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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侍寝

“传代王口谕,窦美人于三日后侍寝。”一位公公进来,正是那日无意推窦氏下高台的李公公。

“奴婢代窦美人谢过代王,也谢过公公传来喜讯。”

“何谈谢意,窦美人的好日子要来了,梅姑娘咱家以后还要多靠你提携。”

“李公公严重了,我们窦美人生性善良,不愿牵扯到宫廷的争斗中,怕是不能替公公美言几句了。”织梅见李公公脸色由喜转忧,便悄悄贴到他的耳边:“奴婢知道当日高台上窦美人是如何摔下去的,也是知道当日你是如何对待窦美人的,现在不告诉代王处置你,还不快谢过。不要再想着回汉宫的心思了,这代国也不比汉宫差啊,一心为窦美人做事吧。”

李公公战战兢兢地行礼:“诺。”

“恭送李公公。”

织梅望向殿中还在熟睡的美人心中道:漪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当年在汉宫我被永巷中的同门所排挤,只因一些脏水溅到她们的裙摆上,她们不依不饶把水泼到我头上,是你路过替我说话。我早几个月被赠予代国为婢,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真好,此生这恩情不以为报。

“姐姐,美人还在睡中,要不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织兰、织竹高兴地跑过来。

“不必了,让她继续睡吧,醒来再告诉也不迟。”

睡梦中,我朦朦胧胧感觉到了谁来了,说什么侍寝,明明能听见周围人的话语,我一点也不愿醒来,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司令,你牵着我的手有说有笑地走在放学路上,只上半天课的时候我们会去逛街,玲琅满目的商品中,又多出好多同学,或多或少的拎着自己的战利品,说笑着、打趣着让我们在一起。现在,再看着背着双肩包成群结队逛街的学生,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明明自己刚走出校门只是实习,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离开学校太久了吗……

“妈,几点了?”

“美人怎么了。”梅兰竹菊进来。

“没事,没事……”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刚刚没说错什么话吧。

“美人是在唤奴婢吗?现在快到晌午了。”

梳洗完毕,我梳着自己顺滑的长发,比起来时已经长了好多,我摸着滑滑的脸蛋,视力也恢复得很好。只是连日来睡得不好,眼下还有些乌青,看来要好好调理睡眠了。这个地方有些留恋,可留恋归留恋,毕竟我不属于这个地方,不知道被车撞了的我还好不好,不知道司令现在在哪里,不知道父母若知道我被车撞了会着急成什么样,唉……

“美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代王传您于三日后侍寝,现在各宫巴结讨好,送来礼物的络绎不绝呢!”

我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刚刚还在想留恋这个地方,可真是想错了,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侍寝,我不要侍寝,代王是谁我都没见过,我跟司令……哎呀……怎么办,一股凉意顺着后背油然而生,泪,又流下来了。

“瞧把美人高兴坏了,都喜极而泣。”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在难过却还不能告诉她们,谁喜极而泣了,谁高兴了。

这几天,我真是度日如年,焦急的在屋里踱步,愁眉不展,夜里更是辗转难眠,中药见效慢,一直在喝,却还是不能有一个好睡眠,终日顶着两个黑眼圈。我在想一个好办法,可在这个时候智商真是为零,脑子反应迟钝,装病是不是个好办法,可平日时身体不好,现在却身体好的像牛似的。明日就要侍寝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实在不行只能求助织梅了,她们那么善解人意应该会帮我吧。

这样想着,次日清晨,我弱弱地向织梅提了提此事。

“美人,万万不可啊,奴婢给您跪下了,如果不去可是抗旨不遵啊。这侍寝可是多少妃子梦寐以求的事,是喜事啊,美人为何不愿意。”

“我也给你跪下了,帮帮我的,我真的不想去。”本以为她们会帮我的……

梅兰竹菊齐刷刷地跪了一排,难道从古至今都是有权利的人永远在勉强别人吗?逼着别人去效果会好吗?

