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相杰因伤势过重,虽然在手术台上抢救了将近十二个小时,还是没能活下。
机房街杀人案件,在旭州引起了莫大的轰动,可能引起轰动的只能是流言蜚语,流言就是如此,不知从何而起,又将终结于何处,最贴切感性的人们,而不是贴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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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州城虽然不大,可流传的杀人版本有很多——
有小青年网吧打架斗殴而死,有黑吃黑的毒品交易火拼致死;有小弟泡了黑道老大的女人,老大一气之下毙命了之;也有交通事故,转移车祸现场,还有杀人狂魔到达旭州城等等等等。
都成为了旭州城饭桌和澡堂里的闲语碎话。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媒体也是得到警局的默许,对此报道说是小青年因小事端斗殴而死,而几个涉事凶手已缉拿归案,到此流言也结束了,旭州城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和祥和。
人们总是对漠不关心的灾难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殊不知灾难中遗留下的亲人是多么的难熬和伤心,也殊不知灾祸背后的真相和噩耗。
事件已经过去多半个月,渐渐的被另一个旭州事件所掩盖。
而赵玉婷因此事刺激过大,神经出了问题,每天都是呆呆的坐着,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黄大凯只能辞掉了工作照顾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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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黄大凯开开门,只见一个小警察笔挺的树着,背后的赵玉明和苗冉在警察后面,正注视着自己,警察见黄大凯便道:
“你好,黄先生,主凶已经缉拿归案,现在麻烦您到警局做一些手续!”
“哎,不去了!去了又怎么样?!我儿子已经死了,哎.....不去了!”此时的黄大凯几乎苍老了十多岁,脸上的胡茬已经渐白,看看坐在沙发上呆呆坐着的赵玉婷,叹了一口气道。
小警察见到此时被悲伤残害的父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中年丧子是人世间最惨烈的伤痛,道:
“黄先生,节哀顺变啊!”
赵玉明见状,也是摇摇头,拍了拍黄大凯的肩膀道:
“哎,不去就不去吧!好好照顾玉婷,去完警局,我就让玉婷接过去照顾,大凯啊,你也过去,咱们没事打打麻将,喝点小酒什么的!”
说罢,叹了一口气,便支着警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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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凯望着警车渐渐远去,绝望的眼里,虽然已经干涸,可忽地又有了泪花。回到沙发上,喂了呆坐着的赵玉婷几口水。便从柜子里取出所有的存折,家当,还有照片。神经质的翻出来木讷的念道:
“小杰啊,这是给你存的钱,准备买婚房的,可是啊,你爹我不中用啊,这钱买大房子还不够,如果买大房子还得你还房贷!还有装修的钱也没有存上......你总是说我和你妈吝啬抠唆的厉害,哎,只是没办法啊!还有,这是你爷爷还在世时候,给你包的结婚红包,这是你爷爷给你儿子我孙子包的红包,都在这里,你爹我连碰过都没有!你爷爷临死时候的遗言说让我亲手交给你,你看这事弄的,呵,把你爹弄了个不孝!要不爹帮你看看里面有多少钱?!算了,估计这会儿,爷爷已经告诉你了!爹不看!哟,这是咱们去爬山时候拍的.....看你那时候多精神!还有这张,呀,这八岁过生日时候的照片,你看过个生日非要自己拿蛋糕上的蜡烛,烧到自己哭成什么样子了!你呀,就是不听话!......”
黄大凯不知木讷着念叨了多少句,见老婆坐在凳子上,小便又失禁的流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照片和折子,站起身笑着,吻上了赵玉婷的额头道:
“媳妇啊,跟着我大半辈子了,这时间啊还真快,算算都二十五年了,也没有享几天福气。前些天,你还说你单位王姐的侄女不错,准备托人给小杰介绍介绍,这万一介绍成了,咱们俩指不定明见就能抱上孙子咯,这倒好,咱们俩没这福气咯!哎,媳妇啊,你看你脸上的褶子,比起年轻时候可差的远咯!不过还漂亮,你在我心里啊,就一张画,就是年轻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张画!诶对了,媳妇,你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候,当时可让我黄大凯紧张坏了,连看就不敢看你一眼,回到家就等媒人的回信儿,告诉过你那几天晚上我都是失眠,可结婚后你愣是不信,媳妇啊,我真是没开玩笑,那是真的失眠!生怕媒人突然来家里说这事吹了!可现在啊,我倒是真想让咱们的事在那时候吹了!这一吹,你就会再换个命好的嫁了!哎!我命不好,连累你了!媳妇,我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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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凯又温柔着对呆坐着的赵玉婷说了一会儿。解脱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道:
“媳妇啊,我这粗老爷们,还没有画过妆,来,我今天给你化妆!”
