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错觉,主子们回到各自的院子,奴仆们也开始投入紧张的设宴布场中。
田府外,距离众人散开才一个时辰不到。
一身粗布葛衣的管廊胡同猫儿菜市场的菜贩子,崔三家的媳妇——胖三嫂,竹篾子似的眼闪闪发亮,圆盘大脸油光水滑,嘴角的肥肉一抽一抽地,正眉飞色舞地对围坐在她菜摊旁的四五个妇女津津乐道,“哎,你们可别说,东大街田大官人家,这次惩处孽障,可真是意外啊,啧啧啧,太意外了,你们猜这被清出的孽障都是谁啊?”竹篾子眼眯了眯,一脸神秘。
围着菜摊子的妇女们眼中发出强烈的八卦兴趣,有点急切地说,“三嫂子啊,快别逗咱们了,赶紧给说说,急死人啊,快说,快说啊,好嫂子。”手开始扯胖三嫂子的袖子。
胖三嫂子眸中闪过得意,脸色一变,露出一脸的担忧,“哎,此话说来可长了,有各外的精彩,嗯,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可是,你们瞧,我还要做生意呢,可没时间唠嗑,要不,等我把菜卖完了,再给你们讲讲,这菜啊,可真多。”
众妇女一听,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请我们来听八卦的,敢情是寻个由头来让咱买她的菜。有人心里冷哼,谁不知道你胖花儿,是整个菜场卖菜最狠毒的,价钱高,菜品差,还缺斤少两得不是一丁点。立马有三个妇女起身,满脸歉意,“三嫂子啊,就不打扰你卖菜了,刚好啊,我们家相公也快回来了,我得去做晚饭了。”“对啊,对啊,我们家宝柱,在我出门前,还嚷着肚子饿呢,我得回家做饭了。”“我们家也是,三嫂子啊,你忙吧,下次再来听你说。”余下的一个满脸蜡黄的妇人,见众人走了,也觉得没趣儿了,寻了个由头,也匆匆离开。一时,整个摊位就只剩下胖三嫂。
“呸,都是一群孬娘们,铁公鸡,又想听老娘的说辞,又想不买老娘的菜,白听,门都没有,老娘可是最新消息,花银子都打听不到,呸,不识货的娘们。”狠狠啐了一口,瞟了一眼恹恹的青菜,内心一阵烦躁,拿着飄,对着菜一阵猛灌,脸上的横肉狰狞凶悍。
“叮咚。”一阵声响,低着头正生闷气的胖三嫂子,杂乱无章的倒八字眉拧成一团,嘴角大张,准备骂不长眼的兔崽子,打弹弓,居然打到我胖花的地盘上,找死啊,站起身,对上一张清秀的白玉脸,来人穿一件银色的云杉,身材挺拔,正含笑地看着她,好标致的少年啊,胖三嫂子难得老脸一红,多年前消失的东西——害羞,此刻又回来了,她扭动着肥硕的身体,微微一蹲,“奴家胖花,给大爷请安了,大爷吉祥。”说完,盯了来人一眼,别过脸,满脸羞涩。
来人微微一笑,笑容未达眼底,干巴巴。白净修长的玉指,指了指秤盘,“这位大嫂,家姐十分信佛,对这孽障一事也十分感兴趣,可否请随在下走一趟,去家姐那把刚才您没讲完的那田举人家惩处孽障的事情,说与家姐听听。这盘里,是在下的酬劳,小小意识,不成敬意。”
胖三嫂子,一听酬劳,竹篾眼刚灭下的火,又噌噌地升起,圆饼脸更是能流油了,来人微微一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三步,保持距离。胖三嫂子,低头瞅着秤盘,心里咯噔一下,我的个菩萨啊,银子,这么大的银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菩萨显灵了,祖上保佑遇到贵人,阿弥陀佛,脸上笑得欢快,“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公子,你太客气了,呵呵。”边说,边急切地从秤盘子里,取出银子,放在嘴里,一咬,嘿嘿,是真的耶,这么实沉。
来人实在是绷不住了,满脸嫌弃,也不装斯文了,桃花眼一转,眸中尽是戏虐,“哎呦,对不住了,嫂子。这银子——”故意停了停。
正紧紧揣着银子,做美梦的胖三嫂子一听,立马回神,手往胸前一摸,满脸笑意消失,往日耍横撒泼的嘴脸显露无疑,“哎呦喂,小子,有句老话讲得好,叫拉出的屎收不回,你要是有种把你拉出的屎又回到肚子里,今儿,这银子我就赏给你。”
来人冷笑一声,果真是市井泼妇,跟你对骂,掉爷的档次,脸上却笑得狐狸,“嫂子啊,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呢,再说就区区五两银子而已,在下喝口茶都不止这个价啊。”
胖三嫂子,心下大安,又被来人的话,深深震惊了,五两银子不够喝一口茶,这得多贵的茶啊,有这么贵的茶吗,难道这人比田大官人家还有钱?脸色大变,脸上笑得分外殷勤,“这位小官人,奴家也是开个玩笑,逗个趣儿,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个弱女子一番见识。呵呵。”肥肠嘴大张,就差没把牙龈笑掉。
来人满脸黑线,看得笑得像只松毛狗的胖三嫂子,只觉得原来也有人比畜生都长得难看,心下厌恶之极,只想逃之夭夭,刚才恶作剧的想法也没了,对着这么一张脸,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抬头,一个粉团儿,正朝这边走来。
长长松了口气,这跟泼妇交流的重任还是交给他那爱心,耐心,同情心都泛滥成灾的胞姐吧,面对这种三观尽毁的市井蠢妇,自己还真没那继续交谈的本事,看你的啰,老姐。
转身欲走,忽然觉得袖子被扯住,回头,胖三嫂子正满脸猥琐,缱绻地望着自己,心下一阵恶寒,你大爷的,快放开你那猪蹄子,收回你那龌蹉的眼神,还有****的想法,大爷不是你能肖想的。桃花眼中飞刀只射,胳膊猛地一扯,“嘶——”袖子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白皙柔嫩的胳膊。俊脸一红,有股杀人的冲动,恰好,粉团儿,已经走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