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五年八月一日中午,江界。
离江界约十公里的山路上,一支队伍正缓慢而坚决地挺进着。前面打先锋的,是穿着黄色军装的幕府兵团,殿后的则是穿着绿色军装的特别军团第一师的官兵,而排中间的,就是姜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凑起来的朝鲜运输大队。五千人的运输大队,是姜商用从日本人手中缴获来的粮食换来的。本来准备着大出血的姜商没有想到,朝鲜的地主对粮食是如此的热衷。一担大米就能换一个身强力壮的农奴,这让姜商简直无法想象。当然,满浦县新任的县长,在中间起了关键的作用。哦,对了,那个县长姓朴,姜商是通过其女儿才知道的,至于他的名字么,姜商早就忘记了。
本来么,姜商是准备着给这些运输大队换上统一服装的,他已经计划好了,就让朝鲜人全部换上黑色的服装,那些个农奴一个个木纳得半死,穿黑色服装,最合适了。只是,时间来不及,只能等拿下江界后再想办法了。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天气,被卫兵簇拥在中间的姜商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山路中,一边咒骂着这可恶的天气,咒骂着老天爷。最起码,老天爷也得下一些毛毛雨吧,那样就凉快多了,那象现在,简直是顶着太阳走路,用不了几分钟就满头大汗了。特别是,为了保持自己在士兵中的形象,姜商一直坚持着穿那热得半死的中将服。想想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一到大热天,自己就光着身子,只穿着裤衩在大树下乘凉,旁边还有美女打着扇子,姜商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后面响起了阵阵马蹄声,离自己还有二三十米,陈小满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司令,你是不是累了啊,要不要上马休息一下?”
姜商没好气地转过头来,不顾周围卫兵们的暗笑,朝着陈小满吼道:“滚,要不要我下个命令,所有特别军团的官兵都不得骑马?”
陈小满连忙翻身下马,走到姜商的身边,低声下气地说道:“司令,大热天的,别火气那么大好么,这样对身体不好。把你的身体弄坏了倒没什么,可是北京城里的那么多大嫂铁定会找我麻烦的,我可应付不过来。”
姜商白了陈小满一眼,这才问道:“那些火炮都完好么?”
陈小满无所谓地说道:“姜大司令,我办事,你放心好了。四门一二零,二十门七六火炮,全部都带上了。不得不说,这些朝鲜人还是挺吃苦耐劳的,那么重的火炮,他们竟然硬生生地拉上了,还能赶上部队的行军速度。”
姜商撇了撇嘴:“得了吧,如果你一辈子只能吃个半饱,突然间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天还能拿上几文钱,你也会拼老命干活的,这就是我一直坚持只要农奴的原因。”
正说笑着,马蹄声突然响起,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民主军从马上跳了下来,跑到姜商面前行了一个礼后,大声说道:“报告司令,已经侦察清楚了,江界城内有日军约四千人,火炮十二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姜商一愣:“怎么回事?不是说江界一带只有五千日军,其中四千躲藏在丛林中,驻扎在江界的只有一千人左右么,怎么突然间增加了三千人,还多出了十二门火炮。”
那个侦察兵连忙说道:“报告司令,这事情我们也探明白了。刚才我们抓了一个舌头,从他的嘴里得知,北白川宫能久下令驻长津湖一带的士兵全力北上支援,其中六千人进入了卧蝎峰,三千人进入了江界,还有五千人则赶往咸兴布防。援军是三天前才到达的,他们还四处抓捕朝鲜人,建造了一些简易工事。从俘虏口中得知,北北川宫能久还下令呆在丛林里准备打游击的四千官兵携带物质全体下山,准备在江界与我特别军团决一死战。”
陈小满一愣,不可思议地说道:“北白川宫能久那老家伙到底怎么了?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你姜大司令给吓傻了?他难道不知道,真正对我们特别军团构成威胁的,就是那些躲在山洞里面的日军?”
姜商想了想,笑着说道:“我想,那老家伙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想想,满浦一战,七成左右的日军变成了幕府兵,他们精心设计的游击战,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给我们送炮灰来着。所以,那个老家伙这才索性命令所有的士兵都聚在江界,与我们特别军团好好地打上一仗。这样一来,如果真有那支部队起了异心,其它的部队也会将他们消灭掉的。只是,那个老家伙没有想到,我们巴不得他这样做呢。”
陈小满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将要面对强大的守军,这一仗就不大好打了。如果江界周围地区的日军全部到达的话,守军将会有八千人左右,火炮的数量也在我们之上。我们手中才不过二十二门火炮,而且大部分还是缴获的日军火炮,在射程上根本就不占优势。司令,依我之见,我们必须加快行军速度,在对方那四千个士兵还没有下山之前先占领江界,然后再慢慢地折腾那些王八蛋。”
姜商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用不着那么急,让那些日军下山吧,这样我们可以省下好多手脚的。小子,如果是你,在大战既然爆发的时候,你是先带武器下来呢,还是先带粮食下来?”
