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愣，手上的动作缓了几分，奇怪的望向徐木。
“你这人！”
她认真的开始检查徐木的手臂，额头上不断冒出露珠般的汗。徐木脸上血色一去，咬紧牙暗暗吃痛，却是她手捏到一个痛处。她看也不看徐木，轻“哼”一声，先前捏拿的动作不经意间换做指尖轻戳。
她轻轻戳着徐木臂上弯曲变形的地方，到他面色一沉或是牙关一紧，便在那处划一个看不见的小圆圈。她划毕小圈，嘴边喃喃微动，像是在默记各个伤处的位置。徐木也不知道自己忍痛过了多久，她指尖一停，蹙眉思索着什么。
“你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她终于开口。
徐木略一犹豫的说，“炼气一层。”
“炼气一层······”她神色一动，“可你方才爆发出的力量，足可以与一块百斤左右的大石当空砸下相媲美。况且，就算寻常的炼气四五层的人，若没有专门修行过锻体之术，也绝对难以达到你这个程度。”
“当然，你不要以为这有多了不起。”她看到徐木讶然的表情一笑，“修行之人，靠的是法术行走天下，又不是整天以肉身相博，争强斗狠以力取胜。”
“人体的局限性注定了我们人类修士在炼体一途极难取得优势。像你这样炼气一层就能爆发出如此巨力的，在世间并不多见。可就算是寻常的一只一级妖兽，它的气力也是轻轻松松就胜出这好几倍的。”
听到“妖兽”这个词，徐木眼皮一跳。不用说，他突如其来爆发的怪力，一定也跟那“妖化”脱不了干系。
“在下修为低微，赖小姐见笑了。”
他笑着岔开话题。
“没什么可笑的，”她说，“我也不过前几日才突破炼气一层，堪堪迈入二层境界的门槛。”
“十二坊中的外门弟子，资质高的，一个月就修行到了炼气一层大圆满。两个月算是中等之资。三个月左右的，大都也是些平日里不加用工的放浪之辈。但像我这般日夜勤于修习，可在炼气一层也徘徊将近四个月的人，才称得上可笑呢。”
徐木闻言一动，却不好多说些什么。
他平日极少与人接触，对别人修行的进展并不曾知晓。听闻这番话，他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个更清楚的认识。他可是个修行三个月体内一丝灵气都没能存储的大废材啊！他预计自己还得在过两个月，才能赶在灵气逃遁前的三个时辰里，勉强吸纳足够填满丹田的灵气。那时，他将尝试突破丹田壁垒，冲击炼气二层。
“哎哟。”徐木倒吸口凉气，臂上又是一痛。
女子轻轻戳在他臂上，“发什么呆？在想如何取笑我么？”
“我怎么好取笑你，”徐木嘴一咧，“我修行的情况可比你还要遭的多呢。”
女子翻了个白眼，“修为不说，你这人奇奇怪怪的，我看可没多简单。不说那天的异常，你身上的怪力就让人吃惊。你知道为什么你手砸在地上，自己骨头反而断了吗？”
“说明你的体质与你自身掌握的力量还不够协调。纸片做的人忽然有了野猪那般凶猛的力气，还没伤着人，自己先承受不住那股气力。一动，纸片反倒散了架。出现这种情况，你身体的力量应该是超出修为境界几个层次，如此推测的话，你说你是炼气一层好像也没毛病。”
徐木从她打趣的话语中倒似领悟一点什么，颇有些意外的收获。
“但是，我老觉得你在骗我。”女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的修为不像那么低的样子。”
徐木学着她的样子也翻了个白眼，并不想多解释。
“不然，你让我瞧瞧你的灵力波动，究竟是不是炼气一层。”
女子笑吟吟的望着徐木。
“不要。”
徐木喉咙一干，生硬而直接的拒绝。
女子一戳徐木手臂，他顿时惊叫一声。
“闲话说够了，再不医治你的手臂，恐怕会出大事。”
她扫一眼徐木，重新一脸平静的检查起那条伤臂。
徐木嘘了口气，庆幸逃过一劫。灵气波动这一说，《炼气微义》上也有提及。修行者体内的灵气足够运转一个大周天时，在做周天运转的过程中，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个灵力波动。灵力波动往往与体内灵气的量成正比，所以宗门检查弟子修为情况，也都是根据灵力波动的强度来进行判断的。
不过他现在，连证明自己是炼气一层都做不到。答应这个岂不是自讨苦吃？
“徐兄，”女子淡淡开口，“我爹是个山野郎中，接骨之术我也只略知一二，你可得忍住啦。”
徐木还没咬紧牙预备承受疼痛，“咔”的一声轻响，那双手正骨的动作已经完毕。
“骨头断了再正回去，并没有多痛，倒是骨头断处重新开始生长的时候，那日日夜夜来自骨髓深处煎熬的疼痛更让人受不了。”
女子扶着他的手，从腰间掏出几张黄纸符来。
“这几张绿光符，是别人送我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她指尖依次掠过先前画圈做标记的地方，另一只手两指夹着符纸在空中高高晃起，符纸在最高处伴随着咒语一下子烧起来。符纸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小团充满生机的绿光。女子一个指尖轻点而过，一团绿光随即从高处飞下，星星点点渗入肌肤之中。
痛处的烧灼感一接触绿光便开始明显减弱，徐木整条手臂不多时已被四五团绿光包裹住，说不出的清凉与舒适。
女子长舒口气，托着徐木的手臂细细观察。
“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符纸给别人治伤，希望效果不会太差。听说高阶绿光符，连断臂也能接上呢。你只是一根骨头断裂，还有几处肌肉损伤比较严重，我都一一用上绿光符，想来过个两三天你应该能恢复如初吧。”
“不然耽误你的考核，我可过意不去。”
“宗门考核？”
徐木微微有些惊讶。
“对啊，”她说，“你莫非不知道么，五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宗门考核。”
“我的消息一向不怎么灵通的。”
女子有些不信的样子，“巨灵宗每年都会统计一次诸位弟子的修行情况，主要是对你的实力进行一个初步的评估。以后接取宗门任务，都要以此为依据的。”
徐木咧嘴呲牙吸了口气。
女子神情一紧，关切的问道，“还很痛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