫩的肉一样,贪婪到掉口水的地步。
负质有些失神,从这场谈话的开始他就想起一个人,一个一出生就带着宿命恩怨的女人,一个他想爱不敢爱的女人,一个他以为可以淡忘的女人,可是时间证明某些情感是越储藏越发浓烈的,像是储藏的酒,经年越多味道越发的纯正。但他时至今日并不后悔,比起功名他想儿女私情算不上什么,况且稽康比他更爱她,而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总是那么随意和自在。
看着父王一双痴怒的眼神,负质拨开众人指着周乞喝问:“在身负罪证的时候,亲人难道能视而不见的吗?除了负荆请罪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罪证?”
周乞再次发愣,那双质疑的眼神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他身边逗留过那么久,每一日每一刻都在追随自己的走向。像是昨天才消失一样。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