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说到重点了,”她说,“东拉西扯也还是逃不掉呢。”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农夫说。
“。。。。。。”
“说吧,为什么?”她问。
农夫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屏风忽然从中间断开,缓缓的露出后面的空间。
一片焰红。
突如其来的光,让她下意识的闭了双眼。
慢慢适应,睁眼。
还是一样一片灰霾,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把灰色染成了夕阳的颜色。
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却忍不住屏住呼吸。
因为似乎能感觉得到有什么在涌动。
这时,毫无预兆的从屏风后左侧走出一个影子。
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来是个幼童。
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小平头。
身上是红色对襟短马褂,黑色灯笼裤。
他倒背着手,步子轻快又很稳,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幼童。
看见他们后,他就停住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睛圆圆的,几乎没有眼白,硕大的瞳孔是青色的,好像两颗水晶葡萄。
然而她却看不出任何信息,因为他只是看着而已。
但却看起来煞有介事的样子。
既然看着她,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但这是一件难事。
小孩本身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更何况这是个属性不明的地方。
忽然一个巨大的影子从红雾中飘了过来。
速度很快,质感很轻。
那是一张巨大的脸谱面具。
它是斜着飘过来的,它的嘴居然是一大个洞,就像一只巨大的鲸鱼张着大嘴飞扑过来。
眼看幼童就要被他吞掉了。
千钧一发。
她惊得拔腿就向前冲去。
才刚起步,她就看到幼童的水晶葡萄里映出一点点的红色,慢慢的连成一片,充满了他的整个瞳孔。
而她虽然在往前狂奔,却并没有向前,反而似乎被什么逼退了几步!
原来那张面具忽然喷出火来,火势迅猛,铺天盖地,所有一切都被瞬间吞噬。
她下意识举起双手挡在脸前,火光迅速蔓延把她吞进了火海里。
四周恢复了平静。
她定了定神,放下双手,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
因为那个喷着火的面具,只是穿过了他们,然后晃了两下,往远处飞去了。
幼童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就那样看了一会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转过身走了。
“什么鬼。”她低吼了一声。
然后转头看了眼农夫,他还是一副嬉笑的脸。
她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走了进去。
走了一会,还是一片朦胧,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左侧半身有强烈的不协调感,于是她转过了头。
雾里的红色愈发明显。
在整片红色中,模糊现出了很多影子。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们渐渐走近以后,她忽然对那只爪释然了。
因为那群人,简直不是人。
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他们只能称之为某种生物。
也许他们身上基本都有一部分类人的特征,不过其余部分就长得天马行空了。
红雾里,他们忽隐忽现,高低不齐,显得规模很大。
即便她抬起了头,在她的视线限范围内,也看不到他们的最高处。
他们就这样卷着浓雾迅速的来到她的面前,然后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尽管她已然惊呆,目不敢斜视,然而余光还是能瞥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一只大如普通人头的眼睛,一些放大的昆虫脑袋,一些动物的五官,甚至还带有部分几何形状。
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想去深究。一脸懵比。
最更让她无力地是,那群生物虽然是从她两侧而过,却像没看见她似的怡然自得各自玩闹着。
原本很安静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喧闹。
那是一些嬉笑怒骂的声音,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正在赶集。
-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它们已经走远了。
她还是僵硬的立在原地,像一块石头。
虽然她人生中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现实外神游,但是看到这些人怪合一的实体还是很难适应。
关于这个鬼地方可能是天堂的设定,已完全排除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就在这个过程中,天色已渐渐沉了下去。
还等她回过神来,感觉到周围似乎都更亮了起来。
光中透着橘色,她寻着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隐没在雾中发出橘红色光的物体,渐渐显露出来。
那是几只巨大的孔明灯,每一个都有两层楼那么高。
它们缓缓的飘荡在空中,平和而安详。
她向它们走去,忽然感到右脚底下一空,差点失足坠下,连忙收脚回来。
可是眼睛却收不回来了。
因为她看见了她的脚下,是一个悬崖。
悬崖的下面,星星点点,人来人往。
那是一个居住地。
一个地下市集。
农夫走到了她的身后,一脸慈祥。
”你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你适合这里。“他说。
“。。。。。。”
她无语,如鲠在喉。
-
农夫招了招手,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个身影。
她转头去看,却只是一棵人形的树,它的叶子很大。
它拖着长长的藤蔓,转个身,就将藤蔓甩下了悬崖。
藤蔓竟在瞬间无限生长,向悬崖下面垂去。
”用这个爬下去?“她问。
农夫点点头。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屏风的方向走了回去。
”你去哪?“农夫喊道。
”我不下去。“她说。
”那里是本人私宅,你的大本营在下面。“
”你说那个坑?“
”没错。“
”。。。。。。“
“我一个人下去?“
“当然了。“
”。。。。。。“
她忽然伸出右手拽住农夫的袍子。
“你干什么?“
“一起下去吧。”她说。
“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去?”
“。。。。。。”
她慢慢的把拽着的部分拧了一圈。
“放开我的衣服。”农夫的三白眼白露出更多了。
她只是摇头。
“你要知道,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甩开你。”他说。
”是吗?“她敷衍道。
“。。。这件袍子我穿了很久,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那我更不会放手了,不过,你该不会从没洗过吧。。。”
“怎么可能,今天才换的。”农夫回答道。
”是吗?“她左眉一挑。
默默蹲下伸出左手在土里摸了一把,再站起来把手掌靠近他的袍子,然后双眼无神的望向农夫。
”你什么意思?“他说。
”你说呢?“
她沾满泥土的手往袍子更近了一些。
“。。。一起下去吧。”农夫迅速回答道。
他却没有要爬藤的意思。
而是走向那棵树,伸出了手,从树上拔下了一片巨大的叶子。
期间她看见那棵树居然翻了个白眼。
农夫装作没有看见,把叶子随手一放,它竟浮在了空中。
然后他便登上了这张叶子,并且回过头示意她也上去。
她眼睛一亮,啧啧称奇。
“这配置,低调又奢华啊。”她叹道。
他们都上去后,叶子飞起来了。
然后盘旋着往下飘落。
”为什么我下去要用爬的,而你可以用飞的这么高端?“她问。
”一片叶子长出来需要不少时间呢。“他一脸的惋惜。
”那为什么不爬藤?“
”刮破衣服怎么办?“农夫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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