陈小满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司令,你的意思是,困死江界?”
“没错,”姜商对陈小满的反应相当的满意,他不是一个职业军人,很多时候他都是从其它角度来考虑军事问题,所以,经常让陈小满赶不上趟:“你想想啊,江界就一个小地方,比满浦还要小,再加上鬼子早就已经把这里刮地三尺了,城内的粮食能有多少啊。那些日军只带着武器下山,用不了多久粮食就吃光了。他们都是乙级师团,本来战斗力和士气就不怎么样,再加上没得吃的,他们怎么抵抗?依我的估计,顶多一个月,这支部队也就崩溃了。一个月,正好够第二军拿下平壤等地,彻底占领大同江北岸地区,时间上我们完全来得及。到时候,你有多少粮食,就可以召来多少的炮灰,而我们有广大的后方,粮食根本就用不完,不怕耗不过他们的。至于火炮么,他们粮食都来不及带,怎么可能带火炮呢,江界城内,能够跟我们对抗的,也就那十二门火炮了。”
陈小满兴奋地说道:“行,司令,就这么办,我立刻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先合计合计,等那些援军到来了之后再赶往江界。”
行军过万,浩浩荡荡,如此庞大的一支部队,那怕是在山路中行进,也不可能瞒得过日本人的眼睛。所在,稍微休息后,姜商命令渡边三郎和山县有朋各带着三千人的幕府兵,大摇大摆地逼进到离江界约六公里远的地方,摆出了一付大举进攻的架势。
幕府兵的进逼,给了江界守军极大的压力,特别是当他们发现在幕府兵后面出现两千多穿着绿色军装的正牌民主军之后,就更是慌乱了。民主军的威名实在太大,这十年来,日本军队在民主军手中吃尽了苦头,江界守军知道得很,如果不是有工事存在,单单民主军的那个团,就可以轻易吃掉自己这四千号人了。被逼无奈,守军只能不断派出快马,催促援军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傍晚时分,在特别军团的眼皮底下,四千号援军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望远镜里,姜商看得清楚,那些援军身上除了武器和子弹带之外,啥都没带,估计就是有带,也在路上扔掉了。特别是,从头到尾,姜商都没有发现有火炮进城。也就是说,为了加快速度,这支援军是轻装前进的,他们的火炮都藏在山洞内。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方的火炮就可以占有一定的优势。
姜商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作战计划可以实现了。刚才,他专门叫人找来了附近的几个朝鲜人,把江界的情况都探听清楚了。江界本来就小,城周不过三四里,居民不过万。自打日本鬼子来了以后,江界就象被狗啃过的一样,干净得连一只鸡都找不到。战事爆发的消息传到江界后,江界的居民也开始想方设法的逃离,到现在为止,江界城内能有四千居民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且,这些居民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主,实在没有地方可以投奔了,这才不得不留在城内。也就是说,鬼子在城内根本不可能搜刮到太多的粮食,那怕他们把所有朝鲜人的口粮都抢走了,也支撑不了几天的。
从抓来的鬼子侦察兵口中得知,江界城内的十二门火炮都是七六火炮,一门一二零都没有。原因么,挺简单。按照武宫正树原来的计划,江界并不是一个决战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派驻一千个日军,本来也只不过是意思着抵抗一下就要撤退了,武宫正树把真正的战场放在了山区,把希望放在了游击战上。可是,满浦一带的战事表明,游击战也不是那么可靠的,精心部署的山洞没有几个发挥作用就落入了中国人的手中,原先储存的大量物质,反倒是便宜了中国人。所以,北白川宫能久索性反其道而为之,让日军在江界一带与特别军团决战。可是,临时变更计划,在很多地方都不尽如人意,笨重的一二零根本就来不及送到,只送来了十二门七六火炮,这使得守军在火力上也处于绝对的劣势。
让姜商无语的是,守军的指挥官是井山太少将,第十三师团第二十六旅团的旅团长,也就是渡边三郎的老上级。这个渡边三郎,怎么走那儿都能遇到熟人啊。守城的,除了原先第十三师团的人马外,还有三千第十二师团的兵。第十二师团的兵原本呆在长津湖一带,被临时调来江界,带他们来的却是个第十三师团的旅团长,由此可知,现在的日军指挥已经有些混乱了,最起码,建制已经被打乱,这必然会让他们的战斗力降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