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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看两相厌

“南平,你不要生气了,王妃向来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西筱和其他三个侍卫在一旁安慰着刚在大厅受了委屈的南平。

“我没有事,只是那位新夫人好像并不认识南疆将军世子一般,可他为什么又会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呢?”南平见杜青的神色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又是什么让这个世子如此执着?

“那这事就得问问北北了。”东明将话锋转向在一旁的北北。

“问我?为什么?”北北一脸的茫然,今天这种场景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师兄为什么会弹奏《凤求凰》呢?这不是司马相如引诱卓文君的名作吗?

“站住!”

“是王爷!”四人警觉的对视了一下,急忙朝后院跑去。

“嘭!”杜青撞上了急忙赶来的四人,强大的冲击力将双方都撞得后退一步,杜青更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夫人?!”杜青神色慌张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衣物,想要遮挡自己的身体,其他三个男人见状自觉地将脸扭开,避开不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新夫人怎么这个样子!

“夫人!”南平刚走上前,想要查看杜青的伤势,就看见朱恪****着上身怒气冲冲的追了上来。众人见此情景,心中各有故事版本,但都是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默默的退下。杜青这一跤摔得不轻,倒上地上,还没站起身来,就看见朱恪再次追来,再次慌不择路想要逃跑,怎奈浑身没有了力气,刚挣扎一下,又再次倒在地上。虽然是惊恐万分,可是那张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只是双眸中满载着不安与恐惧,那个人就那样不断在她眼前放大,直至走到她跟前,庞大的身影像噩梦一般将她整个笼罩。

“夫人!”南平不忍,想上前,被一旁的西筱拉住,“这是王爷的家事!”四人默默退下,院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秋日里夜凉如水,四周弥漫着桂花的甜腻香味,杜青就这样伏在地上仰望着朱恪。那人面无表情,连目光中都不泄露一丝情绪,虽然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凤求凰》勾动了你的心是不是?你们约在哪见面?要不要本王送你过去?”朱恪的话语平静温和,可隐隐透出的杀气,让暗处的鬼影不安。

杜青,你到底怎么了?他是朱恪!是你命定里的人!是让你的心开满花的人!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人爱上你!你为什么要逃跑?这是你的命运!若是避开,就注定一生失败。你不能回云泽,那些追随你的人也不能,他们原本安乐祥和的人生因为你的失败将永无希望!所以,无论多害怕,都不能逃跑,因为只有撑下去,才有希望,才有让眼前这个恨不得想要杀了你的男人爱上你的希望!杜青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低下头。缓缓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越过朱恪,游魂般朝洞房的方向走去。

连否认都不用了是吗?杜青虽看不见朱恪的神情,但是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背上背负的那快要将自己燃烧的怒火。她不能回头,不能看他。她要自己相信这个待她如野兽一般的男人就是她命中注定要爱上的人。自己五岁时能爱上他,现在也还是可以!杜青你可以!被朱恪扯破的喜服在主人不在维护的情况下,一片一片的脱离本体,那个失魂的女子浑然不知的朝前走着,完全不知自己散着长发,香肩微露,衣不蔽体,赤脚前行的失魂模样有多么的动人!背后的男人向前两步一把抓住她,将她打横抱起,恶狠狠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嫁给了了我,即使我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染指我的人!”

随便吧,那你就好好看着我吧!杜青失魂的脸紧靠在这个陌生但温暖的胸膛上,“嘭嘭嘭”的心跳真实而清晰,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怀抱抱得人是她,就是属于她的怀抱,有多久没有人抱过她,好久好久,不记得了……

又睡着了?刚刚还怕的要死,现在倒是在他怀里睡着了,现在就不怕我把她怎么样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也是她的计划?可是一个人是装睡还是真睡,自己应该还是看的出来的吧!朱恪坐在床头端详着自己的新妾,她真的睡着了,刚刚也是。太后为什么要选一个这样的女人塞给他?

“王爷,王妃让奴婢问问您今晚还去她那吗?”李嬷嬷站在门口低眉顺眼的问道。

“告诉丝丝,我这就去!”看来自己的新婚之夜是过不成了,朱恪自嘲的笑了一声,捡起地上的衣物套在身上,又回头看了杜青一眼,转身走出了洞房。杜青随后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句,“鬼影。”鬼影应声从房上飘落,站在床侧。

“通知了然和荣国公,我们三日回门时荣国府见!”杜青恢复了理智清明的声音,“还有,”她停顿了一下,刚要离开的鬼影停在那里,“以后不要再伤害他。”自己今天是太累,太慌乱了,才会毫无预兆的召唤鬼影。以鬼影的功力在中土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承受他全力的一击,还好他没有事。这次是真的要睡了,明天,明天又是充满挑战的一天。不管了,不管了,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翌日,杜青刚一睁开双眼,阳光打在眼上,金灿灿明晃晃的晃得人看不清四周,刚一定神就看见床前站着一排的佣人,拿着各种洗漱衣物等在床边。“素素?”杜青唤了一声,“来了,小姐!”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了。可是自己怎么浑身都是酸痛难忍呢?“素素姑娘,夫人嫁过来之后就要称呼为青夫人,王府里,没有什么小姐了!”站在佣人前一个衣着考究,拱手站立的中年妇人一脸的精明苛刻,看来这就是管教她的教引嬷嬷了。

