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大步在军营中穿行，身后跟着几个男女。她走过之处，所有人无不注视着她。这些人浑身覆盖着厚重的黑色铠甲，肩上挎着火力和个头一样大得离谱的枪械。他们是重装甲兵，服役于666军的最强悍的士兵。
666军是革命军最强火力的标志，是胜利的代名词，也许以后会有一天666军会改名为胜利军。而重装甲军团正是其中的8个整编师的统称。成军以来，从未败过一场。他们会成为终结这场战争的使者。所有士兵都以能加入重装甲军团为自己的目标，除非，他们已经在塞壬的手下服役。
在普通士兵眼里，塞壬是神。挡在她面前的人都忙不迭地闪到一旁，给她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而她对那些重装甲兵视若不见，高傲地仰头走过，跟随她的人则带着一种优越感冲其他人扬扬下巴，神气地走过去。
塞壬是特殊战术行动小队的第13任队长。特战队是开战后十年组建的。他们最初的目的是遏制地方的特种部队。战争伊始，革命军占有绝对优势，但却没能迅速夺取胜利，导致敌人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慢慢取得稳固势力，闪击战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此时，联合****的特种部队锋芒毕露，因此革命军迅速挑选人手组建了一支装备精良、成员各怀绝技的队伍。特战队的第一任队长是在当时声名显赫的陆战队领队，在他的带领下，革命军终于可以在之后的一两年间牵制联合****的特种部队。
当这位领队终于做好准备将联合国*军特种部队一举消灭的时候，却遇上了被后人称为“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战士”的传奇人物——战神“不死”。“不死”升任特种部队队长之后，在一次短暂的交锋中，特战队就全军覆没了。此后的特战队虽然重组，却已然成了军中的鸡肋。只要在行动中遭遇特种部队，无一不是溃败。联军指挥部不止一次想解散这只“该死的队伍”。
但是没过两年转机就出现了。那位传说中的战神、让革命军谈之色变的“不死”，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于是，两支队伍都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在此后的几十年间，他们不分伯仲，分别造就了无数经典的战例。但是谁也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不过现在，他们有了塞壬。
没人知道塞壬姓甚名谁，当初两个侦察兵发现她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快要饿死的瘦丫头，趴在地上，抓着一名侦察兵的裤管。他们问她叫什么，她不说话，他们又问她从哪里来的，她也不说话。侦察兵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怎么办？”他看着脚下的这个女孩，问道。
“还能怎么办？别管他了。”他的战友说。
“不太好吧？”
“上头说非可作战人员一概不救。她一个哑巴有什么用？何况我们自己都快没得吃了，怎么就她？”
要是放着不管，她三天可能也死不了。但这地方根本没有人烟，她只能这样一直痛苦。他咬着牙，决定打死她，解除她的痛苦。“姑娘，”他说着掏出手枪，蹲下身来，掰开女孩抓着裤管的手，“长路漫漫，苦海无涯，你我有缘，我送你一程也未尝不是好事吧。”
当枪顶到女孩的太阳穴的时候，那只纤细的手抓的更紧了。她干裂的嘴终于张开，用尽力气沙哑地说了一句：“我能打仗。”
就这样，她入伍了。侦察兵挨了一顿骂，但是毕竟她自己说了她能打仗，因此也就不再追究。他们之后一直保持了友谊。
她的教官从没有从她嘴里套出她的身世，她只是说联合国*军杀了她所有的亲人。教官怀疑她是敌人的间谍，非常美貌，但是也是个美貌的间谍。于是没怎么训练就派她上了战场，让她当个炮灰比什么都省心。可谁知，她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很快她就被编入另一个师去打另一场仗，可她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她仿佛怎么也死不了，去几次回来几次，而且总是毫发无伤。于是，她的教官觉得他找到宝了。教官因此高升，而她也渐渐在军中声名赫赫，战斗事迹被一传再传，更是神上加神。只要和她有关，怎么胡说八道都是靠谱的。
可仍然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最初发现她的侦查员一直对她关心有加，她也从没跟她提到过自己的信息，他只是叫她小姑娘。战友们有意想给她起个绰号讨好她，有人提议叫这位军中的女战神作雅典娜，立刻全票通过。可当他们一哄而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却说，她叫塞壬。
