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广忽然想笑,什么最厉害的武器,据说能摧毁世界,还不是依旧需要龙族的六阶幻兽精元。
“不容易啊。”看着骜顺老泪纵横的样子骜广叹息道。
“为什么?”轩姒急切的问。
“赤龙是六阶圣兽中的首领,是十二属相中的尊者,龙族中王室家族中至今还没有什么人被正式浩封,连本王也只是六阶天仙。”骜广说,有意隐瞒事实,他不希望骜润的光芒遮盖他目前的威信。
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骜润私闯一次天池就会变成赤龙,但据负质说骜润的身体完全萎缩几千年功力尽失,究竟他在天池底经历了什么?
“这么说完全没有希望了。”轩姒的眼睛都要直了,她不是很适合经常隐居的人,心里的那份躁热无法礼遇。灵婴几乎是她最后的一把赌注。
“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发起战事?”骜顺没有多少耐心。骜润的死像是鬼影一样刻画在他的心头,他忽然想如果有来生他宁愿做一个平凡的人,晨起看朝阳,黄昏看日落,一日但求三餐粗茶淡饭足以。
“看看情况了!”骜广的心性变淡了一些,比起昨日刚看到被抬回来昏迷的儿子的时候冷静很多。
“我看就近日吧,跟阴阳界的李元昊商量一下,共同出兵,上下两方夹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骜钦相信轩姒,她是他家族中的骄傲,当然也是自己的心头肉,关于战事他们在家中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了。
“以龙族自卫战的名义。”轩姒补充说,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尚未发育成功的灵婴,那是一种超乎寻常的能量体组织。
骜广支吾几句,在他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仰慕已久的太阳神剑。一旦纳芙找到了上次登门拜访的犀牛老怪,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那份信函。
他们之间的一笔交易是比较划算的。犀牛怪要的只是一个愿望,在它临死的时候能够祭拜大地女神,希望来生还是她的坐骑。
“龙族精兵中以龟蛇二将率领十万大军,水中女妖纳芙率领五万大军,章鱼老怪麾下的十万统归虾将军处理,深海馒鱼七万,蜂蛤后备军八万,总计五十万大军,大多精通水性,陆上战争折实有点困难。所以战事还需要慎重考虑。“骜广深思熟虑的说。
“与魔域合作也许会好点。”轩姒说,在战争这点上她是极力的主战派。
“魔域?”骜广重复说,来回跺着步子。
“叔叔,这点就交给我了。”轩姒迫不及待的补充说。
骜广将信将疑的看着轩姒,这许多年做女娲麾下的圣女,自然是交游广泛,只是自古神魔殊途,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魔域有关联的。
“你。”骜广的眼神是凛冽中带着疑惑。
四目相对的时候轩姒点点头。这点属于她跟骜广的私人秘密。眼神的交流仅限于此。
“也好,就劳烦侄女走一遭了。”他说。
固鹫击掌言欢,天鹰洞穴中传出爽朗的笑声,几乎瞬间覆盖了八百米的悬崖山头,每一寸泥土每一块植被都在笑,战栗到发昏。
“好,我就看着掌管阴司地府的冥王老儿消亡,这世上还不都是我天空战神的天下。”
“只怕是三军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据说太阳神剑在他手上,况且他已经偷学的几门神功。夺命魔瞳我们都还没见过。其余的更不必说了。”鹰猎情绪不太好。忽然有点厌倦世事,纵使与激进中的固鹫在一起还是无法受到感染。
他只记得则渣哇沟的那些湖子好美,山青水秀,风和日丽,水中掀起的涟漪光晕迤俪,芳草萋萋的草滩,野生的牧牛,羚羊整日悠闲的沐浴春风。
“别扫我的兴了,二弟,好好干,哥哥这回总算是快熬到头了。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鹰猎无言的笑笑。上次离开则渣哇沟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犀牛怪现在身体如何,应该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吧?
“二弟,我修书一封你去东北长白山将白虎监兵神君请来,再派几个精锐去江西南昌少华山请少华君主到来,至于火蟾蜍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固鹫随手从衣襟中拿出三份信一手交给鹰猎,径直转身消失在天鹰洞穴中。
鹰猎看着署名四方神的三份函件,正有点为难,虽然说固鹫与他们素有交情,也难说他们会出手帮助来完成固鹫的野心?
