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站起身后,使出“疯魔棍法”中的一招“酒醉乾坤”攻了过来,这招本是杀招,可那乞丐哪知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锦衣卫的刀被夺了,自己收式已是不及。白木见乞丐欺身近了,手中的黏劲一脱,绣春刀顺势飞了出去。
乞丐手中只是一根寻常的竹棒,那绣春刀是何等的锋利,只听“咔嚓”一声响,竹棒本砍断,乞丐那一棍便挥了个空。
白木手持树杈,“单剑收式”,行礼道:“两位承让了。”
乞丐和锦衣卫拍拍土,拾起地上的绣春刀,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待得两人跑远,帮忙拿拂尘的女孩拍手跑了过来,道:“师兄好厉害。”白木笑了笑,忙扶起袁章。
“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这二人何以为难你?”白木问道。
“在下袁章。敢问白道长可是去往折剑山庄司空庄主大寿?”
“正是。”话音一落,袁章一口鲜血喷出。
拿拂尘的女孩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白木。白木接过,帮袁章服下,道:“这是我们武当的天元丹。”
袁章打算起身拜谢,哪知那二人下手颇重,自己力竭,反而倒了下去。
白木道:“外面天寒地冻,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息,再从长计议。”说着,让两名师弟扶起袁章,缓缓的离开树林。
天色将晚,众人并未行的太远,走到一处山神庙,白木看了看,道:“袁壮士的伤怕是坚持不到镇子了,不如我们就此休息。”白木本是武当派大师兄,此中他辈分最高,因此其余弟子并无异议。
几名男弟子出去寻了一些干柴,在山神庙中用火石火绒点起,掏出身上携带的干粮,烤熟后,分予袁章。
袁章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与白木说了,白木一脸惊诧的问:“当真?”
袁章苦笑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便知真假。”
白木道:“家师早已不走动江湖多年,司空庄主大寿,派我前往,也是重视。若是朝廷真联合北派丐帮意欲图谋不轨,当真不得了。”
袁章道:“我本是出来寻人,哪知遇到了这种事。”
白木道:“那柳宗平柳大人现在何处?”
袁章道:“我临行前曾告知柳大哥,我二人分头行动,怕耽误了司空庄主寿辰。他现在应该在赶往折剑山庄的路上。”
白木点了点头,问:“那柳家公子何以独自外出?”
袁章笑了笑,把柳轻寒为何离开,以及出走之事,和盘托出。
白木也笑了笑道:“柳家公子年纪虽小,倒是有胆识,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不像大人考虑周全。不过依袁大哥所言,我琢磨那孩子想必安然无恙。”
袁章直了直身子,道:“何以见得?”
“若是真有高手相斗,未必会杀一个孩子,若是不巧,其中一人杀了柳家公子,必回抛尸荒野,何以柳大哥未有见到?”
袁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白木继续道:“那么有几种可能,一,柳家公子被掳,一直被某人带在身边。二,柳家公子逃出魔掌,孤身一人。三,被什么人救了。”
袁章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那天我到打斗的地方,未见其余脚印,想必寒儿不是独自逃跑,至于被什么人救了,说不准,在下倒是觉得寒儿被掳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白木道:“只要性命还在,那边好说。不过袁大哥现在身受重伤,下一步可如何打算?”
白木这句话问到了袁章心里,袁章本觉得自己十年未涉足江湖之事,功夫虽未大进,却始终未搁下,哪知这重回江湖第一遭便遇到此等高手,自己本就是出来寻人,因为自己多事,不巧又撞破了丐帮和锦衣卫的密谋,人没寻到,自己运气好遇到白木留的一条性命,但是若要再寻人,怕是力有不逮,心下早已懊恼十分。
白木见袁章面露难色,道:“袁大哥,在下有一想法,不知当讲否?”
