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陈旧阴暗且弥漫着些许尘土味道的小店。店里有两排高大的货架,货架上满满地排列着许多表情古怪的娃娃,造型奇异的钟表,还有一些普通的花瓶瓦罐。只是没有一件看起来是光鲜亮丽的,相反每一件看起来都像是老古董,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仿佛承载着各种各样离奇的故事。
高大的柜台后面坐着个满头白发的矮小老头。依旧是乔伊记忆中的那个老头。老头看到有人进来,把带着巨大老花镜的脑袋凑过来。那老花镜大的与他干瘪褶皱的脑袋很不协调。
乔伊试探性地询问:“请问之前放在玻璃橱窗那的城堡,哦不,那个八音盒还在吗?”
听到这句话,老头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警觉。他用手托着老花镜,脑袋尽量凑近乔伊的脸仔细打量着她。
“哎,怎么又是你?”老头用沙哑颤抖的声音问。“这次却只有你一个人。”
“您记性真好!”乔伊笑笑说。
“没什么人会来我这小店的。”老头的话语中似乎有些自嘲。
“请问那个八音盒还在吗?”乔伊又追问了一句。
“哎……”老头叹了口气。
乔伊静静地看着他,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现在我们将时间倒回几个月前。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乔伊和温迪在享用过一顿美味的午餐后,闲来无事在莱恩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阳光照耀着大地,午后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慵懒。她们走着走着,无意间注意到这条路过了很多次,却从未光顾过的不起眼的小巷子。乔伊拉着温迪提议进去看看。温迪也没有反对。
这巷子古朴而安静,狭窄的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她们带着散漫的心情随意走着。突然,乔伊的目光被一个布满灰尘的玻璃橱窗吸引了。温迪也随即凑上去观看。
橱窗里面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城堡模样的摆件。虽然体积不算大,但每一个细节都极为精致。青灰色的砖墙,哥特式的尖顶,错落有致的小窗户,还有森严庄重的围墙。精雕细琢,仿佛是一座真正的城堡。
乔伊和温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乔伊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一种魔力,或者说是一种魅力。能把看它的人深深吸进去,捉摸不透,深不见底。乔伊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城堡。她觉得如果能把这样一个漂亮的东西摆在书桌上,该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可当她正想着这个物件多少钱能买下来的时候。温迪突然开口说,我喜欢这个东西,我要把它买下来。
乔伊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沮丧,原来温迪也很喜欢啊。
这时,温迪已经率先推开门走进了店里。乔伊跟了进去。店里没人。乔伊怔怔地看着四周,这里的一切让人毛骨悚然。温迪走到橱窗那,拿起那个城堡。看到底座侧面有个旋钮,于是信手转动了两下。谁料一阵悦耳清脆的声音飘散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温迪兴奋地说:“啊!原来是个八音盒啊。“
乔伊勇敢地大声问;“有人么?”
这时,一个矮小的老头从内室走出来。
温迪看有人走出来,立刻上前去。毫不犹豫地问道:”这个八音盒多少钱。“
乔伊没有说话,因为她在默默地劝说自己,既然温迪也喜欢那就让给她吧。她看温迪的表情,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东西。温迪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样果断的态度。乔伊这样想着,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可谁知这是个古怪的店主。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瘦老头。生意上门了,他居然冷冷地说,“姑娘不好意思,这个我并没打算卖”。
乔伊和温迪都非常惊讶。乔伊壮着胆子跟他理论,既然不卖为什么放到橱窗里。老头摇摇头,语气淡然地说,“大概是我的失误吧。再说……哎,再说你们还太年轻,这是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这话让乔伊和温迪摸不着头脑。
“请您卖给我吧,价钱高一点也不要紧。“温迪试探性地争取着。
老头倔强地摇了摇他那花白的脑袋,拿着八音盒走进了内室,没再讲话。只留下乔伊和温迪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乔伊清楚地记得当时温迪脸上无法掩饰的失望。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乔伊了解温迪。温迪很少计较什么事或者倾慕某样东西,她是个万事随缘的人。所以,乔伊觉得温迪是真的喜欢这个八音盒。事后,乔伊也问过温迪,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你。温迪只是淡淡一笑说,我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那会是我的东西。语气中的笃定让乔伊很震惊。
所以,这次乔伊为了给温迪一个让她惊喜的礼物,决定再次鼓足勇气来这里碰碰运气。
此时,面对这个瘦老头,乔伊请求着。“要是还在,请您卖给我吧。我愿意出两倍三倍或者更多给的价钱。”
“姑娘,这不是钱的事……“老头静静地说,声音还是记忆中那般沙哑。
“我想送把它给我最好的朋友作生日礼物。她很喜欢这个。”乔伊解释道。
老头缓缓地站起身,走进房子的内室。半响,他拿着个东西走出来。乔伊定眼一看,正是那个精致的小城堡,内心不禁一阵狂喜。老头拿了一块洁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细腻的表面。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轻柔。
只听老头口中微微念叨,“哎,我老了,再也管不动了,也不想管了……”乔伊听得莫名其妙。她又联想起上次老头说的奇怪的话,心想这真是个古怪的老头。
这时,老头走到乔伊面前,静静地注视着手里的八音盒,像是在注视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又像是在缅怀一段艰辛的往事。
半响,老头回过神,把八音盒递给乔伊,说“拿去吧,也许这是你们的缘分……”乔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头的意思是要白送么。
“送给我?”乔伊语调升高。眼睛睁的老大。
“拿去吧,拿去吧……”老头摆摆手。
乔伊高兴地跳起来,欣喜若狂。她急忙把宝贝包好,生怕老头反悔。大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跑出了小店。
外面空气特别新鲜,阳光也特别明媚,草地更加翠绿,鲜花更加妩媚。乔伊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跑回莱恩大街的主干道上。看了看手表,现在时间还早,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事情办得这么顺利,自己也没想到。
她心情不错,看到不远处诺顿太太点心铺已经忙罗开了,就走过去准备买一杯榛果炭烤咖啡。诺顿太太是个白白胖胖的老妇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了心里很舒服。
乔伊从诺顿太太手里接过接过咖啡,一边付完钱,一边转身。
就在这时,不巧迎面走上来一个男孩子。乔伊一个不留神,恰好撞上了他。手里的咖啡没端稳,一下泼出来很多,洒在男孩的格子衬衫上。
“哎呀!”乔伊惊叫一声,急忙掏出纸巾来,慌慌张张地帮他擦除。
“不要紧的!没事没事……”男孩倒很淡定。阳光映衬着他金黄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露出满不在意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摆摆手。
乔伊连连说着抱歉,表情非常尴尬。男孩笑着示意不要紧。乔伊很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留在原地还能做些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只好识趣地走开了。
乔伊一边走,一边责备着自己莽鲁莽。又回头望望刚才那个男生。男生还在买东西。
这时,乔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乔伊对着话筒,哼哼呀呀地应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