“是,郑嬷嬷。”素素小声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热水端到杜青身边。

“青夫人,今日是您进王府头一天,您就晚起,怕是奴婢的不是,没有将王府的规矩告知清楚。你们伺候夫人洗漱,由奴婢来宣读家规。”那个一脸苛刻的郑嬷嬷一丝不苟的将一个折子从怀中拿出,宣读起来。

“素素,你去搬个椅子过来给郑嬷嬷坐。”杜青并不应郑嬷嬷,转而吩咐素素,众人不禁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蓬头乱发,一脸是伤的新妇,这么狼狈的模样居然没有丝毫的失态。

“奴婢不敢!”郑嬷嬷低头拒绝。

“嬷嬷就不要推辞了!我观嬷嬷的站姿,您应该久患腿疾,这几日虽然艳阳高照,但夜凉霜重,怕是嬷嬷腿痛不便,王府的规矩再多,我应该还是做的了这个主吧?”杜青说着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真是,破的彻底!床上那块显眼白布上的刺眼血迹,呵,这个王爷还真是!细心呐!佣人们将白布收走,给她换上干净的华服,奢华隆重。杜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问道:“郑嬷嬷我一定要每天都穿成这样吗?”

郑嬷嬷一愣,她没有想到杜青会问服装的事情,每一位夫人见到自己华丽美丽的衣物都高兴还来不及,这个夫人真是与众不同。“回青夫人,这些衣物都是北定王府特意为你做的,这些都是王爷喜欢的样式和颜色……”

“我是问你王府的家规上规定我每天必须要穿这样的衣服吗?”还好头发没有打结,不然还不知道要梳理多久。

“回青夫人,王府并没有这么一条家规,可是……”

“既然如此,你们不要再往我身上套这些了。素素,去将我那件月白色的衣服拿来!”杜青将身上华丽的衣服脱下,望着一脸诧异的郑嬷嬷,“嬷嬷接着读,我在听着。身为妾室每日除了要给正妃请安,还要给比自己进门早的夫人请安,我都记下了。”还是穿自己的衣服舒服。换好衣服的杜青站在镜子前,虽然面上施了一层淡妆,但还是不能掩盖住脸上的伤,佣人们还想往伤处施粉被杜青拦住。盖不住就盖不住,她一点也不想盖住这些伤,她就是要让朱恪看看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走吧!带我去请安!”杜青站在一行佣人前显得十分‘寒酸’,王府里的佣人统穿禇红色华丽大方,一群褚红色中立着一袭月白色身影,分外惹眼。

“青夫人,您,这般……”郑嬷嬷欲言又止,毕竟身为佣人自己有些话,主子没问自己也就不好过问了。可是这位夫人这样特立独行是不会得到王爷的青睐的,而且昨天夜里的事情有闹得沸沸扬扬,真是……

杜青赶到大厅时,大厅的两侧已经分坐了五位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非凡的美人。果真是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有,这北定王还真是会挑人呐!杜青深吸了一口气,堆上笑容,迎了上去,“杜青见过各位姐姐!给姐姐们请安了!”

“哟!这就是咱们王爷新纳的妾,我还当是哪买来的乡下丫头呢!”一个身着黄衣华服的盛妆女子先开口,这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其他几个也都说开了。

“你看看她穿的寒酸的,还不如府里的三等丫鬟,这不是丢王爷的脸吗?”

“怪不得要太后和皇上出面才勉勉强强做了咱们王爷的妾室,长成这样,怕是那老国公哭着去求太后的吧!”

“你看看,你看看~连一个像样的朱钗都没有,你没有就早说啊!姐姐我送你一个!”说着坐在里杜青最近的一个红衣女子将自己头上的一个金步摇插在杜青的头上。杜青一身素衣配上那个华丽的步摇很是不搭。“快看,快看,有人就是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哈哈哈哈~”

“太过分了!”站在外室的南平听到这群人对杜青的羞辱,不禁气愤。自王爷娶了项丝之后就冷落了她们,而且不再纳妾,这一次这么大的排场纳妾,自是让她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们不敢对项丝怎么样,就把怨气都撒在杜青身上。

“我~”

“南平,你不要多管闲事!你看!这个青夫人都没有你激动!”西筱一直都觉得杜青没有她表面上那么简单,她虽不争不抢,但是她身上有一种可以掌控他人的能力,让人觉得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支配任何人。就像现在她被这些夫人们羞辱,她的丫鬟和南平都比她激动气愤,而她还可以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继续听着。

