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界城内,井山太苦着脸,看着一付狼狈相的援军。自打渡边三郎投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露出笑脸过。井山太倒霉啊,他认为,自己估计是撞到什么邪神了吧。本来手下有两个联队,却被渡边三郎硬生生地带走了一个,搞得他堂堂一个旅团长,却只能干起联队长的活了。随后,是不断的盘查、审问,禁闭室就坐了好几天。最让井山太难堪的是,他堂堂一个陆军少将,竟然被一个宪兵队的少佐连着打了几个耳光,而且还不敢反嘴,传出去,他的脸还往那儿搁啊。
后来,总算证实了井山太与渡边三郎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渡边三郎的投诚也跟他无关。可是,他仍然被剥夺了军权,随着第十三师团的一支部队,退到了长津湖一带。要不是北白川宫能久的到来,他现在还呆在长津湖那儿当一个少将级别的小兵呢。
北白川宫能久全盘推翻了武宫正树的部署,并决定派兵增援江界,与特别军团决一死战。井上太知道,武宫正树和北白川宫能久所采取的战术各有千秋,并无对错之分。武宫正树老成持重,他的计划着眼于打持久战,把决战的战场放在了朝鲜半岛南部一带,一来便于得到国内的支援,二来可以拖长民主军的后勤线,减弱中国空军的威力。而北白川宫能久的计划基本上延继了武宫正树的作法,唯一变动的,就是改侧翼的骚扰性攻击为主动全面的攻击,先把实力较弱的特别军团吃掉,再威胁民主军的侧翼,从而让其无法放开手脚南下。之所以这样改,也是因为特别军团的临空出世,原先的作战计划中,可没有特别军团的存在啊。特别是,特别军团的司令员是姜商,这让在其手上吃尽了苦头的北白川宫能久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修改计划,也是相当正常的啊。
这样的计划,对民主军的威胁性更大一些,自己的危险也更大一些。但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北白川宫能久这才发现,自己手头的高级将领不够用。长津湖一带仅有的几个少将中将,一个要带兵驻守咸兴,一个要带兵前往卧蝎峰支援,没办法,只能把闲着没事的井山太再调出来用了。
重获军权,井山太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得很,自己只不过是北白川宫能久手中的一个炮灰而已。井山太接到的命令是,把江界周边的日军都聚集起来,坚守江界,消耗特别军团的实力。白北川宫能久也算是久经战事的人了,他当然知道,凭着江界的守军,根本就打不过特别军团,但让特别军团伤筋动骨,还是可以做到的。等把特别军团的实力耗得差不多了,卧蝎峰上的主力部队再出山,就可以轻易吃掉特别军团了。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在没有把特别军团打残以前,卧蝎峰上的主力部队是不会下山的,他井山太得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况下,跟实力强悍的特别军团硬扛。对此,井山太没有任何的自信,他宁愿舒服地呆在长津湖当个闲人,也不想着把小命扔在江界。可是,军令如山,如果他不肯领军的话,北白川宫能久会很高兴地将他处决的。井山太可是知道第三十五联队下场的,现在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偷偷在军中传开了。明治可以眼都不眨地处决掉四千多号人,自然也不会在乎多加一个少将旅团长。特别是,江界一带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他井山太的老部队,他想要推就更加不可能了。
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着井山太行了一个军礼后,这才感慨地说道:“将军阁下,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苦啊。”井山太看着这个矮胖子,悠悠说道。这家伙,就是井山太的老下属,第十三师团第二十六旅团第四十二联队的联队长,加藤正夫大佐。这段时间,加藤正夫的日子也不好过,全都是渡边三郎闹的。
加藤正夫恨恨地说道:“八格牙鲁,如果我遇到了渡边三郎那老小子,一定会把他撕碎了当生鱼片吃掉。”
井山太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你想撕碎渡边三郎吗?挺容易的,他就在我们的对面,离我们所站的地方,估计也就五六公里吧。”
加藤正夫一愣:“那家伙就在我们对面?”
“是的,而且,人家现在是特别军团幕府兵团的司令员了,大将军衔。”井山太的目光穿透了暮色,仿佛看到了正意气风发的渡边三郎。
“一个大佐,没几天时间竟然就升到了大将,这个大将军衔也太儿戏了吧,姜商随口封的,能算数吗?”加藤正夫酸酸地说道。
井山太淡淡地看了加藤正夫一眼,他当然知道,姜商随口封的大将还真是算数,最起码,中华民主国是承认的。而只要中华民主国承认,在国际上,渡边三郎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将了。特别军团成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天了,军团的一切,在各国间谍不懈的努力侦探下早就已经不是秘密。说白了,这就是一支以少量正牌民主军为核心,再配以一大堆乱七八糟部队的军团,军团执行的一般是辅助性的任务,军团内除了那些正牌民主军外,所有军官的升迁都由军团司令姜商一个人说了算,那怕他把幕府兵团的所有人都升为将军,中华民主国的总统府也会承认的,反正又不花他们一分钱,顶多就是弄一些证书而已。特别军团的兵力虽然不多,可是人家司令员的级别高啊,堂堂中华民主国六大开国元勋之一,谁敢不卖他的面子?