黄大凯便回屋子,拿起赵玉婷的化妆品,小心翼翼的在赵玉婷脸上化起来,一双大手虽然不时的哆嗦着,可黄大炜努力的让自己的指头精致到赵玉婷脸上的每一毫米,生怕化错了什么地方,画完妆,自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嗨,男人就是不适合化妆,再细心也化不好,不过再不好啊,你在我心里啊,也是最美的!”
说完,便褪去了赵玉婷的衣服,用热水认真的擦拭干净,拿出来压箱底的西装和裙子,都换上。黄大凯又刮了胡子,打了领带,把一封信摆在了桌子上。
抱起赵玉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躺下去,又拉拉领带,生怕歪了,又扯扯赵玉婷的裙子上的褶子,又去拧开床边酒瓶的盖子,想喝一口,可刚搁到嘴边,叹了一口气道:
“哎,你不让喝酒,怕喝伤了身子,可一直都背着你喝,我们这爷俩真是没让你省过心啊,今天啊,不喝!”
黄大凯搁下了酒瓶,朝赵玉婷的脸上深深的吻了一下,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媳妇,咱们一起走,拉着我的手,拉紧点,路太远,咱们千万别走散了,来世啊还做夫妻!”
此时的这张床在黄大凯心里像刚结婚时候的洞房一样。
红色,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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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警局,苗冉和王小草已在等候。四个人一起办了手续,开始轮流指认凶手。
赵玉明,赵珂和王小草见到凶手的那一刻,都十分的断定,眯着眼睛,驼着背,寸头。只是当时戴着口罩没有看清楚,可这种样貌的凶手,赵玉明,赵珂和王小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他!
“就是他!我肯定是他!怎么会如此残忍!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眼!就是他!”赵玉明恶狠狠的道,可一想到当时残忍的场景,指认的时候后背还是有些有些发凉。
可最后等到苗冉指认凶手的时候,苗冉忽的有些诧异,苗冉可以肯定,这根本不是凶手!根本看不出一点练家子的气道!他眼光的凶狠在哪里?!他手上经常玩刀,留下的茧子在哪里?!他恐惧的神态和当时冷残忍的跋扈。这根本就不是那个凶手!只是这种妆容平常人根本分辨不出,而且当时还带着口罩。苗冉紧锁着眉头,心里忽的十分忐忑矛盾。
王小草见苗冉呆呆的神态有些异常,问道:“苗冉,你怎么了?!”
“哦,他......没事!天网恢恢,凶手一定会得到严惩的!”苗冉不自然的回道。
赵珂听到这句话,满眼的怒气忽的变的很是神伤,不自觉的留下了泪道:“哎,我真想过去一刀子一刀子捅死他!可小杰已经回不来了!”
哭着便把头埋在了王小草的肩膀。苗冉见状,情绪跳过刚刚的诧异,冒出了不少醋意。
指认结束,几个人感谢了警察的办案速度,世界的正大光明之后,而警察也应和着对犯罪凶手严惩不贷,这个机房街杀人案便结案作罢,赵玉明携着几个人便朝着黄大凯的家中驶去。
......
“大凯!开门!我是玉明!大凯!”赵玉明拍了几下门,见门内没有动静,心里忽的纠了起来,这肯定出事了!接着赵玉明用身体撞着门,喊道:
“大凯!可别做傻事啊!大凯!”
王小草,赵珂,苗冉在旁也甚是担心,赵珂担心着也是“姑父姑父”的叫了起来,苗冉见状也心知,这不堪中年丧子之痛的黄大凯可能做了傻事,而王小草已经拨打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开锁公司的人不到五分钟已经到达,只用了霎时便开了门锁。
赵玉明飞快的冲进去,可看到卧室的大床上躺着的妹妹和妹夫,两行老泪就像泉涌一样流了下来,哭喊道:
“大凯!你这又是何苦啊!”
赵珂看到这一幕,眼泪也是不住的留下来,王小草赶紧扶住赵珂,而苗冉此时已经在用手去探黄大凯和赵玉婷的鼻息,探完之后,心伤的摇摇头叹气道:
“叔叔啊,节哀顺变吧!”
王小草此时也是神情黯淡,斜眼看了一下,桌子上有一个信封和盒子,便拿起递给了赵玉明。赵玉明看信封表面五个字“玉明哥亲启”,哭泣着打开了信封:
......
玉明哥
大凯有愧啊,对不住玉婷,也对不住小杰,一个你妹妹,一个你外甥。
一个也没有保护好,这大老爷们当的,窝囊!在这里,大凯谢罪了。
——
桌子上是我和玉婷的全部家当,本来想烧了,可一想,小杰在那边用不上,
玉明兄收好,算是姑父和姑姑给小珂添一份嫁妆,密码都是小杰的生日。
大凯就一个心愿未了,就是希望哥能让我和玉婷埋在小杰的旁边。
我和玉婷好累,真的好累,也怕小杰在那边没人照应,这就过去,陪他!
希望玉明哥理解我的决定!
来世了,我们还是一家人!
黄大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