袁章道:“但说无妨。”
白木道:“折剑山庄司空庄主贺寿,寿宴是其次,江湖人都把这次贺寿当做盛事,不少武林人士齐聚一堂,且不说柳家公子遇人是好是歹,那人定然会往折剑山庄方向去。你现在身上有伤,需要人照料,不如我们同行,边找人边往折剑山庄赶,兴许在山庄附近便有柳家公子的线索也说不定。”
袁章思索了一下,道:“也只好如此了。”
“忘了说了,这些是我的师弟师妹,都是武当山一等一的高手。”
武当众弟子都一一作了自我介绍,最小的女孩叫温云,一直帮忙照料袁章。
第二日清晨,众人便出发。武当的天元丹当真是疗伤圣药,袁章虽觉浑身乏力,却已然能够行走。
白木一行人行得几日,已近折剑山庄。
时值傍晚,虽是寒冬,晚霞如火,颇让人觉得温暖。
白木对众人道:“再行的一日,便道折剑山庄境内,不远有家客栈,我们紧走几步,前去投了歇息。”
众人刚允,只见白木停了下来。
“哪路的豪杰,何必偷偷摸摸,现了真身罢。”晓是白木功夫最好,耳功也胜人一筹。话音刚落,路旁的灌木中赫然窜出几十名丐帮弟子,将白木一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萧长老,身后的不是与锦衣卫联手对付袁章的九袋弟子又是谁。
白木作了一揖道:“原来是北派丐帮的萧长老,武当山白木这厢有礼了。”
那萧长老冷笑道:“我当是哪个门派这么威风,原来是武当的白道长。”
白木道:“萧长老何出此言?”
萧长老道:“白道长何以明知故问?”
白木道:“丐帮百年基业,梁帮主又是英名盖世,在下久仰的紧。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萧长老道“白道长可还记得前几日曾羞辱过我丐帮弟子?”
白木道:“前几日白某倒是路见不平了一下,只是打跑了锦衣卫和一名朝廷的走狗,不晓得有什么丐帮弟子。还请丐帮众英豪不要寻我小道士的晦气。”
白木这一句话,直把萧长老说的一阵红一阵青。
萧长老怒不可遏道:“今日我萧某前来,一个也别想走!莲花落阵!”
话音一落,几十名弟子口唱莲花落歌谣,围成铁桶一般。
武当弟子也都抽出宝剑,白木朗声道:“北斗阵法!”这北斗阵法乃是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夜观天象所悟,正是以少敌多的阵法,这阵法看似固定,稀松平常,包含的变化却如浩瀚星河。
白木对袁章道:“袁大哥,一会打起来恐会惨烈异常,还请不要出阵。负责无法照顾周全。”袁章铁扇打开,点了点头。
还没说完,丐帮弟子攻了上来,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这北斗阵法并非武当第一次使得,萧长老虽为草莽,却也晓得武当对敌阵法之精妙。当年丐帮帮主欧阳青曾在武当盘桓,有幸见得一次此阵,回来后苦思破阵之法,皇天不负苦心人,欧阳青终于想到此阵阵眼乃是北极星的方位,又加入易经八卦的卦象走位,方把这阵法破了。不过,这北斗阵法虽名为北斗,乃是以北斗七星为根基创立,后续变化之多,无穷无尽,欧阳青未在实战中应用,却也留下了这些记录。
萧长老随即站在了北斗星的位置,内力一动,一掌接一掌的拍出,脚下无论怎么变化,位置却一直不变。这一下,着实让白木吃了一惊。
丐帮弟子众多,高袋弟子也不少,萧长老唯恐阻拦不住武当一行人,不敢托大,带了丐帮不少好手。
武当众人这北斗阵日有教习,固然熟悉,相比这阵法变化,却是连皮毛都算不上了。除白木外,其余弟子虽功夫不弱,但终有参差,久战之后,便更是明显。江湖团战不比单打独斗,也是攻其弱点,败其不备。武当一名弟子率先中招,勉强迎战。这萧长老站在北极位,不论武当等人怎么变阵,他却以不变应万变,生生耗在那里。
最苦的还是白木,众人当中数他功夫最好,应对萧长老有余,但毕竟阵法威力并非一人之力,又有丐帮几名好手围攻,虽有师弟解围,败像却愈加明显。
“着。”萧长老趁白木抵挡其余弟子,又出一掌,白木刚抵挡开一个丐帮弟子的攻击,那萧长老掌风已到,随即运起内力,左掌拍出,白、萧二人双掌相抵,这一下乃是聚集了两人毕生的修为,一刻便见分晓。萧长老被白木内劲震飞,一个“铁板桥”站稳,又回到了北极位。白木虽内力更胜一筹,也被掌力震得后退几步。这几步不打紧,其余武当弟子未有反应,北斗阵却乱了。
这时丐帮弟子还有一多半人站着,北斗阵被分割开来。眼瞅着阵法要被破,只听不远处一声清啸,一个身影落入阵中,放下两个人,又几个起落,伴着“碰!碰!”几声,几个乞丐应声倒地。
那人径直冲着萧长老而去,一掌拍出,萧长老已有准备,双手一招“排山式”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推出,岂止那人一掌乃是虚招,掌法轻巧一变,变掌为拳,打在萧长老胸口。那萧长老登时觉得内息翻涌,脚下踉跄,北极位便空了出来。那人在北极位站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方丈了改。
丐帮弟子并不理会,只是强攻,了改道:“萧长老,别来无恙。”
萧长老调匀内息,怒道:“又是你个老秃驴,三番五次坏我丐帮好事。今日便连你一并拿了!”