在塞壬之前，从没有人这么短的时间从列兵升为特战队员，她的出现（或者说从天而降），给革命军巨大的鼓舞。她甚至成了流行偶像，连军队高参也不得不一边端详着她履历表上的照片一边赞叹道：“这个时代最完美的士兵竟然是从天而降的。”
和军中很多人不一样的是，塞壬不是火力崇拜者，过于强大的火力会导致装备笨重，会阻碍士兵的发挥。所以特战队员无论执行多么危险的任务，都是轻装上阵。而在作战方面，塞壬见解独到，特战队的战术方案基本由她来拟定，有时统*战*部参谋的建议她都会直接无视。
虽然上面颇有微词，但塞壬的特例独行为她赢得了更多的基层支持者。大家总是不吝词藻字赞美她的枪法、智谋和美貌。而她并没有太大反应，依旧我行我素，一副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塞壬效应给她自己带来的好处是加快了从特战队队员到队长的进程，以及获得了一些边边角角的特权，比如无视军规开始蓄发，对此上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她初来乍到的时候，顶着一头短短的乱发，现在已经是两尺青丝了。她的上级实在无法做到对这样一头长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她作出解释，她只是说“我乐意”。而他们也需要塞壬这只在她的调教下成为“继特战队初建以来最强大的战力”，所以对她的不服管教也忍了。
塞壬本就漂亮，再蓄起这头长发更是美貌惊人。虽然消瘦，但在她身上却成了优点。一身简洁的特战队作战服让看惯了重甲重炮的男人们眼前一亮，有不少人倾心于她也不足为怪了。
但是倾心归倾心，可绝不会有人把这当真事跟塞壬说了。因为不敢。
塞壬被人爱慕的只是外表，没人敢真和她套近乎，连最初和她关系甚好的侦查员也逐渐疏远了。因为她很快为人所知的是冷血。军中流传着她的队员们闲聊时谈到的内容，关于她如何屠杀联合国*军的俘虏，那副样子甚至让人不敢瞧上她一眼。由此推断她最早一直说的联合国*军于她的杀亲之仇应该是确有其事。再加上她是个从没笑过的冰山一样的冷美人，所有人都对她又爱又怕。
塞壬就这样穿过一大群敬畏她的崇拜者，走到指挥部的楼外。她随手一扬，身后的男女立刻分为两队背手跨立，她自己则进了指挥部。
指挥官办公室的卫兵看见塞壬过来，无奈地叹了后气，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句：“报上名来。”然后也不拦她，任由塞壬无视自己推门进去。他所做的仅仅是把门带上。
塞壬走到办公桌前，双手背后跨立，问道：“你找我？”
指挥官并未对她的无礼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毕竟当这种情况重复了几十次之后，谁都习惯了。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放到桌角，然后坐正了些，胳膊架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看着塞壬。“严格的说，”他轻声说道，“是最高统帅部找你。他们有几句话让我转告。”
塞壬扬了下眉毛，说：“哦，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惊动最高统帅部了？”其实指挥官也听得出来，塞壬对统帅部也不怎么看重。
指挥官摇摇头说：“你的名头敌人都传到敌人那里去了，上面当然早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认为你虽然厉害，但还是不足以创造历史。他们希望你尽快，上面对你期待很高。”
“创造历史？”
“我想你是知道的，又何必再问。”
塞壬当然知道。她的特战队和联合国*军的特种部队相持多年，所为创造历史，就是将对方彻底消灭。敌人组建一支，就消灭一支，直到他们放弃这个编制。
“你做得不够彻底。”指挥官又说，“要让他们知道这条路没法走。”
“我们的行动又不是针对他们的。”塞壬反驳道，“只是偶尔交手过几次。”
“上面想让你针对他们。因为他们近期给我们的几个补给站找了些麻烦。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我们会陷入被动。”
“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小打小闹。”塞壬不以为然，“‘天启之战’让他们气数将尽了。一支几个人的小队不成气候。”
指挥官摇摇头：“别忘了那场战役让我们一样元气大伤。前两天统帅部收到一个预测，认为联军的特种部队在将来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统帅部没有耐心再让那些跳梁小丑瞎胡闹了。”