玉姬在后廊上笑,神情凝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预感,极其不愉快的预感。
骜广以长者的身份极力的挽留她留住几日,玉姬浅浅的笑,眼睛澈明的看不见一丝哀怨。可是面纱下的嘴唇恨的发绀。
这世上的人情冷暖实在难以琢磨,自古都是,亲情可以是动力,可以是牵绊也可以是灾难。
玉姬跟丫鬟说:“不了,谢谢老爷的好意。”就听长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吃吃的笑。声音尖利的像是带风的钻头,直刺耳膜。
“难道就不想见见你的意中人?”轩姒笑,放荡形壑。
玉姬没有说话,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在她人生的每一个关头她都会出现,像是一个人的鬼影子,不吉祥的并且令人诅咒的东西。
“负质可是想你变化不少啊,想必也烦恼究竟是值不值得去跟一个丑陋无比的人去接触。”
走近了细看,几个月不见现在的轩姒越发的妖冶,她的眼睛有深入骨髓的浪荡,一双唇红的像块新鲜的伤疤,说出来的话完全是无视并且自许清高的言语。
玉姬也没有回话,只是讷讷的看着水晶宫花园长廊下的明净的湖子,这使她安静很多。
轩姒盯着她看,莫名奇妙的总是会想起一些东西,例如在草庐中见到过的情景,那张丑陋变形的嘴,还有南海龙神骜润传授神力的时候缠绕在她周身的艳红鳞甲的龙,还有某些对话的片段。
某些话说明了它高贵的出身,某些话预言了她将来的成就。
“后土娘娘!凤凰金身!你还真以为大地女神是你这个样子的吗?!也不看看天律。”她忍不住抱怨。
玉姬还是一动不动。
轩姒恼羞成怒,双掌直辟她肩胛而来。掌风掀起湖波涟漪,长廊旁侧的盆花装饰被吹的七零八散。一道幽蓝色的气旋在廊上突袭而去,远远的就听有人在喝:“住手。”
双掌便结实的打在廊上的雕龙的石柱上。先是一道裂痕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再裂成一片片。长廊开始倾斜。
轰隆一声响,耗资巨大的长廊终于倒塌了,宁静的湖波一浪高过一浪,再也无法宁静,几近填壑。
骜广恨不得给轩姒一个巴掌,碍于弟弟骜钦的颜面只好苦笑着说:她是我的客人。“玉姬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多龙族王室汇集,他们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苍老了许多,毕竟岁月不饶人纵使有孩童一样红润的颜面依旧遮掩不住岁月的痕迹,眼睛的浑浊已经看不清世事,岁月留下的是苍老,从内而外的苍老。
她看着骜广淡淡的笑笑,算是回报。
骜广的心咯噔一下,他发觉自己的预言越发的接近真实,如果轩姒说的没错,她真的是后土娘娘的话,那么曾经联手造成玉姬苦难的龙族将如何生存?秘密揭晓的一天他又将如何面对眼前的玉姬和自己的弟弟?
“大地女神。赤龙。”他心里一编编重复着,站在湖岸上望着飞起的灰尘落入水中,漂浮在湖面上污浊点点。
这世上没有遮掩的住的伤疤也没有偶遮掩的住的丑陋,事实总归是要现世的,如今他能做到的就是随波逐流。
纳芙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她没有找到什么犀牛怪,则渣哇沟的水妖说他出门很久了,是穿着便装出去的。
“冥界有什么变动吗?”骜广丧气的问。
“好象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冥王诡计多端,还是提早预防才成。”轩姒插话。骜广沉吟着点点头。
先不说什么后土娘娘,赤龙,灵婴,太阳神剑,太阴神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全力应战。该发生的事情躲都躲不过。
真不知道三军联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冥王当然也是在讨论这个问题,不过不是跟北斗七星君也不是和五方鬼帝十殿阎罗,而是在书房中和独生子稽康讨论。
他忽然来了兴趣,想带他去看一个东西,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父王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他说。
稽康不知道能够还能够说什么,时间过的飞快,困境中一个人的成长也是非常快的。现在的稽康比起从前沉稳很多,他笑,他哭完全在自己的意志范围之内,一个人能够控制情绪驾御情绪而不被外物驱使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称不上九九八十一难也是经历纷繁人世之后的苍凉。
至今他似乎终于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是从前的纳加还是现在的玉姬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所有的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持续最久之后就趋向于彻底的遗忘,他一旦选择了遗忘就意味着新生,可是对女人就不怎么好了,玉姬不否认她不爱冥界太子,可是那样的爱更像是兄妹情谊,她了解稽康对她的情感,她忽然爱他,因为只有这个男人在她生命的困顿时刻义无反顾的帮助她,从内心感受她的疼痛。
某种程度上负质只是她心中刻画的一个影子,像木偶,一个被放置在高处欣享尊崇的木偶。
“如果阴阳界,魔域与龙族结合来对付我们的话,那战局对我们极其不利。”
“父亲,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稽康看着忧心仲仲的周乞问。
“力量上面来说,龙族善于水战,因此这会直接威胁到我们进军的速度和战局的安排,阴阳界的这群反贼最可怕的就算是罗睺和玉姬了。固鹫这老贼对我们窥视已久,他拿不到太阳神剑是不会甘心的。”
“太阳神剑,父亲您的意思是说太阳神剑就在您手上?“稽康问,不慌不忙也不惊讶,这话江湖上传了很久,所以他都习以为常了,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确切的回答,至少感觉父亲对他的信任就足够了。
周乞深情款款的看着稽康,他沉稳了许多,终于像个男子汉一样直着胸膛站在自己面前。应该可以交托一些事情,亲情总是浓于水的。
“是的。只不过……”他沉吟道。
“只不过什么?”稽康问,他有听到这样的传闻,说太阳神剑的开启需要阴阳感应,就像是一个忠贞的男人的胸怀开放是要等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一样。
“我打不开。”周乞说意味深长的看着稽康。
“难道一定要找到太阴神剑吗?”稽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很疼但是还足以忍受。
“你舍不得她!?”周乞问,一双眼如同鹰一样充满锐利。
稽康想说在这场战斗中她最无辜,因为出生而遭受种种的一切,可是当他看到父亲的眼神之后选择缄默。
人年长了,顾及也多起来,稽康害怕一不小心伤害到父亲,只是淡淡的摇摇头。
“你打算怎么得到太阴神剑?”他问,眼神犀利的可以穿越空间和距离。
周乞满心高兴,拉拉他的手说:“你终于肯帮父亲做事了!”
稽康点点头,那一刻他下定决心放弃,重新来过。如果东华帝君再来提亲,他想他会答应,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