“美人,不可。”她们四个异口同声的说。

“真是的,就帮我这一次,过了今晚就没事了,要不你们把我打晕,古代不是有些稀奇古怪的药嘛,吃下去以为人死了其实是昏睡了,要不……就是有提前来大姨妈……不是,是让月事提前来的药,帮帮我吧……”

“不,美人不可,这些药且不说不好寻,就是服下了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的。”

“怎么说,都是不肯帮我了吧,好,我不会把思想强加在你们身上,但是,我不想去为什么都要强迫我呢,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把思想强加在我身上。”

是啊,这个世界哪里由我说的算,不想去的,不去又不会死,真是非要把我逼疯才作罢。

我夺门而出,泪眼模糊着我只看着脚下的路,不知跑到了哪里。

“咦,这是哪里啊,早知道就看着路了,现在到好,连回都回不去了。”我闯到一片桃花林中,散落的花瓣落在我的肩头。

“哎哎哎,你谁啊,这不是你该玩的地,快该回哪回哪儿。”一个太监过来轰她走。

“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被他态度恶劣的轰走了

不对啊,看样子他是个太监,我现在可是窦美人,怎么能被太监轰走呢,真是的,我现在可是美人,总不能在古代被一个太监欺负,只会心里默默地生气,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呀,我是谁,我还问你是谁呢,我可是窦美人你知道吗?怎么能对我大呼小叫,我愿意在哪里散步就散步,你管得着吗?”

没等他说话,我飞快地跑到桃花林后面的一处屋子里,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吓死我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有眼无珠,殊不知是窦美人,请窦美人责罚……”那个太监一只跪地磕头,刚抬起头一看,没有人,赶快辛辛地走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的柔弱只会成为别人欺负你的利器。

我逃进的小屋子,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加了门的亭子,原谅我不懂古代的建筑,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有人吗?”生怕冒昧地闯入他人的地盘,或是现在有人在这里。

索性没有人,我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我不认识的字符,奇怪,我堂堂一个成绩优良的宠儿,却不识字,摇摇头赶紧把竹筒放进去。

此时已接近中午,外面太阳那么大,这里却出奇的凉快,还没有吃午饭的我一点饿意都没有,好几日没有睡好觉的我,现在只是很困、很困,很累很累,眼睛不愿睁开。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找窦美人,如果今晚侍寝前找不到美人,我们就死定了。”刚刚还跪在地上痛哭的织梅飞快反应过来事情不妙。

“窦美人,窦美人……”兰竹菊大声高呼寻找。

“快住嘴!”织梅气得直跺脚。“你们真是愚蠢至极,这样大声高呼是想让代王知晓此事吗?只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禀告代王,知道了吗?”

“是,姐姐。我们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奴婢们这就去各宫私下打听。”

见织梅走远,织菊小声嘀咕:“都是一同伺候窦美人,凭什么只有她指手画脚,天天训斥我。”

漪房,你怎么那么傻,在这宫中哪有愿不愿意的,想不想的,圣旨就是圣旨,又岂能抗旨不尊。

“还没有找到吗?”

“是。”织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我们已问过各宫的宫女,都说没有见过,也没有到楼美人那里去。”织兰也赶过来禀报。

“楼美人也在帮我们寻找,只有王后娘娘宫中没找,不过王后一直在病中,不像是能把窦美人带走,她手下的人凶巴巴的把我们赶出来,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织梅看了一眼远处的夕阳:“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命要不保了,代王现在身在何处?”

“代王好像往清凉亭方向去了,好像说想去赏花抚琴一曲。”

“如实禀报此事,走吧。”织梅带着她们往清凉亭走去。

“李公公,等一下。”织梅贴上去耳语。

身边的李公公大惊失色,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一样。

“代……王……等一下。”公公想拦住代王,亭子的门已经被代王打开。见座位上横躺着一个熟睡的美人。

这下大家的嘴巴,此时都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只有代王笑笑:“真是的,怎么睡在这里了。”他把她直接抱回自己的寝宫。

那被代王抱走的人儿,正是她们苦苦找了一下午的窦美人。

“司令,你又闯入我的梦中真好……”我小声嘟囔着。

每次在半梦半醒时刻都能看见你,司令,你可知道我好想你。既然是不真实的梦境,我愿意一睡不醒。

楼美人带着一个小太监赶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我们回宫。”楼美人见此也不上前去,直接要回宫。“我可真是热脸贴冷屁股,窦漪房你居然不愿意侍寝,我们梦寐以求的事你竟然不愿意,可当真是任性,你不见了我如此费心的找,带来一个今日见过你的小太监,就匆匆赶过来,你竟躲在清凉亭里悠闲地睡大觉,又一次被代王抱了出来。”

