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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和少女的一天

祁秋锐站在自己家门口久久没进去,全身被打得不成样子,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这些问题都还可以解释,不过......祁秋锐转头看看身边这个面孔精致的女孩,从那废弃小区逃出来之后一路上一直很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袖,惊魂未定。女生从见面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起初还以为是她不想说话,不过到现在祁秋锐心里也慢慢猜到了,她应该是不能发声。本来是想直接将女生送回家的,但是怕那些家伙再追上来,就只能先把女生带回这里。

终于硬着头皮打开了门,祁秋锐眼神飘忽不定地在心里想着一会儿的措辞。

“秋锐,回来啦,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祁桥川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报纸,抬头瞟了一眼说。祁秋锐已经二十多岁了,祁桥川夫妻俩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管得那么紧了。

“噢......我......”祁秋锐正要开口却被祁母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秋锐,你脸上怎么回事儿,是被谁打了吗?”祁母走过来看清楚状况后着急地抓住祁秋锐的肩膀关心地问。

肩膀上的淤青传来的剧痛让祁秋锐不自觉怪叫了一声,他强忍住没有闪避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将祁母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握在手中,“妈,没事没事。”

祁桥川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好奇的抬起头,他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祁秋锐脸上的伤,忙不迭站起身来要把祁秋锐扶到椅子上,然而他却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躲在祁秋锐背后,那是一个娇弱的女生,凉飕飕的秋风下,女生只穿着单薄的丝质长裙,脸被冻得通红。

“这是......”祁桥川疑惑地看着祁秋锐,忽然露出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斜着眼对着自己儿子笑,顺手在他胸口上反手拍了一下。

浑身是伤的祁秋锐硬撑着没背过气去,缓了缓胸口,祁秋锐觉得再不解释清楚可能要出事情了,左手抓着祁桥川的手,右手握住祁母的手,祁秋锐慢慢把他们拉拢在一起,小声地解释起之前发生的事。

省略掉了“跟踪”“黑帮”“枪械”这些敏感词汇怕引起父母的担心和恐慌,祁秋锐简单的将昨晚的事概括成了“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碰巧看见几个恶人要对身后的女生图谋不轨,于是正义感爆棚的他和那些恶人搏斗了一番最后带她逃了出来”的充满教育意义的故事。

“可以啊儿子,英雄救美。”祁桥川满是赞赏地点点头,另一只手再次在祁秋锐受伤的胸膛上拍了一下。

“可以什么呀,”祁母看着祁秋锐捂住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担心地说:“你看把秋锐吓得,脸色都变了,以后遇见这种事不要逞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说完之后祁母殷切地走到女生身边,急忙将她领进了屋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有些老套的款式配上女生绝好的外貌身材也别有一番风韵。

“秋锐你也是的,外面这么冷怎么就让人家姑娘这么冻着呢。”祁母怜惜地拉着女生的手数落祁秋锐。。

祁秋锐也是没有和女生交往的经验,虽然感觉到了这一路上女生抖抖索索的,却没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这种觉悟,只能尴尬地挠着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祁母热切地看着女生,将女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

女生似乎也被祁母的情绪感染,慢慢驱散了心中的不安,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接过祁秋锐递过来的笔和纸,轻巧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梵妮儿”,意为像珍珠般的女人。

“那你住在哪儿?”祁母继续问道。

梵妮儿面露犹豫,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淡蓝色的眼睛,她抿着嘴唇摇摇头,像是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祁母看见她不想说也没有多问,不过从女生出众的长相气质来看,她的家境绝对不一般。

“那就先住在阿姨家吧,等你想回去了再说?”祁母似乎很高兴家里多一个像女儿一样的人。

梵妮儿赶紧点点头,环着祁母的手显得很亲切。

祁秋锐在餐馆那边请了两天假,简单地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舒服地趴在床上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太累了,等祁秋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窗前有一颗大树摇曳着枝叶,这是一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灰白的空气,飘渺的空气,诉说着世间万物。脑袋恍惚胀痛,他用力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时至今日,他仍然喜欢将柔软的被单抱在怀里,那会让他感觉可靠、舒适,他从来都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从外面嗅到了饭菜的香味,祁秋锐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揉着蓬乱的头发走出房间,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可口的饭菜,鱼香茄子,小炒肉片,番茄鸡蛋以及一大锅大骨冬瓜汤。

“醒啦,正好吃晚饭。”祁母从厨房拿出碗筷。

“那个......呢?”祁秋锐张着嘴巴比划了一下,愣是没记住梵妮儿的名字。

“梵妮儿啊,她在厨房帮忙呢,人家可不像你一回来就是睡觉,真是乖女孩呢。”祁母感慨道,“不过这孩子真奇怪,一进厨房就满脸好奇兴奋地转悠,我看她捯饬着锅铲对中餐挺有兴趣,就教她做了芦笋虾仁。”