“西筱的话没错,咱们这位青夫人怕是不简单呢!”东明朝愤愤不平的南平挑了挑眉。

“这位夫人真可怜,她根本就不适合这里!你看,她站在那里就显得格格不入!”连一向对女人争斗不闻不问的北北都发表了意见。杜青,还真是得人心呢。

远远地,朱恪就看见杜青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姬妾们围在她周围羞辱她。还有,府里没有给她做衣服吗?她怎么穿的如此寒酸,连一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南平不是说,太后和皇上赏了她很多东西吗?还有,她这么蠢的啊!怎么别人讲她这么多她怎么一句都讲不出来呢?真是,这样的水准还怎么做探子?“王爷,你快看,你的爱妾正在受委屈呢?”项丝满眼含笑指着对面的大厅。她当然知道,自己有些事情不好出面失了身份,但是妾室之间的斗争看了不管她的事情呢!

“本王哪里有什么爱妾,本王只有一个爱妻!”说着,朱恪低下头吻了一下自己的王妃,怀里的美人欢喜的笑着。如果对方是一个妖艳的美人,自己怕是没有这样的轻松,可是对方是那个面如清水,穿着寒酸,又毫无能力的杜青,哼,还没轮到她出手,这些个女人就够她受的了。

杜青将步摇从自己头上摘下来,递给素素道,“杜青谢谢姐姐们的教导和赏赐。今日是新婚,杜青要入宫谢恩,届时一定会将各位姐姐的话转告给太后和家父。杜青嫁进王府之前,为了以后和姐姐们相处融洽也了解了一下各位姐姐的家世,到时一定会让家父和太后,多,加,照,顾!”果然,杜青的话起到了预想中的作用,就连项丝抡起家世来也稍逊杜青,更别说是这些妾室了。不过是一些狐假虎威的东西,这么一些小伎俩!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们?我怕你?”红衣美人不甘心被杜青几句话就打到下风,不甘示弱的想上前掌掴杜青。杜青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叶灵,相州人氏,灵州刺史次女,你弟弟最近不抢人田宅了吗?”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叶灵听到这话后,不仅惊恐,这是父亲前几日才写的亲笔信让她求一求王爷救救她弟弟。这,她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还不止如此!各位姐姐还想试试吗?”眼见最嚣张的叶灵都被拿下,其他几个都不不敢再言语。

“咦?屋里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南平往内室看了一眼,几位夫人不知听到什么话,面色都十分难看,倒是不再难为青夫人了。

“我说过,你不必为这个新夫人担心,她没有你想象的脆弱!”西筱虽未听见杜青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能在三言两语间将这些夫人们制服,可真是不易啊!

“王爷到!”

“王爷!王妃!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杜青来晚了,不给我们行礼也就罢了还欺负我们!”叶灵一见朱恪和项丝赶来,想要先声夺人。其他几个眼见有人出头纷纷过来添油加醋。朱恪看在眼里,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她对于这种伎俩有怎会不知,他不动声色,准备看自己的新夫人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

杜青看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王爷和王妃,场面还真是和谐啊,面对这样的场景她有一百种办法脱身,但是她的目的不在于此。她还不知道朱恪对于她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只有了解了朱恪的性格才能‘对症下药’,手到擒来。不过,我能说一句吗,朱恪你的衣服真浮夸啊!

“王爷,以下犯上是违反了王府的规矩的,就是不知道王爷舍不舍得对你的爱妾以家法处置了?”项丝看着一语不发的杜青决定再加一把火,“莫不是新夫人还没有从昨天的琴音里醒过来?”

“王爷,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姐她是被冤枉的……”素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恶毒,小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主子说话那轮得到你这个下人,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叶灵一个箭步冲上去,“啪!”杜青推开素素,将那一巴掌接下,顿时五个指印突兀的显在杜青毫无血色的脸上。“奴婢该死!小姐!”素素见状,立即跪下,伏在地上禁不住哭了起来。杜青转过脸对明显心虚的叶灵道“姐姐,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还望姐姐息怒!”说完朝叶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啊~”叶灵吓得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杜妹妹,这样袒护下人呐,可下人就是下人,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不然还不都和主子一样。来人,将这个……”

“好了!”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朱恪开口制止了项丝将事情闹得更大的企图。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后派来的监视他的吗?她这个样子要不是想先麻痹自己的警惕性,那就是太蠢,这样的性子如何在这样的府里安然生活下去!“郑嬷嬷,府里没有为青夫人做新衣服吗?”穿的这样寒酸,是要丢尽他的脸面吗!

“王爷不要怪罪他人,是我自己不愿意穿那些衣服!”

“不愿意穿?那些衣服?那些衣服怎么了?”

杜青舒了一口气,直视着朱恪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那些衣服,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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