“预测？”塞壬有点不明白。难道要扯上先知预言家之类的玄学吗？“长官，我认为‘天启之战’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难得的休整期，联军不敢也不愿意冒然打破这种制衡。”
“天启之战”之后，双方都不愿意继续大量消耗军力，因此所谓的战斗也只是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一年到头也可能不会有一次师级部队的交锋。因此指挥官说的“吃不了兜着走”令塞壬完全不理解。
“这是个计算结论，是程序模拟的。为了防止‘天启之战’这种状况再度出现，研发局的那些秃顶用混沌理论和模糊理论搞了一个预测算法，他们的结论是：即便现在任何迹象也看不到，但是我们依然受到了特种部队巨大的威胁。”指挥官并不在意将这个消息告诉塞壬，因为他知道塞壬会守口如瓶，同时透露给她一些局势信息对她下一步行动有激励的作用。
“明白了，您不用解释了。”塞壬不想听了。她是士兵，听不懂那些龟缩在大后方的书呆子的理论。
“那么好，”显然指挥官也如释重负，“回归正题，近期和他们交过手吗？”
塞壬点了下头。
指挥官看出了些问题：“是不是有麻烦？”
“有一点。”
“解释。”
“半年交手过两次，第二次人全换了。很年轻，比上一支要厉害。”
年轻……而且更厉害。这对指挥官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他思量着，塞壬已经很年轻了，作为特战队队长，26岁是绝无仅有的。如果她说对手年轻，那意味着他们会是一群和塞壬年龄相仿甚至更年轻的人。虽说早已经探知他们的在优化人种上搞了很久的研究，但是却一直不见其成果……难道这就是成果？如果是真的，今后的战局可能更难以预测，即将到来的大战更是……
“你们怎么交手？”
“任务途中的偶遇，远距离试探，没有强攻。”
“你认为他们很厉害？”
“非常厉害。”
指挥官心里一紧。“这个我会向最高统帅部汇报的。恐怕我们对于联合****的战力要有新认识。”他摆摆手，“你可以走了，记得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是。“塞壬转身出去了。
队员们见塞壬走出指挥部，互相交换眼神。几个来回之后，副队长知道大伙是在让自己去问，因为塞壬虽然经常出入指挥部，但从未在她出来的时候看到这种带着焦虑表情。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来，从队里跨出一步，说道：“队长——”
塞壬没有看他，只是说了句“解散”，然后径自走了。
大家很郁闷地见证了副队长吃了闭门羹，但是不想让他就此罢手。他们努嘴几眼示意她过去追问。副队无可奈何，朝他们双手一摊，然后跟了过去。
“塞壬。”他追上来说道，“塞壬，怎么回事？”
“干什么？”她冷冷地问道，并没有放慢脚步。
“指挥部找你麻烦了？我就知道他们早晚受不了你这么特立独行！”
塞壬突然停下来，回身便是一巴掌。副队长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塞壬的力气非常大，要是打在脸上，掉颗牙都算是走运，搞不好会直接打聋。副队长臂力惊人，可能也只有他才能举重若轻地接下这一掌。他与塞壬已经搭档数年，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并不惊讶。
塞壬初入特战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副队长了。那时的他在军中也小有名气，是个凭实力破格晋级的年轻士兵。他身材高大，但灵活机动，擅长肉搏。强大的爆发力让他鲜有敌手，这为他在特战队中赢得了更大的名气。也因此，队友送他绰号叫参孙。
他渐渐看出这个女孩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表面上看她冷若冰霜，但实际上她的内心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愤怒之火。他知道这是源于塞壬的亲人被屠杀，但无论如何，人是不能在这种无尽的怒火中生存的，她需要发泄。
他知道塞壬很强，强到超过他成为特战队史上最年轻的队员，但是她快到极限了，这个可能一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战士就要被她自己毁灭了。也许冲锋陷阵可有助于她发泄怒火，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否则她可能早已经自杀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进了特战队。