纤细的手臂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出了厨房,梵妮儿满脸小心翼翼却又很满足地盯着自己的作品,修长的身子外面像模像样地系着围裙,金色稍长的侧发为了不在低头的时候挡住视线用祁母的发圈扎在脑后显得成熟了几分。

祁秋锐觉得梵妮儿此刻的样子应该可以满足所有宅男的幻想吧,面容娇媚如二次元中的人物,而又十分贤惠得会做饭,是那种过日子型的女性。

当然这个印象在祁秋锐用筷子将一块芦笋送进嘴里的时候,就破灭了。

瞟了瞟一旁用渴望憨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孩,祁秋锐咳嗽了一声硬是把菜吞了下去。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祁秋锐很惊讶地看着梵妮儿,像是没想到她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得这么好吃。

另一边祁桥川被祁秋锐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也期待地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一开始还津津有味嚼动着的嘴巴慢慢放缓,祁桥川意味深长地看凝视着祁秋锐,很无奈......转过头对梵妮儿夸赞了一番,祁桥川将一整碗芦笋虾仁摆到了祁秋锐面前,“昨天也累了吧,好吃就多吃点。”动作自然,语气关切,像极了一位慈祥的父亲。

泪眼朦胧地看着祁桥川,祁秋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吃了一口,顺势夹了一筷子到祁桥川的碗里,“你也多吃点,爸。”

梵妮儿很开心地咧开嘴,双手合十轻轻摩挲着显得有些腼腆,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着,丝毫没有发现对面的父子俩怪异的表情。

......

饭后梵妮儿将一张纸递到祁秋锐面前,脸上有些紧张和不确定,上面写着:“明天我想出去玩。”祁秋锐像是征询意见般转向祁桥川和祁母,犹豫不定。祁桥川也看见了小纸上的字,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也好,秋锐你明天就带她出去转转吧,出了这么些事就当散散心吧。”

祁秋锐脑子很慢,他忽然才反应过来,其实这个女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想到要偷拿刺青男的打火机,没准他们现在还被困在那个房间里。

“好啊。”祁秋锐很柔和地对梵妮儿说,看着似乎对自己这么容易就答应意料之外却十分欣喜的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睡得正香的祁秋锐就被推醒了,茫然的祁秋锐看着披着祁母买来的白色短外套,里面是那件精美的丝质长裙勾勒出极好身线的梵妮儿,下意识地抓起被子往身上盖,差点没喊出那句“有色狼啊”,过了一会儿睡得蒙头转向的祁秋锐才想起今天自己要带她出去玩,简单收拾了一下俩人便出门了。

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在周围的街道散散步,然而梵妮儿却像是早就确定好目的地了一般,径直地拉着祁秋锐坐上公交车,祁秋锐惊奇地问我们要去哪儿,梵妮儿却没有回答,脸上闪过俏皮的神色,满怀期待地看着窗外这个现代与古典交织的城市。

圣帕特里克教堂,坐落于第五大道上,是全美国最大的天主教堂,它是爱尔兰人的守护神。哥德式建筑有壮观的尖塔、花窗,铜像,教堂内部有3座管风琴,每当琴声响起,似乎能将忙碌的纽约关在门外。

祁秋锐抬头望着这座线条简洁的哥特式建筑,几年来从没有来过这里,梵妮儿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拽着祁秋锐就往里面小跑进去,像是在赶时间。眼睛应接不暇地往四周看去,不同于外表,教堂内部超然空间感的设计让人有一种别样的宏伟之感,大厅在几百座玻璃灯盏的映衬下泛着金黄色的光,圣洁而安宁。彩色的玻璃上涂画着奇幻的宗教故事,梵妮儿昂着头踮起脚努力地想看清楚上面的图案,笨拙地仰视着巨大的穹顶。

大堂里满满当当地坐满了虔诚的教徒和观光的游客,牧师站在高台上主持着弥撒,梵妮儿轻轻地踱步过去,拉着祁秋锐安静地坐下,学着教徒的样子作出祈祷的动作,她闭着眼睛,感觉是那么祥和。

九千八百多个铜管组成的风琴弹奏起辉煌的圣歌,祁秋锐脑子里顿时呈现一个吸血鬼坐在琴椅上,用长着长指甲的干枯手指弹出诡异音乐的画面。

圣歌慢慢接近结尾,恢弘的曲调渐渐平息下来,梵妮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扯了扯正在发呆的祁秋锐的袖子,俩人又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几乎没有耽搁什么时间,轻车熟路的梵妮儿又将祁秋锐带着来到曼哈顿,从33街坐了一个多小时的PATH到达了新泽西,明明是昨天才提出来的事情,梵妮儿却像规划了许久,每一条路线每一站车都准确地计算着。