白木识得了改,道:“多谢了改方丈解围。”
了改澄静指破空弹开几名攻来的弟子,凝气到:“小心应敌。”
了改放入北斗阵中的两人正是柳轻寒和林方思两个孩子。袁章本就功夫差,勉强应对几名低袋弟子,见身边突然多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百般寻找的柳轻寒,心下大喜,道:“寒儿!”
“袁三叔!”柳轻寒见是袁章,也是欣喜异常,突有尖叫:“小心!”袁章闻声,隔开了一名丐帮弟子的攻击。
武当弟子见来了帮手,心中大是宽慰,北极位又被了改这等高手站住,北斗阵阵脚一稳,威力陡升。
天色渐暗,北风渐起,偶有一二寒鸦叫声,甚是凄冷。
正要继续打,只听不远处许多细碎脚步声越来越近。为首一人朗声道:“折剑山庄大弟子韩汝河,请各路英豪停手!”韩汝河内功不弱,一声喊出,只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萧长老见折剑山庄来人,道:“原来是折剑山庄的人。”
韩汝河躬身道:“汝河拜见丐帮萧长老,少林了改大师,武当白木道长,还请诸位卖我折剑山庄个面子,稍安勿躁。”
萧长老道:“折剑山庄名声虽盛,管的也忒宽了罢?”
韩汝河冷笑道:“折剑山庄盛名乃是江湖人士抬爱,不过若是有人在折剑山庄的地盘造次,管他黑帮白帮,一并收了。我折剑山庄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萧长老道:“萧某奉命行事,折剑山庄也要管?”
韩汝河道:“丐帮梁帮主已在庄上静待寿宴,萧长老可是奉了梁帮主之命?”
被韩汝河这么一问,萧长老哑口无言。韩汝河继续道:“都是江湖中人,自家的梁子,待到家师寿宴之后再自行解决,是死是伤,折剑山庄绝不过问,若是现在就刀剑相向,那就是不给我折剑山庄的面子。我折剑山庄虽不如少林武当的盛名,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萧长老环顾周围,折剑山庄弟子数十名,加上武当众好手,还有一个少林寺了改,丐帮弟子不打便已经输了。心下盘算,事迹怕是已经败露,只能另寻他法,当即求全道:“罢!那便依韩兄弟所言!”
韩汝河又一鞠躬,道:“几日后便是家师寿宴,庄上备好了薄酒,还请丐帮萧长老赏光一叙。”
萧长老也一作揖道:“好说。”说罢,命丐帮众弟子搀扶受伤的帮众离开。
待得丐帮弟子走了,韩汝河这才走上前去,鞠躬道:“韩汝河拜见少林寺方丈了改大师,武当派白木道长。段大哥已将事情原委告知家师,家师特命我前来接几位。”
了改一行人都向韩汝河回了一礼。
袁章走上前来,鞠躬道:“韩兄弟,我哥哥柳宗平可到达府上?”
韩汝河笑道:“一定是袁章袁三哥了,柳大人已到府上。”
袁章心下大喜,道:“那便好。”
“这里距山庄还有一日脚程,前面便是家客栈,我已命人备好客房和酒菜,我们先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便护送众人入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