特战队需要的是冷静，是冰一样的头脑，每一步甚至每一次呼吸都经过精心计算。她的肉体可以胜任，但是她的精神不可以。她入队一年来的每一次任务都在加剧她的精神压力，她的双眼里燃烧着怒火，愈烧愈旺。她没有爆发，而是把这些藏在美丽而冷漠的外表下。
参孙知道这时候的她已经不仅仅是需要发泄了，她需要一次爆发。
在一次任务出行前的晚上，他照例替队长给队员们鼓动士气。在例行公事般的发话之后，队员们也会例行公事般的大吼一声表示群情激昂。通常状况下这就解散了。但这次他把塞壬从队里拽了出来。
“你睡着了吗！”参孙大吼着攥着塞壬的胳膊用力一甩，纤细的身躯划出滑出一米多远，但她没有摔倒。
“没有。”她低声回答。
“没有！副队！”参孙吼道，“我受够了你一直这副半死不活样，小柴火妞！要么就死开，要么就拿出个人样来！”
“是，副队。”她低声回答。然后走回到她的位置。
参孙抬起左臂，拦在塞壬腰间。“你最好死开。”说罢用力一挥，塞壬登时被这股巨大的蛮力推得双脚离地，向后飞去。待她站稳脚跟，已身处两米开外。
塞壬这次没有归队，原地立正，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参孙扫视其他队员，没人想要说什么。他又将目光落到塞壬消瘦的双肩上：“明天的任务有多重要你心里有没有数，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就你这个样子直接挂掉算了，别影响其他人的士气！”
塞壬没有发言。依然双眼低垂，一动不动。
“妈的！”参孙甩头吐了口吐沫，“半死不活的，干脆打死你好了！”他挥动拳头，照塞壬脑壳砸去。
参孙出拳很快，拳风将塞壬额前的头发吹散，但他没有打中。塞壬双臂交叉接住了这一拳。她单膝跪地，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膝盖很疼，双臂也很疼。但毕竟她接下了这一拳。
训练和实战不同，至多出到八成力，但参孙这次用了全力。他没想到这个瘦小的女孩可以接下如此凶狠的一拳。老实说，接得比较狼狈，但还是接下来了。参孙没了主意，他知道她会如此接招，这一拳理应将她打趴在地上，而现在她接住了，她该反击了。参孙脑子空白了，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塞壬发力了。她架开参孙的胳膊，用头猛撞他的胃部。参孙一阵反胃，后退两步，塞壬双拳已经向他的胁部探过来。他立刻向下挥臂拨开对手的拳头，然后转守为攻，双拳重击她的腹部。塞壬再一次飞出去，跪在地上，头点着地，双臂抱着肚子。
“你还想打？”参孙走上前，朝她踢了一脚沙土，“不想死就起来打！”
于是塞壬真的起来了。
后来他们的队长和6名队员在一次危险的任务中不幸牺牲，之后的整编让塞壬跳过参孙成为特战队新任队长，那天参孙对她承认这是他从军以来最艰苦的肉搏。他没见过敢和他这样打架的。
塞壬并没有躲，参孙也没有躲，他们同样只是出拳，偶尔架开对方的勾拳。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打了十分钟。
最后先被打倒在地的是参孙。
他感到头晕目眩，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试图站起来，却已经失去了平衡感，无奈只好仰面朝天，用胳膊肘撑着地，张着嘴喘着。
塞壬打倒参孙后，又胡乱挥了一拳，疲惫地吼了一声，然后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垂着头，喘着。
参孙看了她一眼，嘴角向上翘了翘。“好，”他说，“你可以解散了。”
等了一会塞壬才站起身来，她垂着头，头发盖住了她的眼睛，参孙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着自己，但他听到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时光飞逝啊，对不对。参孙想道。
塞壬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参孙，问他：“你干什么？”
“应该我问你吧？二话不说就开打？”
塞壬想挣脱，但是她力气虽大，终究和这个比她高大得多的汉子没法比。“你放手。”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参孙放开她，她立刻大步走开。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她身后。他知道塞壬不想在这个到处是人的地方说话，被那些重装甲兵盯着的感觉非常古怪，他们的脸上都罩着护目镜，镜片的颜色非常醒目，用于滤去强光，增强弱光。晚上的时候叠加夜视镜片，就会发出更加明亮的绿光。被这种家伙盯着，很难不去想在那副厚厚的镜片后面是怎样一对猥琐的小猪眼。
