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水家三小姐水无痕自从得了那金色翎羽之后,视若珍宝,又唯恐被府中人发现,白日里便将其藏在自己闺房的密室中,到了深夜才将其拿出来把玩,只盼顺着这金色翎羽寻到那紫衣公子,圆了自己的深闺春梦。
水无痕虽然性子骄横跋扈,但毕竟也出身于大户人家,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为了寻心上人,水无痕倒也是极为尽心尽力。她依着记忆,连日画了许多张子文的肖像,派手下之人背着自己的父亲偷偷打探子文的行踪。几日下来,虽然未曾找到人,却也寻到了很多蛛丝马迹。
水无情虽然隐约听闻三小姐在寻什么人,但也没想到她要寻的人和他要寻的人竟然是同一人,只当做水无痕又在胡闹,便也没有在意。水无痕心知寻人之事不可张扬,所以行事倒也越发的低调。只是身体日渐好转,出府散心的次数不断增加。所幸水府众人皆知水无痕喜欢热闹,倒也没人生出怀疑。
这日水无痕又独自一人在集市上闲逛,百无聊赖中只觉得这日子着实无趣的很。就在她走的有些累了想召人接她回府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水无痕眼睛一亮,纵身闪到了那个人的身前。
已有多日未见,再见时他果然风华依旧。水无痕定定地望着身前的紫衣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烧起了一把火。他已然穿着一袭紫衣,虽和那日有些微的不同,却依然那般高雅那般洒脱。那俊朗的面孔,那亮如星子的双眸,那棱角分明的下颚,无一不让她深深沉迷。
子文低头打量着面前含羞带怯的红衣女子,忽然有些怀疑,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水家三小姐吗?他轻轻地咳了下,以手抵唇,说道:“哦?原来是水三小姐。不知今日拦住在下,意欲何为?莫是想再寻些麻烦?”
水无痕听了这话,脸瞬间变得惨白,半晌才缓缓说道:“那日是我不好,我……”
“我不想和三小姐追究那日到底是谁不好的问题,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今日有事,三小姐如果没事,麻烦让一让。”未等水无痕说完,子文便打断了她的话。
水无痕因为是水家的幺女,一直被水家众人视为掌上明珠,水天更是将她含在口中怕化了,托在掌心怕掉了。族中的青年男子莫不是将她视为最佳的求偶对象。她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被人如此怠慢过。
此番听了子文的话,不禁泪花涌出,直在眼眶中打转。水无痕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直直望着子文的眼睛说道:“你何必如此冷漠,你不知我找了你多久,花了多少心思。我只是……我只是想把它还给你……”说罢,从怀中掏出金色翎羽,双手递给子文。
子文眸光一闪,满心欢喜地说道:“它竟然在三小姐这里,枉我寻了许久。原来三小姐是为了将翎羽送还给我,刚才子文多有冒犯,还望三小姐不要介意。”
水无痕见子文的语气终于变得友善亲切,也破涕而笑,柔声说道:“没关系的。我知道自己以前的行为多有不妥,公子对我有意见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公子?”
子文温柔一笑:“唤我子文即可。”
水无痕默默的在心中反复地咀嚼着子文的名字,只觉得满心的欢喜与甜蜜。上一次他的冷言冷语还犹记在心,这一次终得到了他的尊重与友善,这是何等的幸福。水无痕只觉得这些天的辛苦着实没有白费,泪眼模糊中似乎可以看到她和他幸福美满的结局。
子文见水无痕默默不语、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微微一笑,说道:“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三小姐吃个饭吧。只是不知三小姐是否介意与我这个陌生人一起用餐?”
水无痕只觉得幸福似乎来的太突然了些,忙慌乱地点头,乖乖地跟着子文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待二人坐到了二楼的包房内,水无痕一双美目流转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若是有熟悉水家三小姐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无比惊讶,昔日彪悍的女霸王竟然变成了今日羞涩的女娇娃。着实可惊可叹,可圈可点。
子文看着水无痕真诚地说道:“这翎羽也算得上是一件宝贝,三小姐竟然愿意归还我。世人皆道人性至贪,今日见三小姐方知此言为虚矣。”
水无痕有些羞涩地答道:“我知道这翎羽是羽族之人的宝贝,自是不敢私藏的。”
子文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水小姐竟也知羽族?”
水无痕有些骄傲,扬眉说道:“那是自然,我水府之人自小便熟读六道法典,又怎会不知道羽族的传说。只是没有想到,公子也是来自于羽族。”
子文似乎格外有兴致,说道:“水府果然不愧于自己的名声,若有时间,我定然会去水府拜访请教的。只望水家家主莫要怪罪我伤三小姐的事情啊。”
水无痕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微白,却又转瞬恢复了常态,避开子文的眼睛,低声说道:“最近爹爹事务繁重,拜访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免得子文白走这一趟。”
子文眸光一闪,似有几分了然。
水无痕看到了子文的表情,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子文笑了笑说道:“三小姐想多了,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的。想来世人对我羽族是有诸多忌讳与偏见的,我早已经看淡了。不说了,吃饭吧。这家的菜据说着实不错,三小姐尝尝看。”
水无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会和一个刚结识的陌生男子在酒楼中谈笑风生,自己虽然一直嚣张跋扈,却也算是谨遵父亲的教诲,一直和陌生男子保持着距离。一是自己水家三小姐的身份使然,二是自己一直以王府未来夫人自居。
一顿饭下来,水无痕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优雅的姿态,却生生觉得有些自卑。只觉得对面的紫衣男子实在是风华无限,即使吃着饭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真真是秀色可餐。自己和他一比,简直不堪入目,不免心情有些低落。
子文似察觉出水无痕的低落,不时地帮她布菜。水无痕只觉得今日一行,恍然如梦。直到二人离开酒楼,临近分别,她才猛然清醒,原来这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如若可以如此这般和他相守一生,别的一切又算的了什么呢?若是之前的自己尚且贪恋他羽族的身份,那么现在的自己已经深深地沉迷了进去。
于是水无痕望着子文,喃喃说道:“子文,我还能再见你吗?”
子文眉目流转,洒脱一笑:“这是自然。”
水无痕有些羞涩,有些憧憬,鼓起勇气拽着子文的衣袖,说道:“你能唤我一声无痕吗?”
子文轻轻叹息,伸手揉了揉水无痕的头发,叫道:“无痕。”
水无痕脸猛地一红,有些局促地松开了拽着子文衣袖的手,转身就跑。子文猛然间拉住水无痕的胳膊,水无痕一惊,痴痴地望着子文。
子文轻笑:“别怕,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暂时替我保管下翎羽,因为我最近有些事情,不方便将它带在身边。”说罢,将怀中的金色翎羽掏出,塞进了水无痕的手中。
水无痕有些惊讶,继而欢喜地点头,郑重地将翎羽放进怀中。他竟然将翎羽交付自己,这是多么的信任自己啊。翎羽可是羽族的定情之物,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吗?水无痕有些惊喜,有些迷惑,步伐凌乱地回了水府。
子文见水无痕进了水府,转过身来,挑眉一笑。
“你这样做真的好么?”一旁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男声。
“你情我愿,有何不可?”子文低声说道,继而轻笑出声:“你果然没忍住,还是来了。怎么?不敢见她?”
对面男子一阵沉默,转身消失,只留下一抹白色残影。
这场游戏,似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