当梵妮儿慢慢走向sixflags公园的时候,祁秋锐心里却冒出了冷汗,因为他知道这里存在着世界上最高的过山车设施,刺耳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一道强劲的风从脑后掠过,仿佛是什么极其巨大的东西,带着轰隆隆的巨震,祁秋锐惊得一哆嗦。铁黑的钢轨陡峭地升入大约50层楼的空中,猛地折返而下,纵横交错,湛蓝的天空被切割成几大块。祁秋锐说服自己女生一定会胆小得不敢去尝试的,她只是想看看,没错,看看而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看到梵妮儿兴奋地对着自己指向过山车的时候,祁秋锐硬是挺起胸膛,原本心里想的是“你玩吧,我肚子不舒服”,然而说出口的却是“要......要玩吗?”

梵妮儿想都没想就不断点头,一向犯怂的祁秋锐不知道哪根经错位了,竟然同意了,“好......好啊。”内心的恐惧硬生生把祁秋锐变成了一个结巴。

安全锁紧紧扣住身子,祁秋锐紧张地抓住两肩的握手,却碰到了温暖的小手,吓得赶紧缩回,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梵妮儿,女孩俏红的脸上掩藏不住兴奋,似乎没注意到祁秋锐的这一动作。

车子慢慢进入黑暗,数倍于体重的巨大力量把祁秋锐死死压在靠背上,迎面而来的风压大到可以把眼镜给掀掉。

祁秋锐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或者说是惨叫,在那种情况下别说保持镇定了,他们坐着的京达卡在3.5秒内的速度可达到每小时128英里,而其运行一周只需短短59秒,速度连法拉利都难以匹及。

眼睛忍不住再次偷瞄了一下旁边的女孩,祁秋锐发现梵妮儿急促地呼吸着,眼睛因为强大的风力而成半眯状态,但是嘴角却还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容。

俩人之后又到了新泽西的安然恬静的小镇上转了几圈,风景怡人,梵妮儿找到了镇外郊区的一棵参天大树,树冠在地上的树荫能有两个房间那么大,树桩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梵妮儿把一张写满字的小纸条扔进了树洞里,祁秋锐问起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梵妮儿在纸上写道:“他们说树洞里面是无穷大的,如果你把烦恼的事对着树洞说的话,烦恼就会被永远困在里面”。两人在树下坐了很长时间,呆呆地望着斑驳的树叶。

几乎到太阳向着西边落下的时候,两人才回到了纽约,但是却没有回家,因为梵妮儿又带着祁秋锐来到了长岛的黄金海岸边上。玫瑰色的海潮慢悠悠的晃动着,蓝色和红色在水天交际的地方完美融合。经过千百年的筛炼,沙滩格外的松软湿润,海浪静悄悄的涌过来,又悄悄退去。沙滩上依稀撒着数点模糊的人影,有的相互追逐,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躺在沙滩上,都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梵妮儿将白色的短外套脱下,露出婴儿般白嫩的肌肤,曼妙修长的身材在日落下展露无遗,她很安静地走向海边,发丝随着海风柔美地扭动,赤着脚走在沙滩上,背影是那么的恬静,安宁,白色的长裙被海浪打湿,女孩却不在意地漫步在海边,小巧的脚印留在沙滩上,女孩随意地将顺滑的长发理向耳后,露出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

祁秋锐看着眼前的画面,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场景:装修精美的房间内,各种各样的高贵家具摆列其中,绚丽的玻璃吊灯将房间照亮,纯美的公主床上躺着一个好看的女孩,但是女孩却并不开心,因为她不能自由地按照她所想去到她喜欢的地方,什么人或许因为太在乎女孩而给予了她过度的保护,不让女孩随意单独出入,很多人在关注她或者在看管她,女孩只能反复翻阅房间里仅有的几本旅游杂志,向往地看着那些吸引她的地方,单调乏味的生活让她产生了叛逆的想法,她想要偷偷逃出去,去看那些杂志上介绍的地方,但是她不能跑太远,因为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找到她,所以她从那些几乎翻烂了的杂志里选出了几个最想去的纽约附近的地方,耐心地详尽地规划着路线,尽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可是她一直找不到那个出逃的机会,所以只能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路线,因为她害怕忘记......

祁秋锐突然觉得梵妮儿和自己很像,都曾和外界那么格格不入,他之前是因为自卑,而梵妮儿是因为他人的过度保护。

几束细小的水流突然打在了祁秋锐的脸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梵妮儿从海滩边的小孩子那边借到了水枪,正嬉笑着往祁秋锐这边洒水,小孩总喜欢和漂亮姐姐分享喜欢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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