塞壬走到营地边缘的一个土坡上，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参孙也走过去，他看塞壬眺望着远方，自己也向远方望去。
他们的营地地处群山之间的一小块洼地中，这一带山峦叠起，而且全是光秃秃的，战后的植被锐减，树木成了稀有物种，大风很快把沙土刮走，只剩下棱角分明的岩石。把基地选在这种地方自然十分明智，但是终究没什么好的景致。
天还没黑，但已经很暗了。自从核战之后，乌云就布满天空，但还好没有厚到完全遮蔽阳光交战双方就签订了交战无核化协定。因为再这样下去乌云会完全遮蔽阳光，大地只有黑暗，冰河时代会迅速到来，人类就彻底没有生路了。现在是下午两点，再过两个小时天就黑了。群山之间的黑夜十分阴森恐怖，所以他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赶紧把话说完。
“队长。”参孙轻声叫她。
“闭嘴！”她冷冷地说。
参孙叹了口气。“塞壬，指挥部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闭嘴！”塞壬跳起来回身反手一拳向参孙的脖颈打去。
参孙立刻挡开这一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想道。然后反击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几十回合，双方拳脚都不留情面，最后以参孙将塞壬抱摔结束。
参孙站起身掸掸土，说：“你很焦躁。”
塞壬没有站起来，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腿，没有说话。
“看来不是他们不是要针对你？要有大麻烦了吧？”
“一般大。”
“多一般？”
“很一般。”
“老天……”他翻了翻白眼，“没必要跟我藏着掖着吧？”
“怎么？”
“因为我救了你。”
“救我的不是你。”
参孙笑了笑。“没错，但他救的是你的肉体。我救了你的灵魂。”
塞壬没有立刻说话，她似乎陷入了沉思。有一些事情让她很不安。她不清楚为什么。她总想着那群联合国的特种兵——那群新来的。只见过一次，成军不久，但是实力不俗。虽然不俗，有可比肩她的特战队的实力吗？也许还不至于。那么为什么不安？那几个身着变色龙迷彩的遥远身影为什么让她这么不安？
也许因为那个算出来的未来。她一直不明白，这种东西真的可以算出来吗？但是，按指挥官的话说，研发局的随便一个人的脑子就比他们一个军的人加起来聪明，也许应该宁可信其有。或许正是这种不确定让她心慌。而至于统帅部的想法——让她在大战之前将对手一举歼灭，有难度，会有损失，但不是不可行。
塞壬不停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但是总觉得有些东西隐藏在那几身迷彩之下，也许只有交手的时候，一切才能明了。
“知道吗，”就在参孙以为塞壬不打算再做任何交流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确实救了我的灵魂。”
“嗯哼，我知道。”参孙轻松地说道，“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塞壬似乎笑了一声。这可真的是很难得的事情。“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参孙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付道：“啊，好吧，没什么。”
“我觉得……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他糊涂了。
“只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呢？“那……做些什么呢？”
“你知道混沌理论吗？”
“听谁说过。”参孙皱起眉头，他自认自己的脑子还没有肱二头肌大，“北半球的人打个喷嚏，南半球就下雨。怎么了？”
塞壬回过头，看着参孙。参孙直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仿佛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漩涡。也许塞壬想要说什么，她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他无暇他顾了。
“天快黑了。”塞壬起身说道，“走吧。”说完，她大步走下山坡。
“啊，”参孙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吧。”
回去的路上，塞壬一直走在前面，而且步伐很快，不一会就走远了。参孙在后面慢慢地溜达着，脑子里想的只有塞壬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