感受到了加藤正夫那浓浓的嫉妒味儿,井山太苦笑了一下,说道:“进去吧,茶已经准备好了,有话里面去说。”
才刚刚盘腿坐下,加藤正夫就说道:“将军阁下,听说山县有朋那家伙也当上了中将师团长,一个中佐而已,要搁日本,再给他二十年,也当不上啊。”
井山太看了一下四周,确定真没有人在偷听后,这才淡淡地说道:“怎么了,加藤君,你是不是有点儿不满?”
加藤正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后,放低声音说道:“将军阁下,你我相交时间不短了,彼此知根知底,我想知道,江界我们能守得住吗?”
井山太苦笑了起来:“如果能守得住的话,上头就不会派我来了。”
加藤正夫点了点头:“将军阁下如此开诚布公,我很感激。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是弃子了,我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尽可能多地耗光特别军团的实力,好让其它的部队捡便宜?”
“不单是我们,整个第十三师团都是如此,你有没有注意到,上头安排给第十三师团所属部队的任务,都是硬仗啊。”井山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上头再也不敢做出直接下达处决令的事情了,不过,他们可以借中国人之手,把这支存在隐患的部队整个儿消灭掉,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渡边三郎,你可把第十三师团给害惨了。”加藤正夫恨恨地说道。
“也不一定是这样,毕竟现在,到处都是硬仗啊。”井山太看了一下加藤正夫,淡淡地说道。虽然相交不短时间了,可是,人心隔肚皮,在这关键时候,谁也不敢真掏心窝子说话。
加藤正夫站了起来,绕着榻榻米连着转了几圈后,这才慢慢地重新坐了下来,把脑袋凑近了井山太,轻轻地说道:“那,我们为什么要死守着江界呢,渡边三郎能做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井山太脸色大变,压低声音骂道:“闭嘴,你想让第四十二联队也步第三十五联队的后尘吗?”
直直地瞪着加藤正夫,直到判断出加藤正夫说的是真心话之后,井山太这才同样凑了过去,轻轻地说道:“加藤君,隔墙有耳,这年头,说话小心点儿。而且,你以为北白川宫能久没有想到这一点吗?他派来的第十二师团的三千士兵,就是监视我们来着的。你也知道,北白川宫能久曾经身为朝敌,身份特殊,现在又领兵在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要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忠心耿耿才对。只要有一丁点儿风声传入他的耳朵里面,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命令第十二师团的那些人发动先发制人的攻击。毕竟,那些人跟我们不是同一路的,我也指挥不动他们。特别是,三十五联队被全体处决,第十二师团把这事都怪罪到了我们头上,肯定一直在想方设法找我们的毛病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成,真要在这里跟特别军团硬耗到底吗?真要这样的话,我倒不如率军回到山上,等你们决出胜负后再做决定。要不然,直接把那三千人干掉算了。”加藤正夫不岔地说道。
“不要急么,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干掉那三千人,我们的损失也一定很大,到时候带着残兵投诚,那边也不会待见我们的。把那三千人推到最关键的部位,让他们跟中国人硬耗去,等把他们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想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行,谁也挡不住。这样一来,那怕我们真投诚了,对东京也说得过去,最起码,我们是真正地抵抗过了。如此一来,国民们也不会太怪罪我们吧,我们可不能学渡边三郎,千夫所指。”井山太轻轻地说着,一脸奸笑。
加藤正夫愣了一下,同样奸笑着点了点头:“将军阁下,高,实在是高,按中国人的说法,这叫即当了**又能立贞节牌,两全其美啊。”
井山太气哼哼地骂道:“加藤君,叫你多学一下汉语,你一直就是不尽心,这是骂人的话,你怎么拿来表扬我啊。”
正说得高兴,一个女参谋匆匆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后说道:“报告旅团长,中国人有动静了。”
井山太一愣,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要发动进攻了?”
女参谋应道:“不是,并没有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迹象,可是侦察兵报告说,中国人利用夜色在修工事,而且部队的调动极为频繁,只是,我们暂时无法摸清他们的意图。”
井山太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只要他们不是马上发动进攻就行了,命令部队加强警备,严防中国部队的偷袭。哦对了,第四十二联队刚刚下山,累得半死的,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让其它部队警戒吧。”
等女参谋走了以后,加藤正夫一脸奸笑地说道:“将军,从那儿弄来的女参谋,挺漂亮的啊。”
井山太也笑了起来:“的确挺漂亮的,而且,还是学生呢。陛下发布了总动员令,不管男女,都要会战争做出自己的贡献。所以,军部特别挑选了一些女学生,派到前线担任通讯兵、护士以及参谋等职位,说白了,就是送给我们的一种福利,只不过,能不能得到,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这次我从长津湖那边,一下子就带了二十多个来,听说在南部,女兵就更多了,可把那些军官们美坏了。”
“要不要叫几个人来陪陪酒?”
井山太摇了摇头:“特殊时期,暂时还是不要吧,要时刻盯着第十二师团的那些人,不能放松。等事情都办妥了后,有我们乐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