楼美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完了这些话,猛地回头看到那个小太监还跟在自己身后,这才想起刚刚那些自言自语那个小太监可能听见了,又可能没听见,毕竟她说的声音太小了,自己也不太确定,只好做威严状:“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记住以后莫要欺负他人,宽容待人,不可有势力之分,不管她是美人还是其他人。今日的事只是一个教训,若让代王知道你曾如此态度不好训斥窦美人,恐怕小命不保了。”

“是……是,奴才知道了……”

“嗯,退下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至于你会不会去别的地乱嚼舌根我就不管了。”楼美人也是怕她刚刚说的自言自语被他听见,嘴上便说是为了他好。

我们总该有一颗善良的心,不是伤害他人,只为保全自己。

黄色的幔帐,室内飘着幽幽的香气,与我房间里点的香味截然不同。这不是我的房间,也不是刚刚所在的小亭子。

我“噌”地一下坐起来,看见一个男子背着手,背对着我。

“你醒了。”

这个声音像极了司令,可我知道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代王刘恒。我低着头,因为害怕不敢说话。

他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巴:“抬起头来。”

我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只是这一秒我的视线就模糊了,再恢复平静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司令……”

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司令,还是和司令有着同一张面孔的代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要看见你我便有了大大地安全感,大脑已经麻木的不容我思考任何问题。

他坐在床沿拥住我:“漪房……”

我用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不得已的打断他说话:“叫我宠儿……可我从来不是命运的宠儿……”

“好,宠儿,命运不宠你我宠你。”

这句话好像司令也说过:“司令……不……刘恒,能见到你真好。”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后来你就从高台处摔下一病不起,满满我就发现你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居然能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还在想,若你真不愿意侍寝,我也不会强迫你……”

“我……愿意……”

当你惶恐许久的事情来临时,你会发现其实它并没有多么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内心,不能战胜它的内心。

“小懒虫,真能睡。我去上朝了。”代王说完还不忘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我翻了个身,一摸,身边的人不见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代王,咦,代王呢?”

“回美人,现在已经过了卯时,刚到辰时。”答话的是织梅,她被招过来伺候。

“好,我一会想自己走回去,你不用跟着我了。”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两句:“放心啦,我认识路,也不会乱跑的,只是走走就回去。”

我常常在想穿越过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一把梦回汉代,缘了自己喜欢汉服的情节,为了让我逃离现代的烦恼,为了在这里遇见刘恒,这些我不得而知,恐怕也要花费好久才能明白吧。信步走到窦漪房摔下的高台处,原来木质的栏杆已经被修缮成石质的了,不会再有人因此受伤了。我为什么穿越过来是窦漪房?而不是别人,真正的漪房现在又身在何处?在现代的我死是活?昨天看到刘恒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问题,是司令穿越过来了?还是和他有着同一张面孔的代王?好像并不是,他的说话举止都像个古代人,不像我似的怎么代替窦漪房都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人。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头疼阵阵袭来,我停止思考,平复下心情,望着远处的青山,我忽然决定永远不去思考这些恼人的问题了。简简单单的什么都不想也能过的很好,代王啊,我要扮演好你的窦漪房,你的王后,我要助你成为未来的汉文帝。

我知道历史的发展,我也无法改变历史,只能顺应历史的发展轨迹和他一起走下去。

我快步走回宫中。

“织梅,你要每日给我梳发,我不能再这样了,你们多费心教我一些宫中的规矩;织兰,你去帮我找个老师,不,应该是教书先生,教我些古代的汉字,我可不是不识字哦,是不认识古代的汉字;织竹,一会跟我来,咱们去发明纸,这样大家可以不用把字写在竹简上了;织菊,你把这些安排在清凉亭前面的回廊处,我要每日清晨在那里学习,顺便问问楼姐姐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学习……”

呼……

说完这一大段话,我深深吐出口气。

刘恒,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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