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叫做海洛伊斯的小城。和许多安静美丽的小城一样,这里有宽阔平坦的街道,街道两边修剪的整齐翠绿的草坪。家家户户的一排排白漆的木栅栏,还有安静舒适的老房子。
小城的中央街道——莱恩大街。自南向北贯穿,将小城分隔为西边的老城区和东边的新城区。老城区再往西是一片茂密幽深的树林。你若足够勇敢地向树林深处走。那么大半个钟头后,眼前就会豁然洞开,出现一泊宽阔明净的湖水,那就是小城美丽的眼睛——汀伦湖。湖边常年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钟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伴随着每日黄昏时响起的沉闷悠远的钟声,与湖对岸连绵苍翠的山脉遥遥相望。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这是初秋一个宁静的早晨,树叶在枝头微微颤抖。一缕阳光很慷慨地洒进乔伊·海德的卧室。给屋子里的一切涂上了一层浅淡的金黄色。
乔伊写完最后一个字,有点气急败坏地把日记本扔到一边。这是一个金发垂肩,皮肤白皙,面容清瘦的姑娘。
她看着日历上的数字。还有三天就是好朋友温迪·卡特和赫瑟尔·卡特的生日了,她已经为赫瑟尔定制了一条舞裙,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该送什么给温迪。
温迪和赫瑟尔是双胞胎姐妹,跟乔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两人的外貌极其相似,但是性格却有些差异。姐姐温迪是个有个性却不爱声张的姑娘,而妹妹赫瑟尔则是个名副其实的交际花。
乔伊觉得似乎从自己有记忆开始,记忆里就有这漂亮的卡特姐妹了。这要缘于乔伊的妈妈和双胞胎的妈妈就是多年的朋友。她们年轻时关系就非常好,一直到各自的小孩出生。小孩子们常常被带到一起玩,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后来长大,关系却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初中时是同学,现在上了高中也是同学。
乔伊对她们最了解,三人关系好的羡煞旁人。温迪喜欢吃乔伊的妈妈海德夫人做的奶油炖鸡,而赫瑟尔则能不受阻拦随意从乔伊的衣橱里拿出喜欢的裙子穿在身上。有时乔伊跟妈妈或者哥哥吵架吵输了,扬言要离家出走,其实那只不过是去双胞胎姐妹家住几天。乔伊清楚,这么多年三人之间也闹过矛盾有过误会,但在心里早就把彼此当做家人一样。
每年乔伊过生日,温迪和赫瑟尔都会给乔伊一个大惊喜,她们从没让乔伊失望过。乔伊也不想让她们失望。可是生日快到了,乔伊还是没有想好要送什么给温迪。她非常纠结,觉得商店里轻易能买到的东西配不上她的心意。
乔伊倚在窗户边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不远处是查理太太家的草坪和房子。乔伊的卧室在二楼,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查理太太在院子里劳动的情景。她手里拿着个小锄头,一会弯腰一会起身。好像在给自家种的曼陀罗的幼苗松土。旁边有只小白狗,不知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一蹦一跳的绕圈圈。乔伊知道那只小白狗是常年陪伴在查理太太身边的一只小比熊。或许这是查理太太生活中唯一的朋友了。查理先生前些年在修补自家屋顶的时候从高处跌落从此成了植物人,每天躺在家里由查理太太照料,再也没人见过他。这对老夫妻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常年在外面厮混几乎不回家,偶尔回家也只是拿东西或者要些钱,查理太太也不与他多言,大概是对他失望透顶了吧。他若要钱就给些,若不要钱就视他为空气。只是查理太太也没有固定收入,只靠小城的低保度日。好在她会些插花的手艺,有时能换些额外的收入。
虽然如此,在外人看来查理太太似乎并没有因为生活的不幸而变得病态萎靡,相反她非常精干勤劳,把自家的草坪和花园打理的井井有条。或许是生性孤僻,乔伊没怎么见过她跟别人有来往。
太阳有些升高了,乔伊感觉到洒落在身上的阵阵温暖。窗外查理太太还在劳动,小比熊倒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草地上晒太阳。旁边的街道上偶尔走过几个行人,路灯孤独地注视着他们。
就在这时,乔伊像触电般,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个主意。
她立刻风风火火地换了衣服,拿起包,随意抓了件外套跑出房间。她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从木板楼梯上跑下去,客厅里乔伊的爸爸海德先生正在看早间新闻,手里端着咖啡。丁丁正窝在沙发的一角打鼾。不过乔伊并不理会这些,她绕过楼梯间,径直走到一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这是哥哥托尼的房间。
乔伊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没人应她,可房间里似乎有细碎的响动。她扳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房间门没有锁,于是轻轻地推开向里面张望。这一望不要紧,乔伊不禁大叫一声急忙把脑袋缩回来,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原来,屋子里哥哥托尼和他的新女友正衣衫不整地倚在衣柜上亲热。要说屋子里的场面乔伊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大清早晨头脑可能还没有清醒,心理防线较低。
乔伊有些无奈,只能站在门口冲着屋子里大喊“快把你的车钥匙借给我,我有急事要出去!”可是过了几十秒没人理她。她只能握紧拳头,硬着头皮开始砸门。砸门声太大,吵醒了刚才还蜷缩在沙发上打鼾的丁丁。丁丁从走廊的另一端跑过来,跑到乔伊脚下舔她的脚趾。乔伊感觉到了什么,急忙挪开脚,一边说着“丁丁快让开,我现在没空陪你玩”。
这时房门打开一条缝,没见人出来,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把钥匙飞了出来。以标准的抛物线落下,差点砸到丁丁的头,好在丁丁机敏一跳就躲开了。乔伊俯身捡起钥匙,朝房门抛了个白眼,抱起丁丁。她走到客厅,亲了亲这只小泰迪,把它重新放回沙发上。然后对海德先生说“爸爸,我出去了”。
海德先生依旧在看新闻,他不仅看新闻也看些财经频道的内容,这是他多年养成的老习惯。海德先生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听到了。
乔伊一边换鞋,脑海里不禁回忆刚才房间里画面的片段。她撇撇嘴,暗自琢磨他们穿衣服亲热,到底是晚上没睡觉,还是早上才回来。
乔伊走出家门,来到院子里。外面阳光明媚,草坪翠绿,一点也感觉不到入秋的寒意。趁着享受身体被阳光抚慰的间隙,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沿着台阶走到草坪另一端的车道,看到白色轿车停在车道上,而没有进入车库。
“原来是早晨才回来啊。”她暗自嘟囔了一句。
乔伊开着车,车里放着《Don’tcry》这首枪花乐队的经典老歌,沿着宽敞的道路,绕过街区的转角驶向莱恩大街。
十几分钟后,她把车停在莱恩大街的停车场上。然后沿着街边绚丽多彩的商铺走了几分钟,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窄仄小巷里。这里跟莱恩大街的繁华对比很鲜明。小巷两侧的房子已经很老了,许多房子的墙皮都掉了,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石砖。这里也有零星的几家店铺,多是老店。这些店铺自然比不上莱恩大街的商铺那般明亮豪华,所以也很少有人愿意特意拐进这个蹩脚的小巷,除了目的明确要找人或者找东西的,剩下的就是像乔伊和温迪这样无聊又好奇的人。
乔伊凭着记忆四下搜索着。很快她便找到了那个古朴的小店面。她隔着沾满灰尘的玻璃橱窗,努力向里面张望着。可是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乔伊有些失望,但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